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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天已經開始微涼,桂花香飄滿街頭巷尾的時候,禮部尚書的嫡長子和吏部尚書嫡次女羅媛定下婚約,而月家也迎來了史無前例的清閑。

雖說和衛家的這場無形爭斗看起來是月家落了上風,但到底事情已經鬧開了,旁人都知道月夫人最近不在,而月府有個貌美如花連官家公子都勾引到的丫鬟,便對月家不由有了抵觸。

本來嘛,做媒也不是非找月家不可,很多人就去別的媒人家尋了生意,月府門前一時空蕩蕩的,紅袖對此很是歉疚。

「小姐,我想……」

「你什麼都不要想,紅袖姐姐。」月凌波驀地出聲打斷她的話,嘴里餃著桂花糕一邊吃一邊嘀咕道,「娘不在家,我正樂得清閑呢,你也趁機休息一下嘛。」

紅袖年長她幾歲,她記得這位美人姐姐自從進了她家以後就幾乎一直都在忙碌,從未停下來過,如今月家雖然看似遭難,但也一時垮不下來,再說紅袖不管身心都確實需要休養一下。

「可……」紅袖為難地張開口,似乎還有什麼話說,月凌波想起下人說這幾日似乎還看到了衛名遠在月府門外徘徊,頓時眉頭一皺猛地拍了拍桌子。

「紅袖姐姐,不如我們掛牌歇業幾天,出去玩吧?」

「歇業?」紅袖疑惑地看著她,「小姐要出去很久嗎?」

「不僅我,還有你。」月凌波瞪大眼一臉希冀地望著紅袖,「我長這麼大還沒出過遠門呢,紅袖姐姐也一樣吧,我們出去見識見識怎麼樣?」

紅袖如此聰慧怎麼不明白月凌波的用心,于是微笑著揚起唇角。

「那小姐想好要去哪里了嗎?」

月凌波被問住了,她剛剛那一瞬間才靈光一閃決定出去的,自小到大對皇城以外的地方也沒什麼特別的念想,不如說她對外界的一些認識都是從旁人口中听來的,如今猛一想起來只記得經常听人說江南好風光……等等。

「就江南吧?」她想起一件事來,「之前管文軒說我勉強也算他的媒人,給了我一個信物,說我去江南的話,他旗下任何店鋪都不收我銀子。」

雖然她不缺銀子,不過既然有冤大頭出錢,何樂不為呢!

想到這里,她興致勃勃地跳起來打算回屋收拾東西,一邊朝身後揮了揮手。

「紅袖姐姐你快去收拾東西,咱們等會兒就出——」

「恐怕你得明日才能出發了。」再次翻牆過來的左君白恰好落在她身旁,手持折扇輕輕在她肩頭一點,「跟我進宮去見太後一面再說。」

「什麼?」月凌波瞪大眼,「這麼突然?」

「江南一趟來去要不少時日,回來再見太後就來不及了。」左君白耐心解釋道,「而且太後說屠玲瓏最近說了你不少好話,她很想見見你。」

「好吧。」月凌波應了聲,「我要換套莊重些的衣服嗎?」

「不用,這樣挺好的。」他當然覺得她穿什麼都好看,再說眼下這套橙色羅裙倒是恰到好處地襯托出她明朗赤忱的性子。

「就你嘴甜!」月凌波紅著臉嘀咕了聲,余光瞥見紅袖還在微笑著看著他們,她頓時有些過意不去,「紅袖姐姐……」

「小姐,宮中地廣路雜,小姐記得跟好姑爺的腳步千萬別出了岔子。」紅袖很認真地提醒著,臉色看起來依舊如常,月凌波低低地嘆了口氣,左君白很感激地抱拳微笑。

「謝謝紅袖姐姐,不然我還真擔心她去了不听話。」——話說得就很欠揍了。

「哼!」月凌波轉頭把後腦勺對著他,「那是我的紅袖姐姐!」

「噗——小姐這個樣子真是和老爺很像呢。」小孩子脾氣。

「……我才不要像我爹。」月凌波心虛地咕噥了句,隨即伸手扯了扯左君白的衣袖,「走啦!」

「告辭。」左君白這才和紅袖道別,隨即一手搭在她的肩頭帶著她翻牆出去了,英才正駕著馬車等在牆外,看到兩個人翻過來,他坐在車頭忍不住打趣起來。

「少爺,這月府的牆頭被您磨得連根草都不生了,你總不會打算成親的時候也這麼來接少夫人吧?」

左君白很是認真地轉頭看了看據說被自己磨得光禿禿的牆頭。

「這主意好像不錯……」

「不錯你個頭。」月凌波終于還是沒忍住抬腳踩了他的鞋子一下,隨即快步踏上了馬車,英才不由忍笑,左君白狀似無奈地搖了搖頭。

說要去皇宮見太後,月凌波自然也是緊張的,一路上左君白倒也沒逗她,只簡單地說了一些進宮禮儀以及有些忌諱不能做的事,月凌波覺得左君白這般認真的樣子大約除了他作畫時便再難見了,不知不覺目光越發專注地看著他,然後深深地覺得……這個好像半路撿來的未婚夫,要認真起來還是很好看的嘛。

「凌波?」左君白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們到了。」

「到哪……啊!」月凌波這才回過神,「到皇宮了嗎?」

「嗯,你跟我下來。」左君白翻身下了馬車,隨後朝車內的她伸出手,她伸出手遞給他,跟著下了馬車。

雖然是在皇城長大,但月凌波的身份向來沒資格靠近皇宮,以往遠遠地看到總覺得皇宮的城牆太高壓得人喘不過氣來,真的踏進來以後那種感覺就更強烈了,她幾乎要仰著頭才能看到皇宮城牆的最上方,連天空似乎都變得狹窄了。

「怎麼了?」握住她的那只手緩緩收緊,左君白湊過來悄聲問她,她微微踮起腳尖轉過頭貼在他的耳邊。

「那個牆頭你翻得過去嗎?」

「可以是可以,不過被捉到就是死罪。」他很認真地回應道,「皇宮可不是來去自如的地方。」

月凌波一臉謹慎地點了點頭沒再說話了,站在左君白身旁一路無言地看著領路的太監一門接著一門地通過檢查,總算明白為什麼左君白每次去宮中都要很久才回來了。

這皇宮確實太大了些,雖然確實看著比外面任何地方都要富麗堂皇,但□□靜也太壓抑,倒讓她無暇去欣賞皇宮的華麗了。

「到了。」領路太監尖細的聲音在前方響起,「左公子攜月姑娘求見太後娘娘,煩請月影姑娘通報一下。」

「太後娘娘已經囑咐過了,兩位請進來。」名喚月影的宮女低頭接了領路的差事帶著他們踏進慈寧宮,「太後娘娘,左公子和月姑娘來了。」

「來啦?」

「君白見過太後。」左君白很老實地掀開衣擺跪地行禮,月凌波依樣畫葫蘆地跟著跪下。

「民女月凌波見過太後。」

「快請起,給兩位公子姑娘賜座。」

月凌波低垂著頭,只听太後的聲音溫柔和藹,完全不似自己想象中的高貴冷漠,不由耐不住好奇悄悄抬起頭,正對上太後含著笑意望過來的眼眸。

太後如今已六十余歲,但因為保養得當看起來倒只像是五十出頭的婦人,雍容華貴得體大方,眼神犀利卻不失溫和,讓人又敬又畏。

「女女圭女圭模樣長得還挺周正。」太後看清月凌波後開口,「哀家還以為君白喜歡的姑娘肯定長得另闢蹊徑呢。」

「……太後您對我的眼光是有什麼誤解?」左君白忍不住嘀咕了聲,月凌波一臉無語,若不是因為對方是太後,她肯定想問一下「另闢蹊徑」的長相到底是什麼樣的。

「噗……皇祖母,‘另闢蹊徑’的長相得是什麼樣啊?」代替月凌波問出這個問題的聲音來自太後身後一直站著的一位姑娘,年齡看起來和她差不多,听語氣是某位公主,長相和月凌波見過的每一個郡王都不太相似,她不免疑惑。

當今聖上子息不算單薄,但公主卻是很少,這般年歲又在太後面前如此有臉面的,莫非是……

「雪兒莫調皮,哀家就是故意想笑話一下君白,誰讓他以往太挑剔了,連哀家的乖孫女都看不上。」

是了,是衛貴妃所生的公主金雪,烙郡王親妹……等等,太後說了什麼?

听太後又說起這件舊事,左君白頓時一個頭兩個大,下意識地看向月凌波,後者顯然已經反應過來太後說了什麼,立刻瞪大眼朝他看過來,雖然沒有殺氣騰騰的,但到底也是有些疑惑。

太後特意把她叫過來,難道就是給這位公主看的嗎?

想到這里,她的心頓時涼了半截,她縱有天大的本事也拗不過皇權,若是太後打定主意把這個孫女塞給左君白,她要怎麼辦?

左君白只消一個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麼,頓時有些無奈。

「太後娘娘,您還是別嚇唬凌波了。」他面露惶恐地看著太後,「不然等會兒出去後受傷的還是君白。」

「哈哈,哀家真是難得看到你這一臉苦相。」太後忽然大笑了起來,「太子妃說的沒錯,看你這樣,哀家這心情啊,瞬間就好了。」

月凌波頓時無語問蒼天,她怎麼就忘記了,丞相一家子非常喜歡互相坑自己的至親呢?

「太後……」左君白頂著一臉苦相道,「您若是想看這副模樣,君白可以對著鏡子畫下來。」

「那倒不是不必了。」太後微笑著揮了揮手,「哀家呀,就是想看看幫我們瑜兒完成終生大事的姑娘長什麼樣,雪兒最近身子骨不太好,來哀家這里小住幾日,這不湊巧你來了,就想起之前那件事了。」

太後很耐心地和左君白解釋起來,月凌波不由安下心來,太後雖然位居高位但並不喜歡強人所難,倒是難得。

「不過君白,你倒是說說,當初你是緣何瞧不上雪兒?又看上這月丫頭哪里?」

太後的這句話讓月凌波剛放下的心又懸到了嗓子眼,不由緊張地看著左君白,後者抬眸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一言不發的金雪,隨即轉向太後,臉色是她從未見過的認真。

「太後,這第一個問題君白回答不上來,第二個問題……君白雖然依舊回答不上來,但君白知道,這世間女子千千萬,月凌波卻只有一個。」

這般認真又慎重的告白,卻是當著當今太後的面,月凌波有些羞又有些惱,紅著臉咬了咬唇,隨即忽然起身走到中間又跪了下來。

「太後,對民女來說,左君白也是唯一一個,懇請太後成全。」

不管了,什麼公主郡主都一邊去,這個男人是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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