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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替身姨太太(10)

在大帥傷重下不了床的這段時間里,主屋簡直是冰火兩重天。

少帥那一派的人因著上頭的主子心情好,所有人當起差來都自帶三分輕松愜意,和大帥這邊因為主子頻頻發火而處在水深火熱之間的人形成鮮明對比。

只是凡事都有例外。

作為大少的嫡系干將,苗三旦排長已經抑郁寡歡很多天了。

在吃一頓飯听他嘆了十七次氣之後,邱副官終于忍無可忍,把筷子拍在桌上。

「你難道沒有感覺嗎?」苗排長對這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感覺很是無奈,「就咱大少和那位之間,你就沒感覺到奇怪?」

得到邱副官的搖頭否決後,他惡狠狠地下了結論,「難怪你一直娶不著媳婦。」

為了避免這種孤獨,苗排長還是決定將自己觀察到的結論分享出來,「那位對大少,很多時候都像是長輩對小輩,而且她幾次都提醒大少,別對她有意思。」

邱副官嘴里叼著的雞腿都「吧嗒」一聲掉在了地上,怔怔地看著他。

苗排長「吧唧」了幾下嘴,還是覺得這其中的意思實在復雜,「要我們大少這次可真栽了呀,人家分明沒那個意思,他要想強扭,這瓜就不甜了……」

最後一句話終結在宋槿坐下的動作里。

苗排長張嘴一個「大」就磕磕巴巴地講了許多次還講不出來,索性就閉嘴不說話了,一頓飯吃得他索然無味。

宋槿不言不動地坐了一頓飯的時間,將苗三旦嚇得拿筷子的手都在抖,才慢悠悠地站了起來,丟下一句,「我配不上十七姨,沒那個意思。」

苗三旦握不住的筷子這下是真的握不住了,張大嘴「哈」了聲。

宋槿很嚴肅地叮囑他,「我如今太丑,配不上十七姨,你以後管住嘴。」

這下連邱副官也掉了筷子,不可置信地盯著大少的臉瞧,好似听到了什麼天方夜譚,差點沒把眼珠子瞪出來。

誰?誰丑?誰太丑?

南方軍才干與容貌一起並列第一的常家大少,對自己的評價居然是丑?!

這說出去都要笑死一整個芸瑤城了好嗎?

苗排長和邱副光相對著看了眼,心下升起了同一個念頭——大少對那位真是用情深重啊,寧願貶低自個也要維持那位的聲譽。

看來以後真的要慎言了。

他們思緒紛飛,走出去的宋槿也亂七八糟地想著,腳下的步子就拐了個彎,進了無憂館。

竹猗睡個午覺起來才知道宋槿已經在前廳等了她一會了,喝了口濃茶收拾好出去,整個人還有些迷蒙,晃著神沒听清他說的是什麼。

宋槿對她的耐性一向極好,輕言慢氣地重復,「之前我的言行讓十七姨受了不少誤解,十七姨與我清清白白,決不能受此等委屈。」

他抬頭看了眼竹猗,看她並沒生氣才沉聲許諾,「日後我定會謹言慎行,不讓十七姨因我而受這等委屈。」

竹猗越听他說,心下越覺得尷尬。

都說三大錯覺里有一件就是「他喜歡我」,沒想到她居然也有這種錯覺。

被誤會的人還這麼坦誠地承認錯誤,她這個搞出烏龍的,再落後就沒道理了。

竹猗立即擺出了最真誠的笑,「此事我也不妥當的地方,大少不必過于自責。」

兩個人相對著行禮,瞧著倒有幾分拜堂對拜時的意味。

只是宋槿說清楚了他的意思,竹猗自然就將所有不合時宜的念頭拋了干淨,抬起頭來看見他一臉的誠惶誠恐,忍不住就笑出聲,「大少可真有趣。」

她這一下笑,笑得宋槿整張臉都通紅。

他別開眼,努力壓下臉上的火熱,「十七姨既是長輩,叫我一聲阿槿就好。」

「阿槿?」竹猗重復了一遍,立即就想到了當年那個捧著桃花遞給她的小男孩,自然就在臉上帶出了幾分懷念。

宋槿沒錯過她的神情,心下驟然一緊,試探著問,「十七姨是想起什麼了?」

「並不是,」竹猗進維衡的第一節課,就是學會如何自保,當中有一條就是不在任何任務中透露與以往任務有關內容,「只是覺得這個名字有些熟悉。」

她答完這個問題,發現宋槿居然還更開心的幾分。

當兒子高興得很,當爹的卻在發火。

常建擎將整碗粥都潑到了七姨太的臉上,「這就是你照顧本帥的態度?這樣的粥是想燙死本帥?!」

七姨太死死地低著頭,連擦都不敢擦下臉上的粥水。

近日里在大帥身邊侍候的,被潑粥都是輕巧了,前日回去的十一姨太臉上都被燙出了碩大的一塊疤。

她這逆來順受的模樣,放在平時多少都會引起常建擎的幾分憐惜,此刻卻只引起了他的厭惡之意,將桌上的茶盞盡數朝她砸了過去。

「滾,別在這里礙眼。」

七姨太立即躬身退下,卻在門口撞見了竹猗。

她在大帥跟前侍奉,多少知道大帥如今瞧她們都不爽利的原因,一時間嫉恨哀怨都涌上了心頭,卻愣是不敢多說一字,只能恨恨退下。

竹猗進房,還是先到桌邊倒了杯茶,放到了常建擎的床邊。

然後無視常建擎盯著她的目光,捧著帶來的書,坐在床邊就著茶盞慢慢翻閱。

等她將這本書看完,正好半個時辰過去,中間除了起身給常建擎換過幾次茶,連一句話都沒有和他說,等書看完,她收拾了下自己的東西,也就準備走了。

常建擎這些時日已經和她發過火砸過東西,甚至還說過幾句好話,不過前者讓她連著幾日沒來,後者也沒得她一個好臉。

今日看她又要走,眼神一動就瞧見了她手里帶的書,「你看的都是什麼?」

竹猗听見這句還真的停了腳步,眼角不自覺就帶出了幾絲笑意。

她像是終于遇見了知己,絮絮叨叨地說個沒完沒了,時不時就泄出幾分純粹的笑意,完全沉浸在其中的模樣,以致于最後的沉郁格外顯眼。

「……只可惜這已是最後一本,以後再也看不著了。」

她方才的小女兒姿態,讓常建擎瞬間都覺得自己年輕了好些歲,心癢難耐,再看見她這落寞惋惜的神情,嘴里的話未經思考就月兌口而出。

「他不開,我幫你開了就是。」

目的終于達成,竹猗這個笑完全真心實意。

多日陰郁的心情雲銷雨霽,常建擎也干脆地讓賬房過來,給了錢又送了鋪子,順心如意地讓竹猗給他布置了一餐飯。

專刊的事情一下來,竹猗就有些忙得腳不沾地。

偶爾回府也是去常建擎在的主屋,陪他用幾頓飯,順便挖人或挖錢,每頓飯都用得兩人心情舒暢。

大帥這邊的心情晴朗了,大少那邊就低沉下來,活像是坐在蹺蹺板上互相你高我低的兩邊。

這些天邱副官嘴里吃啥都感覺苦澀難言,就差沒真抓一把黃連吃了。

因此在外突然听見有人提及十七姨太,他整個人都打了個激靈,豎直了耳朵。

「如今這上頭正查著那些個整日叫囂著自由,要爭取什麼民主平等的人,那常大帥的十七姨太卻正好撞了這堵牆,不拿她開刀,還拿誰開刀?」

「可不是,」另一個聲音接了話,「常建擎近些年行事過分了些,折去他一個姨太,也算給他提個醒,免得囂張過了。」

「這姨太的罪名可名正言順得很,我听說連北寧的學生搞出動亂來,喊的都是她那書刊里的口號,氣得霍大帥砸了半個書房。」

「那單單抓人還不夠,得找個菜市口砍頭威懾那些個愚民。」

里面的人還在商量如何去抓人,邱副官卻被嚇出了一身冷汗,急忙去找宋槿。

他們如今在的吳宓離芸瑤城有兩三日的車程,這事要拖延,等來的很可能就是十七姨太的死訊了。

邱副官光是自個嚇自個,就嚇出了一身一頭的冷汗。

偏偏他回了營房,卻被告知大少臨時得到消息,帶兵去了皖芷,得有個三五日才回。

竹猗在半月社時也听到了查封報社,追捕自由人士的風聲,想了想還是換了個社址,搬到了一家民宿的樓上,又讓一部分社員停了工作,先躲過這陣。

平時還好,臨到出刊的前幾日,小小閣樓里簡直忙得熱火朝天。

「這部分的墨還沒干,千萬別將它們疊在一起……還有這些,等會有人在第三條巷子里等著,你送過去時要小心……」

竹猗交代的話還沒完,樓道里就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被打發在樓下守著的小姑娘整張臉都嚇白了,一句話說得磕磕巴巴,「來了,警署的人,都是來抓我們的,帶了警棍和鐐銬……」

瞬間,整個小閣樓里只剩下「刷刷刷」的印刻聲。

「人走。」

竹猗回過神來立即就去推站得離她最近的那個女學生,怕按著他們的性子死倔著不肯走,「底稿我都藏好了,大不了重新印過,你們都趕緊走!」

听到她藏了底稿,幾個原本不肯走的學生都開始匆匆往後巷跑,年紀最大的那個跑了兩步又回過頭來,「社長你趕快跟著我們走,他們來一定是要抓你的。」

能跑竹猗自然想跟著一起跑,但在這麼短的時間里顯然不能讓所有人都跑光。

她反手掙開那男生,「你忘了我是誰了?他們就算抓到我,在芸瑤城中定然也不敢將我怎麼樣。主要是你們別被抓了,不然我可撈不出這麼多人來。」

說話間隙,一大陣腳步聲已經踏上了樓梯。

竹猗用力將那個男生往後窗推,又推了櫃子將那窗子抵上,快步過去開門時,差點就被門外的警衛手里揮舞的警棍砸到了臉上。

她往後退了一大步,看著那些個警衛,「你們不知道我是誰嗎?」

「知道,」領頭的警衛把警棍在手里掂了掂,敲得「啪啪」作響,一棍下來就砸壞那門鎖,「就是知道你是常大帥的十七姨太,專門來抓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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