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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怨恨(二十七)

溫頑听到了腳步聲,整整齊齊的腳步聲,緩慢而堅定。

這不是一個人能夠踏出來的聲音。

「別哭了。」她安慰了田歌謠幾句,立刻和蒙惇一起走到門前。

所有感興趣的人,都透過窄窄的房門向外看,每一個見到那畫面的人,都木然地怔住。

他們發出了同樣的疑惑——那是什麼?!

溫頑等人的房間在二樓,居高臨下,可以越過田家的院牆,看到門前大路的盡頭。

在遠方,黑壓壓的一群人正朝著田家緩緩走來。

天邊沒有紅霞,天仍然是黑的,天上沒有太陽只有月亮。

在淡淡的月光下,赫然可見,這些換換朝著田家步來的「人」,全都沒有頭!這些無頭尸體跨出整齊劃一的步伐,踏出了轟然的氣勢!「什麼鬼!?」余勁的聲音微微顫抖。

可不就是鬼?

溫頑與蒙惇對視一眼,人看不到,但在她們的眼楮里,這些無頭尸體的背後,都飄著一個鬼魂。這些無頭尸體並非走路,只不過都像提線木偶一樣,被鬼抓著「行走」罷了!這種場景,光是一個鬼抓著一個人都夠恐怖,何況是浩浩蕩蕩的一大群!溫頑掃視著眼前,不禁感嘆,這可能有近百人了,大山村里一次死了這麼多人,難怪安強想報警。

難為余健死了這麼多治下村民,也只想繼續隱藏這個秘密。

所有人都在發呆,不過,溫頑覺得,他們只是被嚇住了,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他們這輩子可能是第一次看到這種奇景。

她也是第一次,但相關經驗比他們多,百鬼日行她都見過,何況就是個這?

「還愣著干什麼?」溫頑不得不開腔提醒,「你們還真想等它們到樓下?趕緊跑啊!」

她覺得她就像是一個叛徒,明明是個鬼,卻絞盡腦汁要從同伴手中救邊這群人的命。

不過,言盡于此。

說完這句話她抄起還在痛哭的田歌謠就往外跑。

「帶上田文吧。」她對蒙惇說,她倒是可以一手抓一個,但現在這種時候她並不想展示自己的力氣,否則也被當怪物可不利于行事。至于抱著田歌謠倒是沒問題,她是小女孩,也才七歲,輕得很。

蒙惇抓著田文跟住溫頑,一塊下樓,房間里的人愣了片刻,也都趕緊行動起來。

總之得先出去,要是繼續留在二樓,就是坐以待斃。

那浩浩蕩蕩的無頭尸大軍,目標明確,就是田家,沒人敢留在這里等死。

至于接下來要跑去哪里,大家還沒想到,總之先走。

再說溫頑與蒙惇,已經來到一樓。

「把我放下!」田文吼道。

他被蒙惇扛在肩膀上,不爽得很。

「你要是覺得這姿勢不舒服,背你也可以。」溫頑建議,蒙惇也點點頭。

「放我下來!」田文的態度非常堅決,甚至拿拐杖狠狠打了蒙惇兩下。

溫頑立刻把田文從蒙惇身上扯下來,仔細看看蒙惇被拐杖敲的地方,沒印子。蒙惇倒是不痛,她替他心疼,也生氣,頓時扭頭對田文吼道︰「你這人真是不識好人心,我們可是在救你!」

「誰用你們救?我求你們了嗎?」田文拄著拐杖一臉戾氣,「我自有去處。」

「去處?是哪?」溫頑問,她擔心田文只是鬧脾氣,其實根本沒有能去的地方。

田文卻警惕起來,毫不掩飾他的忌憚,「你問這個干什麼?」

「我們要走直接繞過它們就行,還用求你嗎?你愛去哪去哪,要找死也隨你。」溫頑氣急了。

天底下哪有這種不講理的人!

「那就太好了。」田文拄著拐杖扭頭就走,至于田歌謠,提也沒提。

「算了,把她交給這麼不負責任的父親,我也不放心。」溫頑對蒙惇說,「我們先閃,待會再來看看是什麼情況。」雖然那些鬼排在一起黑壓壓的好像很嚇人,不過在她與蒙惇眼中只是裝模作樣的紙老虎而已,氣勢可怕,其實並無威脅。可是溫頑很好奇這些鬼大白天搞出這種陣勢,是為了什麼?所以她並不打算還擊,先看看它們在搞什麼鬼。

溫頑抱著田歌謠,和蒙惇隨便朝一個方向狂奔。

先躲開,田歌謠慢慢清醒了,雖然不再哭,卻嚷嚷著要田文。

「我爸爸呢?」田歌謠紅著眼楮問,眼角還含著兩滴淚珠,可憐巴巴的。

「他,呃……」溫頑啞然。

她們和田文分別時,田歌謠被顛得天昏地暗,意識不清醒,現在來問,她要怎麼解釋好?

「他躲起來了。」蒙惇說,「現在出了事,所有人都很危險,他找了個地方,躲起來了。」

「我想我爸爸……」田歌謠說著說著又開始嗚咽。

「你別哭啦……」溫頑說著說著也想和她一起哭,她最怕的就是有人哭,尤其是小孩哭。

那沒辦法,不知道怎麼勸你,只好你哭我也哭。

一大一小比著賽哭聲,好像誰哭得響亮就能贏似的。

「你們有病啊!」有人大罵,「哭得這麼大聲,生怕引不來那些怪物?」

這個罵人的當然不是蒙惇。

溫頑驚訝地看過去,居然看到了余勁,他正攙扶著余健,從附近走來,因為帶著一個老人,還要提著一把刀,余勁的速度被拖得很慢。

她朝他背後望,「田樹呢?」

「誰知道!我可沒空管他!」余勁氣喘吁吁地說。

余健的腿腳其實算是輕便,但也跑不起速度,之前有段路基本是他把余健背著跑的。

背一個已經快累死,他哪能再帶上一個田樹?

「阿樹應該沒事,走的時候他說他有地方躲。」余健也急喘了幾口氣才能說話。

溫頑哦了一聲,接著問道︰「你們現在打算去哪?」

她沒問安強等人的下落,余健余勁連田樹也不管,哪會管本來就相處不愉快的安強?

這時候,只能各自逃命了。

余勁正打算說話,卻被余健阻止,余健平靜地說︰「反正離田家遠遠的就好。」

就是不打算分享地圖唄。

溫頑做了個手勢,「那就各自行動吧。」

「再見。」余勁和余健都立刻離開,還不斷回頭偷看,似乎生怕她跟上來。

「誰稀罕跟著呀?」溫頑大聲地喊給遠方二人听,等他們消失,立刻瞄上蒙惇,嘿嘿地笑。

蒙惇忍著笑意,問︰「你剛才不是說不稀罕跟著去看嗎?」

「這話不就是騙小孩兒的?」溫頑特不要臉地承認她在騙人。

「那就跟過去看看。」蒙惇立刻說。

可這時,田歌謠又開始哭了,「我,我要爸爸……我要爸爸……」

媽呀,忘了這里還有一位祖宗。

溫頑重新陷入苦惱,她該拿這位祖宗怎麼辦呢?

「姐姐。」田歌謠突然止住了哭,「你放我下去吧,我自己回家,我認識路。」

溫頑苦笑一聲,「你認識路我也不能放你,你知道那邊出了什麼事嗎?」

要是她可以輕易放人,當時她早就把田歌謠扔給田文,甚至根本不會讓蒙惇把他帶下樓了。

「我不怕。」

「這種事,不是不怕就能沒事的。」溫頑苦笑著說。

田歌謠低頭想了想,忽然抬起頭︰「姐姐,你要是擔心我,可不可以把我送去附近一個地方?我爸爸知道那里,等事情過了說不定會去那里找我。」

「我帶著你,很安全的。」

「我想等我爸爸。」田歌謠堅決地說,「不會有危險。」

溫頑與蒙惇對視一眼,蒙惇指著遠處,她點點頭,「好吧,我送你去,讓我看看,如果那里真的像你說的一樣很安全,我就把你留下。」

「謝謝姐姐!」田歌謠抹著眼淚,總算笑了一聲。

溫頑和蒙惇並未說話,但光是幾個眼神就足以心有靈犀。

蒙惇循著余勁余健的方向去跟蹤他們,溫頑抱著田歌謠照她指的路線去那個「安全的地方」。

「你這人真是固執啊。」走在路上,溫頑還嘮叨個不停,「你就這麼想你爸爸?」

「我想跟他呆在一起。」

溫頑忍了半天,還是吞下那句話——「可你爸爸對你不好。」

田文對田歌謠一向不在乎,呼來喝去,剛才甚至甩了田歌謠給她們不管,可是田歌謠卻截然不同,找不到她爸爸,竟然會哭。這到底算是血濃于水,還是冤孽呀,都說孩子是父母前世的債,到了田家,這句俗語恐怕要反過來。

就算田文不好,她也無法將這句實話說出來,不然,真是戳心窩子。

田歌謠才七歲,她沒必要搞懂這些事。

在田歌謠的帶路下,溫頑總算不用擔心在七彎八拐的小路中迷途,找到了她要的「安全屋」。

這是一座小木屋,距離田家很遠。

溫頑走進去,將門推開看了看,十分遲疑地扭頭問道︰「你說的是這?」

小木屋四四方方,十平方米都不到,只有一扇門,沒有窗戶,確切地說,屋子里什麼都沒有,標準的毛坯房,牆面也是木質,沒有刷上石粉。

她難以置信地回頭問田歌謠︰「這里能躲人?」

光是這木造結構的牆,就沒有什麼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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