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給我住嘴!夠了!」田文卻突然發了狠,掄起長矛狠狠抽了余勁一耳光。
余勁只說了一句話,就讓他突然暴起,他問他知不知道……知不知道什麼?知不知道誰?
溫頑默默現身,「喂,殺人也不必急著現在就動手吧?」
頭上還有無頭尸大軍,田文居然一點都不怕?他不考慮後患嗎?還是覺得,有這條密道就足以保命了?可是,當時她沒攔住他殺余健,是來不及,也沒想到,如果現在繼續裝死,那就真的是坐等田文殺人了。雖然作為一名新鬼,攔著人殺人,有點多管閑事的意思,不過她這人向來就是多管閑事嘛。
「你!」田文一驚,「你們什麼時候來的?」
在溫頑說話的時候,蒙惇也安安靜靜地現身,就像從天而降一樣。
「這不是重點。」溫頑勸說道,「你先放他出來吧。」
「不。」田文的聲音冷了下來,「我根本沒必要听你們的。」
他一邊說,一邊悄悄移動著長矛,作重新瞄準。
田文直接本可以一下刺死余勁,他只是打他,並不是因為不敢殺人,他只是不希望余勁死得太痛快。可是眼前這兩個外來人卻張口就要他放人?田文仔細打量著蒙惇,目測了一下,感覺自己好像不是對手,便修改了他原本給余勁設計的死法。他本來想要把余勁折磨致死,但如果眼前這兩人想要救他,那麼,他就得趕緊把人殺了。
他絕不能讓田文活下來,最有機會報仇的時刻就是今天,他不會心軟,更不會手軟!
溫頑一直盯著他的動作,自然不會放過那根長矛尖端的小小移動。
「田文,你已經殺了余健,夠了。」
「不夠!」田文將長矛向下一捅,朝著余勁的左眼刺去!
但是,溫頑更快。
當她反應過來,做好警惕,如果連一個人都對付不了,這些日子的經驗都白混了。
連厲鬼她也殺了不少,何況只是一個腿腳不便的病人?
溫頑沖過去,只踢飛了長矛,順手將田文推到井壁。
「你非要殺他嗎?」溫頑低頭看著余勁,「難道,常小青是他親手殺的?」
田文啞然,「……」
「當然不是我,常小青是自己跳井死的,關我什麼事?」余勁仰頭看著溫頑,「多謝你救我,麻煩你扯我一把,干脆把我從這個坑里帶出來吧?」
「你敢!」田文大聲吼道,聲音有些走調,竟然像是哭腔。
溫頑驚訝地回頭看了一眼,攔你殺人而已,殺不了人,不必要哭吧?
可是田文的眼楮,竟然真的紅了,「沒錯!是小青她自己跳井!可沒有你們逼她,她怎麼會去死!她是個瘋子,她哪知道什麼屈辱不屈辱,如果不是你們欺人太甚,連一個瘋子都怕你們,她怎麼會跳井!余勁!你是個男人嗎?你敢說小青的死跟你沒有任何關系,你敢說小青的死,你是無辜的?」
「……不關我的事。」余勁冷冷地說。
「我呸!余勁,你為了活,在這口枯井里也敢說謊!小青就是頭朝下跳下來的,她腦袋砸在地上,濺得到處都是血花!你沒看到吧?你來都不敢來,你貪生怕死,你……」田文急得咳嗽了好幾聲,竟然在地上吐出了幾口血。有一口正中余勁的額頭,余下的吐了滿地。
滿地血花,如同剛剛真有人跳井摔死在這,頭顱著地,腦袋開花……
余勁瞪大了眼楮,可是,從他身上不斷萌生的情緒里,竟然真的毫無心虛。
「你也有臉說屈辱?我跟你不是一樣的嗎?你可以睡她,我不能睡?!」他瞪著田文,嘴里說著不可思議的話,眼神卻狠辣無比,仿佛當真是田文對不起他。
溫頑感覺信息量更大了——常小青不是田文的妻子嗎?
「我是她老公,你算什麼東西!」田文喊破了嗓子,「她是我千辛萬苦討回來的老婆,是我的婆娘,你們憑什麼踫她!你這個人渣!我不在,你們就欺負她,當著我爹面,你們也敢欺負她!你們,你們統統都給我頭上戴綠帽,你們連瞞都沒想過要瞞著我!」
「所以你把村子里那些男人都殺了?」溫頑適時地插嘴。
「我跟他說話有你什麼事!」田文罵她。
「……你,你繼續說。」溫頑縮了回去。
「你別以為她能保護你,我今天一定會殺了你!」田文宣布。
溫頑不得不再次插嘴提醒他,「我不會眼睜睜看著你在我面前殺人的。」
田文吼道︰「那你不會轉過身去!?」
「你覺得我扭過頭不看這場面就能動手了?」
「讓開!」
「抱歉。」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殺他嗎?他……他……」田文指著余勁,咬牙切齒卻說不下去。
溫頑無奈地說︰「沒錯,我不知道,如果你沒有證據,這都只是你的一面之詞啊。」
也許其中有什麼誤會,活著的人才能說開,人死了就無可挽回了。
就像常小青,她死了,做任何事能讓她活過來嗎?何況她的死又是一個謎團。
也許只有她才知道自己是如何死的——不,她是個瘋子,也許連她自己也搞不清她的死因。常小青死的時候那麼慘,她竟然也怨鬼也無法變身,魂飛魄散也或許是去轉世後,只在人間留下一團怨氣。溫頑低頭看著這片枯井,已經沒有任何鮮血的殘余,想必有人打掃,想必這個打掃的人正是田文。
怪不得他滿月復怨恨,他的妻子被人逼死,他卻只能打掃她死去的地方,連報仇都要隱忍。
話說回來,剛才田文說了什麼來著?田樹也知道?
溫頑不由得扭頭去打量田樹的表情,他沒看她一眼,目光只釘在田文身上。
那眼神十分復雜,不知道是愧疚還是怨恨——等等,田樹對田文有什麼好怨恨的?難道就為了個祖先的遺物?難道一條人命與兒媳受辱的那麼多日子,也比不上他童年的一個渴望?
「你讓開——」田文氣急敗壞地揮舞著長矛沖上來,朝著溫頑刺去,竟然打著先滅了這個攔路者再解決余勁的主意。溫頑沒讓,可是竹矛停在她面前,只差幾厘米的位置,田文刺不下去。
「你連殺她的勇氣都沒有,還敢殺我?果然是孬種。」余勁本能地嘲笑。
這次溫頑被氣得踢他一腳,田文剛殺了一人就算心軟也是暫時的,他居然還刺激他?
而且現在田文想殺的人是她!他刺激他是什麼意思?溫頑簡直想讓開隨便田文動手算了。
不過這種事一旦開了口子就會有下一次,溫頑不想為了這種破事破戒。
哪怕余勁這家伙好像真的是個爛人。
「喂,你冷靜點,我雖然不能眼睜睜讓你殺人,但是,我已經錄音了他的話。」溫頑從背後拿出手機,「我可以把手機借你,現在就帶你們離開,去報警,怎麼樣?」
田文的表情變得更難看了。
「哈哈哈……報警?」余勁狂笑,「你問他敢不敢見警察?」
溫頑一愣。
田文的眼神更加凶狠,他猛然掄起長矛砸在她右臂將她打開,再將長矛收回來轉方向刺向余勁。這一招一式都十分干脆,沒有多余的動作,如同行雲流水一般從容,他的腿勉強才站穩可見並不是真正的武學高手,只是將這個動作練習過很多遍。他一定練習了很多次,勢要將余勁刺死在眼前。
然而,他依舊忽略了溫頑。
她向左一閃已經躲開那一抽,再飛速扭轉身體用左手抓住了長矛的柄。比力氣,她可不會輸給在場任何人——田文掙扎了好幾下,都沒掙月兌開她的手,溫頑反而用力抓得更緊了。她冷冷看著田文,「我說了不會讓你在我眼前殺人。」
田文只顧忌蒙惇,卻沒想到自稱要阻攔他的女人才是真正的對手——打不過的那種。
「你要包庇他?」田文喝罵道。
「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話?我這里有錄音,我可以送你們去見警察,警方會調查出來的……」
蒙惇不得不提醒她,「他剛殺了余健,怎麼敢見警察?」
「呃……」余健死得太快,之後信息量太大,搞得溫頑還真差點把村長的死給忘了。
她問田文︰「你不是想報仇嗎?你都敢跟他們拼命了,去見警察又有什麼關系?」
「嘿嘿嘿……」余勁發出刺耳的笑聲,「當然有關系,在這里殺了我們父子,他是替妻子報仇的英雄,可如果去見警察,他的妻子就不一定是他的妻子了……」
溫頑越听越糊涂。
她問田文︰「余勁說的是什麼意思?常小青是你妻子呀,難道你們沒領證?」
話說回來,常小青是瘋子,精神病好像是不能結婚,難道是因為這個緣故?
余勁笑得更加尖利了,「常小青嫁給他的時候,還不是個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