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舒心頭突地一跳。
走尸人可以控制自己煉制的走尸,如正常人類一樣行走、吃飯,甚至是思考。
只要他想,被做成走尸的喬薇一輩子都休想逃離他的手掌心。
她是他的走尸,也是他的傀儡。
但凡他一念至,她就會無條件服從命令。
早前莊舒沒有給喬薇下過強制命令,因為他知道想要得到一只小兔子,簡單粗暴地拎起皮毛丟進籠子是最愚蠢的行為。
他一步一步引誘她來到他設下的籠子里,耐心地等待獵物徹底對他卸下心防,他再一舉將其拿下,生吞活剝。
可是,莊舒怎麼也沒想到,這只小兔子沒有按照他給她安排好的既定路線走,半路失聯了。
「一件成品……嗎?」
敬忘雙手交握,藏在金絲邊眼鏡後的雙目微凜,突然轉變話題問道︰「你知道,我給你挑選的香型,為什麼是‘地獄深處’嗎?」
「真是抱歉,我家佣人收拾屋子時,一不小心把那盒香給扔了。」
莊舒嘴上說著抱歉,語氣和神態里卻沒有半點兒抱歉的意思。
他不動聲色地又撥了下電話,依然是無法接通狀的態。
這欠收拾的小骷髏,膽挺肥了啊,偷偷背著他上哪瘋去了?
敬忘以中指推了推鼻梁上的鏡架,渾不在意般,自顧說道︰「不可否認,莊先生是一位成功的走尸人,煉制出了天底下最完美的一具走尸。當看到喬小姐時,說實話我非常的驚訝,如果我不是行內人,只怕根本認不出來她的真實身份。」
「與你的殘次品比起來,確實算是完美。」莊舒刻薄地揭了對方的老底。
他雖然沒上樓查看,但從滿屋子膩人的返魂香里,已經拼湊出了故事的雛形。
活人是不需要返魂香的。
能把香味清甜的返魂香熬制得這般濃郁,過猶不及,顯然,是香的主人心亂了。
人心一亂,最是容易出ど蛾子。
敬忘被戳死死穴,面部肌肉有一瞬間的僵硬。
但他很快調整過來,身體微微前傾,平平靜靜地說道︰「你我都是一樣的可憐人,何必針鋒相對呢?」
莊舒冷淡地挑了挑眉,語氣嘲諷,「可憐人?」
他不覺得他有什麼可憐的。
他想要的東西,正緊緊攥在他手心。
動動手指頭,就能輕易地決定她的命運。
莊舒很享受處于這樣絕對的掌控地位。
至于在看到手心的小東西徒勞地掙扎時,得意之余那一丁點兒的隱痛,他可以忽略不計。
可憐麼?
真正可憐的,是那只什麼都不知道還在做無用功的小骷髏。
生也好,死也罷,她都無法再擺月兌他。
莫說她變成了白骨,就算她成了一把骨灰,他也總能找到法子,將她重新綁回自己身邊。
這一局游戲何時結束,將由他說了算!
「走尸是個什麼樣的東西,你我心知肚明。」敬忘勸說道。「喬小姐的肉\/身維持不了多久就會腐爛生蛆,與其等著那一天的到來,不如你我聯手,互通有無,找到一個更長效的法子,讓她們徹徹底底活過來。」
莊舒曲指在辦公桌上輕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敬忘繼續說道︰「我知道,我的秘術在莊先生看來不過是雕蟲小技。只不過,返魂香有返魂香的妙處,莊先生何不再考慮一下合作呢?」
「三分鐘後我有個會議要開,敬先生自便。」
莊舒推開旋轉皮椅,將手機揣回兜里,拿過辦公桌上的座機正要撥內線電話喊助理進來,忽然听敬忘說了一句話,正在撥號的手指動作一頓。
「如果莊先生唯一的這件成品被弄壞了呢?是否樂意再重新煉制一具走尸?」
莊舒握緊話筒,緩緩擱回座機,雙眸危險地眯起,迸射\/出徹骨的寒意來,「你敢?!」
他越是表現得在意,敬忘反而越是放松起來。
「我有什麼不敢的呢?」敬忘溫和地笑著,「我跟莊先生你不一樣。莊先生你有錢、有權,有心愛的女人,可我……什麼都沒有。有句話怎麼說的來著?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下一刻,眼前一道黑影襲來,一股大力砸向他的眼鏡。
水晶鏡片碎成一片片,混著血絲黏在他被砸青的眼眶上,說不出的狼狽。
敬忘卻在笑。
「莊先生,我給你挑的香,果然很適合你呢。」
地獄深處。
絕望和犧牲。
多匹配啊!
「據我所知,她並不是人類。而莊先生你,居然撕裂時空,妄想將不屬于這個世界的魂魄強留在身邊……讓我想想,你到底付出了多大的代價,將來又有什麼可以跟那個人作為交換的呢?」
「與你無關。」莊舒揪著他的衣領,居高臨下地望著他,渾身散發著陰沉駭人的氣勢,恍如來自地獄的修羅惡煞,「你只要知道,你敢動我的女人,應該承受的是什麼樣的後果。」
他說完,猛地丟開敬忘,大步往外跨去。
全程忐忑地等在門口的南楚秋一看,連忙老老實實地讓開,小聲喊道︰「莊總。」
莊舒陰郁地掃了她一眼,眼底宛若凍起了兩汪寒潭。
南楚秋嚇得連忙把腦袋往胸口垂去。
兩個小時前,敬先生給她打電話說約她吃飯,她特別興奮,上頂樓想找喬薇分享自己的喜悅,問過同事才知道喬薇今天請假了。
同事還特別八卦地告訴她,莊總從中午開始一直心神不寧的,隔一會兒就撥一通電話,可那電話也不知道是撥不出去呢,還是沒人接听,搞得莊總發了好幾通無名火。
次數多了,有眼尖腦子活的同事甚至背下了那個電話號碼。
南楚秋把電話號碼要了過來。
直覺告訴她,那是喬薇的電話號碼。
她試著打了個電話,沒有打通。
想了想,南楚秋直接發了一條短信。
「喬薇喬薇,敬先生說來公司接我去吃飯呢,他是不是在約我?怎麼辦怎麼辦?江湖救急啊!」
發完之後,她又躲到洗手間,給敬忘回了個電話。
「敬先生,您要我做的事情,我已經做好了。」南楚秋有點兒忐忑地問。「為什麼讓我做這種事情呀?」
電話那頭,傳來了汽車引擎發動的聲音。
「乖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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