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趕慢趕又拍了好幾天,上海的氣溫陡然拔高到了40°,室外溫度超過了42。現在饒是穿著民國時期的改良戲服都還是熱的快要中暑,整個劇組陷入了全員低迷的懵逼狀態。
鄭平思索再三還是決定先休息兩天,畢竟進度可以再趕,但人要是中暑了,可就真的得不償失了。
現在《暗香》這部戲算不上什麼特大制作,他的經費扣除每日花銷,盈余也有不少,這是東皇看在葛鈞天罷演的前提上額外多給的。而整部戲撇開那些萬年配角的老戲骨,主演里能拿得上台面的就吳優和另一個男主,女主這方面,基本上是全部十八線,幾近算是全軍覆沒。
這麼一來,想炒作都沒的炒作,平日里來探班的娛記都得比別個人劇組少一半。而且最近又到了這樣高的溫度,那三倆小娛記都不來了,整個劇組連個外人都找不見。
這麼下去可怎麼了得?
鄭平也是愁啊!
想這本劇開拍之初就經歷了一波三折,現如今開拍之中又有兩個女主鬧不和的,累的顧長洲跑了一趟劇組,不光光是敲打他們,同樣也是在警告自己。更遑論他們這劇拍的還不趕巧,正好踫上了上海二十年難遇的高溫,這樣下來,他都不敢想象拍完了還能經歷些什麼。
拍戲,最主要的還是得討個好彩頭,一通盤算下來,鄭平都不知道是該說自己晦氣,還是這本劇有毒,這事情也真是忒的多,簡直命運多舛。
趁著休息的幾天,鄭平把所有時間都耗在了酒店里。
他一個勁兒地在空調下抽煙,吧嗒吧嗒的一根接一根,整個房間地上都是一層白蒙蒙的煙灰,煙火氣大的嚇人。
他在思考怎麼把整部戲的宣傳提上日程。
以前有葛鈞天坐鎮,這富二代不缺錢又有人脈,人氣炒的正旺,完全不用擔心電視劇沒有好宣傳。現在葛鈞天換成了吳優,雖然東皇會在宣傳上出一部分的力,但真要說起效果來,肯定是不如葛鈞天來的大手筆。
鄭平都不敢想象這劇拍完之後的銷路。
如果不趁著現在就開始炒熱度,那等這本劇拍完了,基本也就離黃不遠了。
作為影視圈里的老江湖,鄭平能獲得大成功,在某些地方畢竟還是有自己的獨到之處。
他思來想去,總覺得慣用的炒緋聞套路走不通。
一來,樊雪是個白富美,還是他們劇的投資商,拿她做文章,他還得豁出去老臉請她稍作配合,得她自己願意才行。
二來,這吳優看著是對樊雪有點意思,但是這娃兒五年來都是走的老干部人設,作風干淨嚴謹,脾氣好,人緣佳,盡可能的不扯上黑點,不留下把柄。由此可見,這種人就會格外地愛惜羽毛,如果只是捕風捉影,只怕他還不樂意賠了名聲。
換句話來說,如果二人加戲真做還有炒頭,但是如果不是,那就根本是沒影的事兒了。樊雪對顧長洲什麼意思,他又不是看不出來,讓吳優犧牲名聲真傍上白富美,吳優倒是願意,可樊雪肯嗎?
答案顯而易見。
至于林清清,她又是顧長洲照顧的女人,看她平時那不合群的樣兒,鄭平就有點牙酸。
這里頭的四角恩怨可比影視劇里都要精彩,鄭平自覺動不了樊雪,想動林清清也沒那膽量,難不成讓兩個男主演搞個基?那吳優也不肯啊!
正是一籌莫展。
鄭平煩躁地擺弄著手機,冷不丁地電話響了,是他的老朋友——老孔。
老孔全名孔孟輝,也是個出了名的大導演。
只是老孔和他不是一個路子,人家的志向在于電影,基本上不可能踏足電視劇圈,所以逼格得比他高些。
「喂,老孔,什麼事兒啊?」
「什麼什麼事兒?你瞅瞅你給我塞來的人,還不如上次那個跑龍套的經心,不是我說,老鄭啊,你這見色忘義的德性什麼時候能給我改改?每次都往我這頭塞人,我成了你這兒丟破爛的?」
「誒、誒……你可別這麼說,我這兒不是不方便嘛。你也不是不知道我這劇,我這劇要能听我的,我哪兒會把她塞你那里。」
要不怎麼說他背呢,他的相好前頭因為林清清被擠了角色,後頭葛鈞天又去拍了《未央賦》,搞得所有演員換了一輪。這雜七雜八事情的擠在一塊兒,他自然不好再在自己劇里做文章,只能勉為其難地把小相好塞進了老孔的電影里當個配角。
結果好不容易安排了人進去還出了趟烏龍︰這人都沒到,老孔的戲都拍好了!他相好的角色被個不知道哪里來的龍套給擠了。本來擠了就擠了吧,偏生人家還演的忒不錯,老孔說什麼都不肯重拍,他也只能退而求其次的給說了另一個角,總體來講,也是一波三折得厲害。
越想越是來氣,鄭平抽干了最後一口煙,緊皺著眉頭埋怨,「可真不是我說,她到底也是個科班出身,演戲的基礎還是有的。前頭那角色不挺好的嘛,你現在非讓她去演個半老徐娘,她壓不住陣腳也是難免。」
「我呸,你就盡會在這兒胡唚,科班出身怎麼了?科班出身還不及我那個隨便抓來的龍套!這演的都是什麼玩意兒!我讓她演的皇貴妃听起來是個半老徐娘,可年紀上也就三十多歲出頭,總共就八句台詞都說不好,科班出身能頂什麼用?」
「這……那、那你是大制作嘛,她難免有些心慌。」
「別個龍套就不心慌了?人家還是跟影帝對的戲呢!你別在這兒找借口了,不過是和個老頭子在床上歪著說兩句話,不就和跟你說話差不離嗎?在我跟前拿什麼喬啊!」
鄭平模模鼻子,被說的啞口無言。
而且這話听著,怎麼那麼不舒服啊?
「哎,行了行了,都是我不好,讓你多費心了。改天你來魔都,我請你喝酒,給你賠個不是。」
「那咱們可說好了,我這星期就會來,你可千萬騰出空來,我等著你的酒。」
誒?孔孟輝要來魔都?
鄭平拍拍自己的臉,還以為是听錯了,「你來上海干嘛呀?你這戲好像到不了這里的影視城吧。」
「我那里一些基本的都拍的差不多了,還有些東西得回去首都再拍。這幾天天氣熱,我就正好給劇組放了個假,先緩過這陣子再說。」
「這樣啊……」
「而且我這手頭上正好有點事兒,要來魔都談個合同,你既然說要請客,那我也可以勉為其難地到你那里探個班啊!」
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頭,男女不能炒,我炒我自己總行了吧!
鄭平一拍大腿險些笑歪了嘴,「探班好啊,探班好!我這里這兩天還拍著戲呢,你啥時候來,給我來現場監督監督!」
「就你那一團亂的演員,我給你監督?」孔孟輝嗤笑,後面的話都不樂意往下說的。
鄭平不由訕訕,但是轉眼又想到了林清清,這便有了炫耀的籌碼,說起話來多了底氣,語氣不無驕傲,「我這演員怎麼啦!吳優和張翔就算不是超一線,那也是個準一線吧,演技總歸還是有的!這女主雖然是我的投資商,演技不在線但是智商在線啊!我給她說戲她懂的可快了,拍出來就算還有改進的余地,但是也不比那些面癱臉要差啊!還有後頭這女二呢,我可跟你說,說出來你別嚇著!」
孔孟輝樂了,「你說,我膽子大著呢!」
「誒嘿,那你可听著啊,我這女二可真是絕了!年紀輕輕演戲成精,她那演戲的派頭,眼神的表現,我是活了這把年紀就沒見過有誰能演活成那個樣兒。這活月兌月兌就是從劇本里走出來的人吶!」
「那你是忘了我手里的秦影帝了?」孔孟輝笑著激他。
鄭平不免一噎,干咳了聲,壯大聲勢,「你還真別說,他可不比秦影帝差,我看她以後前途無量,指不定能當個最年輕的影後呢!」
「你就吹吧你!你老實說,你是不是把人給睡了才淨挑著好的說?就你那德性,我還不知道你?」
「呸呸呸,你胡說什麼,她可是顧長洲的人,給我十萬個膽子我也不敢啊,反正我話就撂這兒了,那可是真實力,你到時候來看就知道了。」
「行了行了,滿嘴跑火車。我過兩天過來了再說,不跟你嘮了,有事兒!」
「嗯嗯,那你來之前先給我打個電話,我好準備準備。」
「你準備著好酒就行了!行啦,我掛啦!」
電話隨著余音傳出嘟嘟的聲響,鄭平按下鎖屏把快燒到手的煙蒂按在了煙灰缸里。這酒是要準備,這娛記媒體也要通知啊,可不能白白浪費了這個大導演哥倆好的好機會。
鄭平︰哎,為了這本電視劇,也真是心力交瘁,看起來也只有我能出賣色相了。【doge】
***
那廂邊鄭平解決了一樁心頭大事,終于能在大熱的天里睡一個好覺。
而另一頭的林清清自然也不能閑著,她還沒忘記自個兒要去驗證道具小哥是不是氣運之子的事情,遂大清老早就起了個床,想去道具間踫踫運氣。
劇組大部分人都放假了,像是樊雪這種有錢的主兒自然不會留在影視城呆著,接到放假通知的那一天就再沒在劇組出現過。
而吳優、譚伶俐什麼的本就在上海也有房子,能回去休息誰不樂意,總好過在這里將就普通酒店。
這麼一來,劇組零零總總走了個七七八八,也就只有幾個場務和林清清這樣買不起機票回去的人還留守駐扎,難得清靜的不得了。
就林清清這幾天的觀察,道具小哥也是屬于「留守兒童」那一掛的,只不過他是比林清清還要不如,一直都在道具間湊合著睡,也不知道這麼熱的天是怎麼熬過來的。
天還蒙蒙亮,早晨的影視城有著老上海的獨特風貌,偶爾有幾個小販推車走過,看起來也是打扮實在,質樸的不像話。
打扮實在,不代表東西實在。
即便走在街上有穿越時空的錯覺,這里的物價也還是保持著魔都超一線的水準,買個包子都得比外面貴一塊。
林清清模模兜里的現/金有些肉疼,這還是上次那個大胡子導演給她的紅包錢呢,她一直壓在箱底沒舍得花,算是紀念那一場特殊的交集。
「姑娘,您要來點什麼?」小販出口也是文縐縐的模樣,微弓著腰,脖子里的汗巾便跟著往前一湊。
林清清想想自己去找人家也不能空手去,看了會兒木牌上的牌匾,才斟酌道,「我要四個包子兩袋豆漿,包子要兩個肉的兩個素的。」
「好 ,我給您包!」
手腳利落地拿出了油紙,小販拿了四個包子封了兩杯豆漿送到了林清清的手上,「總共二十,您小心燙。」
接了東西遞過去一張皺巴巴的二十元,勤儉節約的林清清心里狠狠一抽,眼皮跳著拐彎進了弄堂里。
KK實在看不下去她那小家子氣的樣子,悠悠安慰道,【這舍不得孩子就套不住狼,沒有肉包子就沒有打不跑的狗……有了投資才有回報,錢畢竟是身外之物。等你出名了,你就有錢了。】
林清清鼓起臉,不高興道,‘你怎麼能說我的氣運之子是狗?’
【這是不是還不一定呢!萬一你這肉包子打下去沒有回應可怎麼辦啊?這可是三塊五毛錢的肉包子!很貴的!】
‘是啊,我自己都舍不得吃呢。(大哭)’
【……】這我還能說個啥?你永遠要听不懂我說什麼話咯?
真是心累至極。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