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後,喬薇出現在別墅走廊內的樓梯上。
別問她是怎麼進來的。
喬大力丸,殺人放火居家旅行之必備殺手 !
鑽進鼻子的香味兒,越來越膩了。
喬薇拿著放在門後作挖土種花之用的鐵鍬,以暴力手段撬開了門。
少了驚擾房主的顧慮,這扇門,比喬薇想象中更容易開啟。
「吱呀——」
門,開了。
出現在喬薇眼前的,是一個不大的雜物間。
七八平米左右,入門處擺放著一張長桌,桌子上燃著一盒香,味道甜柔而纏\/綿。桌旁有個奇怪的櫃子,材質是紅白脈絡的血玉,櫃底深而狹長,看上去更像是一口棺材。
窗外正值日食時分,房間里沒有開燈,再加上窗口還拉了窗紗,環境非常昏暗,喬薇粗略地一眼掃過去,沒有任何收獲。
突然,她眼球轉動的速度明顯放慢了。
等等,既然現在還處于日食之中,那剛剛她爬上樹觀望的時候,為什麼能看到幾百米外的別墅?!
一陣陰風不知打哪吹來,窗下的搖椅隨之微微晃動,涼意順著喬薇的脊背攀爬而上。
她實在是太急切地想找到返魂香的秘密了,以至于她幾乎忘了,這是一個靈異位面。
靈異靈異,有靈,則有異。
察覺到眼角迅速掠過了一抹色彩,喬薇僵硬而遲緩地扭過脖子,看向窗前。
那兒,多出了一道縴細的人影。
——如果,她還能稱之為「人」的話。
熟悉的衣著和發型,熟悉的香味兒……
那道身影也回過頭,微笑著望向她,「你來啦。」
「是你?!」
看見這張臉,喬薇既覺得驚訝,又似乎在意料之中。
是剛剛在路上撞了她一把的古典美女。
她的皮膚很白,是一種常年不見陽光、毫無血色的白,更襯得眼珠漆黑,秀發黑亮。
「或許……我應該稱呼你為毛芮芮女士?」喬薇一腳跨進屋子,十分自來熟地把搖椅往身前拖了拖,毫不客氣地一屁\/股坐下來。「大家口中已經死去的敬夫人?」
「你不害怕嗎?」古典美女沒有正面回答。
但同時,她也從側面默認了這個身份。
「怕?」喬薇嗤笑了一聲,「我有什麼好怕的?」
她也不是人類啊。
一具骷髏,為什麼要害怕一個鬼魂?
毛芮芮搖頭,「不,你應該害怕。」
她以一種奇怪的目光端詳著喬薇,像是盡職盡責的家庭主婦在挑選案板上的豬肉。
「你,實在太完美了。」
喬薇認真地問︰「你是在夸我嗎?」
「算是吧。」毛芮芮以手掩鼻而笑,這個動作無可避免地裹了一陣香風襲來,香味兒濃郁得嗆鼻子。「你不應該來的。」
「我以為是你在召喚我。」
「是,是我在求援。」毛芮芮嘆息一聲,神情有些憂傷,「我想找人幫一個忙,只有你來了。」
喬薇挑了挑眉,「听起來,你似乎對我不是很滿意。」
「不,你太完美了……」
毛芮芮直勾勾地盯著她,那目光讓她頭皮有點兒發麻。
她怎麼覺著,這里的「完美」並不是在夸她呢?
毛芮芮卻又把目光轉到了窗外,輕聲問︰「你看到……院子里的花兒了嗎?」
喬薇起身,搖椅在身後「吱呀吱呀」作響。
她走到毛芮芮身邊,循著望過去,滿目都是烈烈的緋紅。
她發現,這些花比她昨天來時見到的更多,足足多出一倍有余,繁茂得近乎擁擠。
這樣的生長速度……
想必花兒的主人,相當的用心吧。
「嗯,看到了。」
「這里栽的花兒,太多了。」毛芮芮的聲音很輕很輕。「如果可以的話,你能幫我把花兒移到花盆里去嗎?」
千方百計找她過來,就是為了挪幾盆花?
喬薇盯著她,「你為什麼不自己去跟敬先生說?」
「我先生這個人呢,為人很固執的。」毛芮芮依然不作正面回答,又輕描淡寫地岔開了話題。「他決定的事情,任何人都改變不了。」
喬薇忽然笑了,「就比如不顧你的反對,強行把你作為一具走尸嗎?」
毛芮芮垂著眼睫毛,白的臉,黑的眉,典雅端莊,彷如一副凝固的古典仕女圖。
兩人離得這麼近,喬薇鼻子里全是那些濃得膩人的返魂香味兒。
她記得敬先生曾經給過南楚秋一盒返魂香,那盒香的味道分明是輕柔香甜的。
而同樣的香,燻在毛芮芮身上,卻夾雜著一股說不出來的甜腥味,濃郁得令人作嘔。
「顯然,敬先生的返魂香不怎麼成功啊。」
想通了這一點,喬薇終于明白,為什麼毛芮芮說她「完美」了。
跟毛芮芮這具有瑕疵的走尸相比,她這具走尸,確實堪稱完美。
「是的呢。」毛芮芮又嘆了一口氣。「你不應該來的。」
喬薇也有相同的感受。
她滿心以為會挖掘出一道可以起死回生的秘術,沒想到挖出來的卻是一具有瑕疵的走尸。
早知道還不如去套莊舒的話呢。
這一點兒也不美好。
「哦,我現在就走。」
喬薇轉身想走,只听身後的毛芮芮幽幽說道︰「來不及了。」
話落時,她剛走到門口,面門上似乎被什麼無形的東西一撞,撞得一張臉皮紅彤彤的,都快變了形。
「這個陣法是我先生特地請道士為你設下的,它叫做‘天羅地網’。」
……
「不知莊先生意下如何?」
彌鼎頂樓總裁辦公室里,敬忘跟莊舒相對而坐,品茶閑談。
莊舒轉動了下手里的茶杯,另一只手在桌下再次重撥了喬薇的電話,依然沒有接通。
他勾了勾唇,笑意淺淺浮于表面,「不如何。」
「既然已經有了成品,這對莊先生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為什麼莊先生不肯幫忙呢?」
莊舒將椅背調低,松散地半躺著,合起半扇眼瞼,「沒有理由。」
「同為走尸人,你我也算是同門師兄弟了……」
「我沒有什麼師兄弟。」莊舒冷冷截斷他的話,不耐煩地抬起手腕看了下時間,「這輩子也只打算做一件成品。」
她會永遠陪伴在他左右。
只是……
莊舒內心隱隱有些焦灼。
為什麼,他突然召回不了自己的收藏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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