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佩玖抬眸看向正朝他們走過來,衣帶飄飄、裙裾飛揚的紫衣禪修,不動聲色地將他們的情形打量了一番。
容舜華這幾位高階禪修雖是被不死人追得狼狽而逃,身上倒是看不出受傷的痕跡。容氏禪修雖不會攻擊,保命和逃命的手段還是一流的。
再看其身後,與紫衣禪修的優雅大相徑庭的是,此前毫不猶豫選擇與這群高階禪修一道而行的景璇渾身污跡斑斑,秀雅的面容上還沾了些黃土,腳步有些蹣跚,想是受了傷。且觀她滿臉隱忍之色,想必傷得還不輕。
待景璇一瘸一拐地走到容佩玖與晏衣面前,看到毫發無傷的容佩玖以及只受了些輕傷的晏儂時,掩飾不住臉上的訝色。
褚玄商便開玩笑地調侃她道︰「景姑娘,可是後悔未隨在下一道走了啊?」
景璇這一路上已經積蓄了一肚子的火,本以為跟緊這幾位高階禪修便會安然無恙了。不曾想,仍是受了一身的傷,渾身疼痛難忍。當下,便被褚玄商這句無心的戲言惹得動了真怒。
景璇目光一瞥,看到站在不遠處的褚清越,不服氣道︰「我還以為你們靠的是自己的本事,哼,不過是受人蔭蔽而已。」又有些陰陽怪氣道,「褚宗主對這位容姑娘還真是照顧有加,走到哪跟到哪,連自己的未婚妻都顧不得了。」
惹得一群紫衣禪修的目光都飄了過來,包括容舜華。
褚玄商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了,「景姑娘,話不可亂說啊,什麼走到哪跟到哪?」
景璇道︰「難道不是?從迷宮城到廢棄古城,容姑娘在哪,褚宗主便在哪,我可有說錯?」
褚玄商被她這口無遮攔的話嚇一跳,就在前一刻,堂兄臉上還是陰雲密布,就差寫了「惹我者死」四個字了,連他都不敢上前招惹,這死丫頭是哪來的膽子,真是替她捏一把汗。下意識便朝褚清越看去,卻沒有在他臉上看到預想中的勃然大怒。褚玄商陷松了口氣,扭頭看了看坐在離自己不遠處的容佩玖,她正靠著斷牆閉目養神,也未將景璇的話當一回事。
然而,景璇的話仍是一字不差地落入了有心人的耳中。
紫衣禪修中走出一位,來到容佩玖面前,「容令怡,你睜開眼,我有話要問你。」
容佩玖睜開眼,抬目一看,原來是之前嗆過她的容清瑤。她對容清瑤笑了笑,問道︰「清瑤師姐想問甚麼?」順便支起腿,準備起身。
容清瑤俯視著容佩玖,只覺得那狀似天真的笑容可惡至極,目露嫌惡,道︰「果然,殺修都是些不入流的貨色。」
容佩玖收了笑,抬眸瞟了容清瑤一眼,將腿重又放下,靠回牆上。
「沒規矩。容令怡,我在和你說話,你站起來!」容清瑤喝道。
「清瑤。」容舜華走了過來,「你這是在做甚麼?」
容清瑤道︰「大師姐,你就讓我今天把話問清楚罷。」
容舜華道︰「不必問了,我相信令怡。」
「大師姐!」容清瑤恨恨道,「你信她又如何?她未必就當得起你的信任。看著天真無辜,實則淨想些下賤勾當。」
「清瑤!」容舜華清叱一聲,「越說越離譜。」
容清瑤冷哼一聲,「能嫁得褚清越這樣的男子,死而無憾。容令怡,此話可是你說的?」
褚玄商默默擰了把汗,他沒想到,容令怡竟然還說過這種豪邁的話。又偷偷瞄了瞄褚清越,沒從他臉上發現波動,便想,這事主還真是沉得住氣。
容佩玖其實原本是打算和容清瑤虛與委蛇一番的,卻在听到那句「殺修都是些不入流的貨色」之後,再也懶得理睬她,只任她聲色俱厲地唱獨角戲。
須知,對于挑釁者而言,不被理睬是最為窩火的一件事。人一旦憤怒,就容易失去理智,說出一些自以為解氣卻愚蠢非常的話。
沒從容佩玖那得到回應,容清瑤便又說道︰「身為女子,毫不知羞,逢人便說如何如何心悅褚宗主。容令怡,我原本以為你只是說說罷了,卻沒想到,你竟然存了勾引自己師姐夫的心思!」轉身壓低了聲音對容舜華道,「大師姐,你就是太溫柔太好說話了,所以這丫頭才敢不把你當一回事,連你的未婚夫都敢染指。你再不看牢一些,褚宗主遲早被這丫頭勾跑了。你沒看見這一路上,兩人何時分開過了?」
容舜華淡淡道︰「清瑤,你誤會了。我想,褚宗主對令怡多有照拂,必是有原因的。」她輕輕嘆了口氣,「如若我沒猜錯的話,褚宗主想是在令怡的身上,看到了小九的影子。令怡與小九一樣,是殺修,是以,褚宗主才會不忍看她陷入危險。」
容清瑤道︰「這容佩玖又何嘗是個甚麼好貨色了?大師姐,你難道忘了,褚宗主原本要娶的就是你。只不過,她容佩玖不顧禮義廉恥,搶先一步,將原本是自己姐夫的人據為己有。這些殺修,真是欺人太甚!怪不得宗主一直厭惡殺修。」低頭對容佩玖道,「容令怡,待我回了龍未山,定要稟明宗主,讓他廢了你的靈根。」
其實,不用容清瑤告黑狀,容令怡修習殺修之事,也是瞞不住的了。關于容令怡將來何去何從,容佩玖心里早已有了定奪,便朝容清瑤一笑,懶懶道︰「師姐請隨意。」
容清瑤自己正經慣了,最看不得這些懶散的作態,當下就伸出手,一把抓住容佩玖的手腕,用力一扯,「容令怡,你起來!」
容佩玖現在是個封了靈力的孱弱初階,被一個高階這麼用力一抓一扯,便有些受不住,只覺得手腕處像是要月兌臼,一股刺痛襲來。初階禪修的身體,對于疼痛幾乎是無法忍耐的。當即,容佩玖便白了臉色,雙眉緊皺。
忽然听到容清瑤「啊」地慘叫一聲,倏地松開抓住容佩玖的手。一切發生得太過迅疾,眾人甚至都沒來得及看清是怎麼一回事,容清瑤便被一股無形的力道摜了開去,重重地摔在地上,落在另外一位禪修的腳邊。
那位禪修愣了一愣,才蹲,將容清瑤扶起。
褚清越走到容佩玖身邊,看著疼得臉色煞白的人,冷冷道︰「你自找的。」扔了株靈草到容佩玖身上,轉身朝容清瑤走了過去。
褚玄商看了看褚清越扔給容佩玖的那株靈草,不禁百感交集。與堂兄的這株高等靈草相比,自己給晏儂的那株靈草簡直就是……草……
景璇則看得羨慕不已,這株高等靈草要是給她療傷多好,她才是真正需要靈草的人好麼?
褚清越走到容清瑤面前,鳳眸深眯,目中寒光迫人,「容氏禪修,果然都是些自視甚高之輩。」
容舜華快步上前,護在容清瑤身前,「褚宗主,還請息怒。清瑤方才多有得罪,但請褚宗主看在她與小九也是同門的份上,不要責怪。」
看在容佩玖的面上?為何不是看在她自己的面上?褚玄商看著這一幕,心中詫異不已。容舜華與褚清越之間,哪里像是即將要成婚的男女?還真是奇怪。
容佩玖此時已將靈草服下,抬了頭,也頗為不解地看著倆人。
「你們做甚麼我不管,但是,她,」褚清越伸手,指向容佩玖,「不論是誰,都不能動。若有下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