第三局,生死局。
戴上耳機後對觀眾席上的加油吶喊聲充耳不聞,楊慕夏的臉上是明顯的嚴肅,到底選什麼?有了剛才那一局,喻星緯必然對自己更有防範,這老狐狸想必已經想好了應對方法。
「跟著你的心走,不要猶豫。」楊逸的聲音恰到好處的傳來。
你總是對的,楊慕夏有些無奈的笑了笑,按下了確定。其實第二局如果不是閃避戒的效果在最恰當的時刻觸發了,很可能就沒有這第三局比賽了。
「別換,你的防裝穿少了會擋不住烽煙燼的。」換好自己裝備,楊慕夏點開葉澤秋的裝備欄,幾乎不做什麼考慮就說出來。
「但是剛剛我」
「沒有但是,」楊慕夏掃了一眼倒計時,「烽煙燼剛剛輕敵了,但是這一局他不會犯同樣的錯誤。」
她清楚這個人不是這麼容易就會被打敗的人,特別是現在的喻星緯,還很心高氣傲,當著所有觀眾的面,在德比里,被新人單殺了。這種恥辱不是普通人能理解的。
看來第三局凶多吉少啊。
果不其然,除了法師和射手能轉移烽煙燼的注意力,即使其他狀態差的隊友在楊慕夏身邊,他也不會多看一眼,眼中似乎只有那個叫沐雨行歌的ID。
被針對的感覺是很令人煩躁的,即使是楊慕夏這樣經驗老道的選手,她微微皺著眉頭躲開烽煙燼不輕不重的又一擊︰「你們抓緊時間發育,這家伙看來是和我杠上了。」
「我來幫你。」葉澤秋有些急。
「不用,保護好射手和法師,別忘了他們還有重劍師,切我們後排還不是隨時都可能發生的事。」楊慕夏一口回絕,屏幕上的烽煙燼還是不急不忙的騷擾著她的動作。
大神年輕的時候居然這麼好面子,單殺了一次就忍不住要把她懟得滿場跑。好吧,她的確被追得有點狼狽,發育不起來。
如果喻星緯只是為了個人恩怨而在這局比賽里面不停給她下絆子,那他以後的成就也不可能達到那種高度。兩人你來我往,相持的局面平靜得有些不尋常,當楊慕夏終于覺察出哪里不對勁的時候,已經晚了。
「大意了!」楊慕夏急急月兌口而出,「射手小心!」
話音剛落,在阿爾忒彌斯身後就顯出了久未露面的黑鋒刺客的身影,未等射手有所動作,他已經施展出束縛。
「靠,」顧詠歌懊惱又氣憤的喊了一聲,「束縛三秒,我沒有解控。」
當然沒有解控和免控,她在進游戲前,身上換的全是輸出裝和加速戒,連閃避的部件都沒有戴一件,被孤城閉現身束縛後,只能像個木樁一樣站在原地任由黑鋒的射手無壓力輸出。
縱然有月盡天明的彈飛和接骨者的盾,阿爾忒彌斯的血量也被耗掉了三分之二有多,下面即使爆發大規模團戰,她也不可能輕易向前輸出。
真是老狐狸,故意做出一副悠閑的樣子,讓對手以為他們想要和平發育後再打團戰,居然是搞偷襲。
同一時刻,烽煙燼的動作也像是按了快進鍵,暴起從上而下以劍氣擊倒對手,還好楊慕夏早有準備,後跳出擊倒範圍,但是也吃了不少範圍性傷害。
強隊的對決往往就在于毫厘之差,如蝴蝶效應般,顧詠歌的血量使她每走一步都要很小心,更多的進攻任務就壓在了方彭彭肩上。沒有喻星緯在旁的蘇明軒化身為第二個烽煙燼,葉澤秋卻不是另一個楊慕夏。
當楊慕夏看見自家的射手和重劍師的頭像相繼變成灰色,心里已經明白這一局是他們輸了,即使她又再一次單人斬殺了烽煙燼。
重生之後和黑鋒的第一次交手,又是以失敗告終。看著屏幕上的堡壘轟然倒塌,堡內中央擺放著的靈魂石被對手炸成碎片,耳機中傳來了陣陣爆炸聲,楊慕夏只覺得一陣月兌力。
好像自己怎麼努力都沒辦法改變結局,再來一次還是沒辦法贏黑鋒?哪怕這次的她狀態良好,兩局都把對方的皇牌殺了。
「該握手了。」
兀自呆呆坐著看屏幕上定格了的斷壁殘垣,腦袋上的耳機已經被人取下,楊慕夏順著視線望去,身旁的楊逸的表情沒有什麼波動,把她的耳機放在桌上,示意她站起來。
即使失敗也要在台上好好謝幕,是前世的楊逸教她的,就像那次在紐約,他們一行人即使被淘汰出局了,還是認真的和對手握手,向台下觀眾鞠躬。
黑鋒的成員走了過來,楊慕夏看見顧詠歌和兄長握手的時候把頭撇到一邊,甚是不忿,但是卻沒有躲避對方模頭的動作。
楊逸和于寧二人倒是有些話說,後者靠近楊逸低聲說了兩句什麼,楊逸苦笑著搖搖頭也回了他幾句。
「加油啊,下次我會向你復仇的。」握著她手的喻星緯帶著一點別有深意的笑說道,眼神在她臉上悠轉著。
老奸巨猾,不就是單殺了兩回,這麼記仇,明明這場比賽是黑鋒贏了,還一副輸給自己的樣子。
楊慕夏沒說什麼,只是低聲說了句謝謝就要松開手,不料對方卻不經意的用手指在她掌心輕輕劃了兩下。
就這麼兩下讓她猛然變得心驚肉跳起來,對方卻已經松開了她的手向下一個人走去,剛剛發生的就像只是巧合或者錯覺。楊慕夏回過頭盯著對方紅色的隊服,她不確定是不是自己想太多,總覺得喻星緯剛才的眼神里似乎隱藏著些什麼陰謀?
「別發呆,收拾一下,走了。」楊逸輕輕踫了踫她的肩膀,眼楮卻也在看著喻星緯。
看起來他也察覺到了這老狐狸的不懷好意。
輸了比賽,基地里的氣氛有些沉悶,楊慕夏不太喜歡待在這種氛圍里,特別是輸給黑鋒之後,這讓她時不時就想起前世的最後一役。
天台上很安靜,除了偶爾吹過耳邊的風聲,沒有更多的雜聲。
遠處霓虹點點閃爍,楊慕夏趴在欄桿上看著,突然就嘆了一口氣,她也不知道為了什麼嘆氣,但是就是覺得心底里特別惆悵。
「一個人躲在這里哭鼻子嗎?」
亂糟糟的思緒被身後一個聲音打斷,楊慕夏懶懶的側身向後看了一眼又回過頭︰「沒有,上來吹吹風而已。」
有些冷淡的語氣並沒有讓葉澤秋望而卻步,他走到楊慕夏身旁,雙臂撐在欄桿上︰「還在想今天的比賽?」
「想啊,怎麼能不想,」楊慕夏興致缺缺,這個時候並不想說話,對于葉澤秋的話只是很冷淡的敷衍,「讓我靜靜吧。」
葉澤秋不再說話,但是也沒有走開,只是安靜的站在她身旁,兩個人都一動不動,遠看就好像在玩木頭人的游戲。
「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什麼?」楊慕夏側過頭,「太**的不回答。」
「楊隊長你在進隊前認識他嗎?」遲疑了片刻,葉澤秋還是問了,這不像他平日說話的語氣,帶著猶豫和不肯定。
又是楊逸,這個人就這麼值得關注?一提起這個名字,楊慕夏就有些心煩︰「不認識。」
嚴格來說這確實是真話。
「那我接下來只問一個問題,我希望你可以誠實回答。」葉澤秋轉過身正對著楊慕夏。
「什麼?」她還是趴在欄桿上沒看對方。
「你們倆現在是情侶嗎?」
「哈?」楊慕夏難以置信的扭過頭看他,「你覺得我和他,在什麼地方,讓你產生了這種,不知所謂的感覺?」
「沒有嘛?」葉澤秋不回答她的疑問,「沒有就行了。」
他的聲音听起來好像有些愉快。
別吧,這家伙真的對楊逸感興趣?楊逸魅力這麼大?楊慕夏難以置信的看著他,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沒有問出來,算了,誰喜歡誰這種事情是個人自由,葉澤秋和楊逸有什麼糾葛也和她無關。
「沒有,你可以大膽,放心的,追他,性別不是障礙。」楊慕夏給了他一個鼓勵性的眼神,就離開了。
「等?」留下葉澤秋有些傻眼,憋了半天才對著空氣說出一個字。
好像信息交換中出了點什麼差錯?
「憑什麼?」楊逸雙手按在桌子上,語氣激動,「就因為這一場比賽,要她去替補?你是認真的?」
「你先別激動,是輪換,哪個隊伍沒有出現過輪換?哪個隊員沒有坐過板凳?就算是喻星緯,他之前也不是出道就是首發成員,」卞鴻皺起眉頭,「現在是隊伍需求,不是說她不願意就不願意。」
「我不知道你怎麼想的,」楊逸深深吸了一口氣,像是為了壓下深深的怒火,「這三局,她哪一局沒有做到她可以做的?更別說第二局mvp是她,要是沒有她單殺喻星緯,我們怕是要被2-0直落了!」
「我的意思不是說她不好,才讓她下來替補一下,」卞鴻看了一眼緊緊關著的門,「你小點兒聲,生怕其他人听不見嗎?」
「你怕被人听見嗎?今天唯一一場勝局的mvp,兩個星期以來幾乎全包mvp的選手,居然因為一場比賽輸了,不是她背鍋的敗局,被丟到替補,你覺得其他人會怎麼看銀鷹?」
「楊逸,你別忘了你的身份是什麼,說到底,你也只是一個選手,」卞鴻眼色沉了沉,「楊慕夏的留或走,你決定不了。」
「我在就事論事,跟她是不是楊慕夏沒有關系,」楊逸頓了頓,「是什麼讓你產生了把別人換上來會有更好效果的錯覺?現在隊里有哪個人六個位置能同時玩得比她好?換了她,之後的比賽就能一場都不失?」
「你看第一局,她的走位和技能釋放,被黑鋒限制得死死的,說明了什麼,對手已經模清了她的打法,這種情況下,你還堅持用她上場?還要她繼續被針對?你不知道長期受到針對無法發育對一個選手的心態會有多大影響?如果她的心態崩了,你覺得就好了?她的職業生涯你來負責?」
「什麼被模清,」听見卞鴻的話,楊逸不屑的冷笑一聲收回手,坐在旁邊的沙發上,「教練,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第一局比賽,黑鋒的陣容和我們一樣?為什麼他們連重劍師和射手都像是有心靈感應一樣戴了閃避戒?」
卞鴻沉默了,他知道對方想要說什麼,但是這種事一旦查明是真的,就是很嚴重的問題,很久之後他才聲音有點喑啞的說︰「這種事,沒證據的話不要亂說。」
「我就把話放這里了,隊里有內鬼。」楊逸冷冷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