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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許惟沒有答話。她的手指模過鐘恆汗濕的臉龐,從鬢角滑到頭發。他的頭發很短很硬,戳到她的手心。

鐘恆的動作突然又狠烈起來。

許惟咬緊的牙關驟然松開,喘息里夾著一聲呻`吟。

鐘恆頭抬起來,微微發紅的眼楮看著她。

他撞得十分用力。

許惟別開臉,視野里只有懸在半空的那盞白熾燈,她一直看著,汗流到眼瞼,光影模糊。

敵不過他的體力,許惟腿已經在顫。

鐘恆卻突然退出去,攬著她轉個方向,身體貼到她後頭,扣住腰,窄臀沖撞過去。

許惟一瞬間激烈顫抖。

鐘恆親她左肩,掐在她腰上的手扣得死緊。

他實打實用了狠勁。

「鐘恆……」

只這兩字,音斷了。

求饒的話壓在舌底。

……

時間過得無知無覺。

許惟頭腦越發不清晰。

不知什麼時候,鐘恆動作加快了,他呼吸悶重短促。

壓抑的一切持續累積,在最後一刻延至頂峰。

血液沖向一處。

再難控制。

完全釋放時,他摟緊懷里幾乎痙攣的女人。

*

白熾燈暈出昏黃的光圈,幾只飛蛾無畏無懼地瞎繞。

許惟扯了扯身下濕濘皺巴的T恤,鐘恆捉住她的手攥進掌心。

他腦袋挪到她頸後,喑啞著聲說︰「我忘了。」

「……什麼?」

「帶套。」

「……」

沉默了會,許惟說︰「我剛來過月經,安全期,你不懂麼。」

鐘恆頓了一下,咳了聲︰「我又不是女人,搞不懂你們。」

「你不是有過很多女人,沒做過?」

身後沒回應。

那道呼吸仍然在她頸邊。

許惟盯著烏漆漆的床稜,淡淡地說︰「騙我的?」

手上一痛。是他突然用力,懲罰似的攥緊了。

許惟笑出一聲,識相地閉上嘴。

「睡覺。」他惡狠狠地說。

*

趙則要送嚴從蔓下山,下午才能來。

鐘恆得知這消息時,一邊憤怒地罵著「狼心狗肺、見色忘友」,一邊拿著竹耙給阿婆曬谷子,翻一耙子罵一聲。

許惟坐在小凳上笑得上不來氣。

鐘恆抬頭剜她一眼。

許惟抿著嘴坐穩,給他豎大拇指︰「曬得真好。」

早飯後,阿婆去村長家開會。

鐘恆和許惟去附近玩。今天天氣不如昨天,早上太陽冒了頭,這會時有時無。

他們上一次到鄉下玩還是高中,高二春游,一班小孩帶鍋帶米到山上野炊,回來時在村里玩,走過田埂和堤壩,在大坡上放風箏。許惟的風箏是鐘恆做的。他上學上到高□□課越來越差,只有體育和手工從小學一直好。

鐘恆做的風箏是只老鷹,巨無霸型,一只抵人家三只,佔了好一片天空,霸道得就像那時候的他自己。

後來一整個春天,班上男生群里掀起扎風箏熱,追女孩先學會扎風箏,還得扎得大,飛在天上能把別人的比下去。

那只風箏被許惟放進紙箱,畢業時擱在外婆家的小屋里,準備以後來拿,現在已經不知去向。

許惟走在田埂上想起這些,回頭說︰「你還會扎風箏麼。」

鐘恆不知她怎麼提到這個。

「會,怎麼了。」

許惟往前走,「你給別人扎過麼?」

「沒……」聲音停下,「給平安扎過。」

「哦。」

「她弄丟了。」

許惟沒停腳,說︰「我也弄丟了。」

鐘恆愣了下,沒接上話。

往前走了會。

許惟抬頭看到荷花,轉頭指給他看︰「看到沒,那邊有個水塘,也許能抓到魚給阿婆做菜。」

鐘恆听到笑話似的,「你能抓到魚?」

「可以試試。」

羊腸一般的細窄田埂,許惟走得飛快。兩旁是收割過的稻田,一茬茬枯黃的矮樁,她穿那雙淺口鞋,雜草從腳腕刮過,留下零星的泥土。

鐘恆一直看著。

許惟回頭喊,「你快點。」她幾乎小跑起來,裙角飛得像麥浪。

鐘恆搞不明白,「你跑什麼,魚也不等你。」

長腿幾步一跨,三下兩下跟上她。

水塘在林子旁邊,塘邊半圈是樹,另外半圈是大片大片的野生茭白草。

這是個無人打理的荒水域,塘里除了漫天生長的水草,還有其他豐富的。有荷花荷葉,水面飄著野生的腰菱菜。

許惟站在塘邊使勁看,沒看出什麼,又蹲下去,撥開水草,往底下看。

鐘恆在一旁直樂︰「魚呢,在哪兒。」

許惟繼續拉著水草,拿樹枝拂出一大片清澈水面,一只綠綠的大青蛙猛地跳過去。

許惟嚇一跳,往後縮了縮。

鐘恆樂得一**坐到地上。

許惟扭頭白他一眼︰「待會兒午飯你別吃魚。」

她起身撿了根結實的長樹枝,月兌掉鞋,提著裙子趟進水塘。

「喂!」鐘恆不笑了,噌的爬起來,伸手拉她,「趕緊上來。」

「這水根本不深,底下都是草。」許惟用樹枝戳給他看。

鐘恆無語,「行了,別想著魚了,我帶你弄點好菜。」他不跟她商量,鞋一月兌,下去把人抱上來,「跟我來。」

「去哪。」

「不會賣了你。」

鐘恆捏著她手。

兩人拎著鞋,赤腳繞到水塘的另一邊。

岸邊有個陳年舊草垛,旁邊攀著一叢忍冬花,白白黃黃,飄著淡香。

許惟看著水里綠油油的大草,「這個能吃?」

鐘恆說︰「把鞋穿上。」

鐘恆先下去,從大草中踩出一條路,回頭喊︰「過來。」

許惟穿好鞋走上去。

鐘恆說︰「你看著。」

他選了棵茭白草,蹲下來撥開幾層草葉,把里頭白女敕的心兒扯下來,遞給許惟︰「這個總見過吧。」

許惟驚奇︰「茭筍?」

鐘恆笑一聲,「還不算笨。」

「茭筍是這樣長出來的?」

「不然呢。」他已經蹲下剝第二棵,「你嘗嘗。」

許惟咬了一口,很脆很甜。

野生的都很小,幾口就吃完。

她跟在鐘恆後頭,學著他剝掉草葉。

鐘恆瞥她一眼,說︰「選女敕的,老的難吃。」

「哦。」

許惟成功地剝好第一根。

鐘恆往前走,提醒她,「這里有水,別摔下去。」

「嗯。」

許惟全程听話,一路跟著他在茭草叢中穿過去,專選女敕白的茭筍采剝,半個小時兩人采了一大捆。

太陽又冒出頭。

到了盡頭,兩人坐在茭草上休息,一人吃一根茭筍。

前邊是開闊的水面,鐘恆隨手扯了片大荷葉蓋在許惟頭上。

再遠點兒,荷花立在水面上,被太陽照著。

許惟月兌下鞋放到一邊,腳伸到水里。

鐘恆問︰「不涼?」

「還好,溫的。」

許惟扭過頭,咬了口茭筍,看見太陽照在他頭上,汗珠都閃光。

「你不戴片荷葉?」

鐘恆說︰「懶得帶。」

「為什麼?」

「不夠帥。」

「……」

許惟說︰「幼稚。」

鐘恆睨著她,眼里蕩著笑。那片綠荷葉在她頭頂晃悠。

「像只青蛙。」他說。

許惟轉頭看他。

他笑著,「漂亮青蛙。」

許惟吃完茭筍,洗了手,說︰「我摘荷花給你。」她一只手揪著茭草葉,另一只手伸長扯了朵荷花,放他手邊。

鐘恆拿起來看兩眼。

許惟看不慣他那一臉妖嬈的笑,分分鐘禍國殃民。

「矜持點啊少爺。」

鐘恆笑得更歡。

許惟覺得再看下去要出事,她轉回頭,盯著水面,腳在水里踢出一串水花。

身旁忽然一熱。

他毫無預兆地靠過來,頭鑽到荷葉底下,「你想親我。」

「沒有。」

「你舌忝嘴唇了。」

「我嘴巴干。」

「你嘴不干,你嘴硬。」

許惟推開他腦袋,「別自戀了。」

鐘恆又是一陣笑,不是以往那樣,這回毫無克制,幾乎算是大笑了,清朗干脆。

前方兩米處的一只青蛙都被驚走。

許惟說︰「別笑了,人家會以為塘里鬧鬼。」

「沒這麼帥的鬼。」

許惟無語,覺得他一秒回到高中,驕傲得無所顧忌。

「安靜點,要把人引來了。」

「引來又怎樣,沒做見不得人的事。」

他挑眉,黑沉的眼楮望住她,「還是,你想做點什麼?」

得,這回不僅是驕傲了,還浪回了從前的水平。

許惟無話可講。

鐘恆哼了聲,將她一拉,直接帶到懷里,「老子暗示半天,你沒點覺悟?」

綠荷葉掉了下去,許惟要撿。

鐘恆捉住她手,臉湊過去,「親我。」

許惟︰「昨晚沒夠?」

「夠屁。」鐘恆冷笑,「十年多,多少個晚上,你高考數學一百四,算來看看。」

「……」

許惟推他,「別鬧,這地方不行。」

「沒讓你做什麼。」他將她摟緊。

許惟盯著他,幾秒後,在臉頰上親了下。

鐘恆皺眉,「地方不對。」

「……」

忍無可忍,許惟咬咬牙,對著嘴唇親一下。

鐘恆唇一勾,直接吮住,好半天才放她。

許惟臉憋紅。

鐘恆把人摟著不放,騰出一只手又扯了片大荷葉,蓋在兩人頭上。

青蛙一直叫。

過了會,他低聲說了句︰「我到現在都覺得在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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