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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季明朗意識到陸英想干什麼時,密室里焚的藥香已經燃了一半。

濃郁的味道籠罩在他的周圍,像是撕不破的網,每一分每一秒都拼命地往季明朗身體里鑽。

陸英很安靜,嘴角帶著淺淺的笑,握住季明朗的那只手,生死交纏。

生無可期,死而同巢。陸英是想讓他們雙雙殉情而死。

季明朗︰「陸英,你別干傻事。」

陸英不答,神態平靜滿足,牽著季明朗的手更加緊緊握住,絲毫不肯放開。

季明朗聲音顫抖︰「你憎恨這個世界,為什麼要拉我一起。」

陸英神色要比方才冷靜許多,淡淡道︰「你以前說過,不論我去哪里,你都會陪我。」帶著輕快的語氣,繼續說道︰「朗朗,陪我下地獄吧!」

季明朗知道他已經瘋了。

恐懼襲來,這是陸英的密室,若他強制將自己困在這里,沒有人能找到他。

季明朗焦急︰「系統,有什麼辦法能救我?」

系統有氣無力,像是被燻得不輕︰「你接觸不到韓牧的這幾天,已經在消耗我儲存的愛意值了。」

季明朗突然想起,自己疏忽了這一點,他已經快十天沒接觸到韓牧了,季明月那邊可有影響。

慌張問︰「那明月那里,怎麼樣?」

系統︰「別擔心,暫時還好。她那里一直用的是儲備能量,大概還能維持十天。」

季明朗放下心,心里急急地轉著︰「你上次說,你能看到別人的壽命,你讓我看看陸英的。」

季明朗本想說看看自己的,但轉念一般,人不自算,系統應該看不到他的,所以讓它看陸英,只要陸英今天不死,那麼自己也不會死。

系統︰「你稍等。」

系統一陣計算,頓時有些憤懣︰「震驚!他是王八嗎?怎麼能活到九十歲。」

季明朗舒緩一口氣,今天他們暫時不會死在這里。

冷靜之後,就開始想對策。

陸英的本性不壞。只是在陸家遭遇大難,又受人挑撥,才讓他蒙蔽良知。

他現在心底對蕭何和皇帝並沒有那麼信任,只是別無選擇。

現在是因為季明朗拿不出實質的證據交于他看,否則以陸英的性格,他只要了解真相一定不會再這般執迷。

但他暫時沒證據,一切都是他的推論。

系統︰「感受到宿主心願,經過檢測可以實現。」

季明朗詫異︰「你有證據?」

系統︰「沒有,但我有大招!」

季明朗︰「什麼大招。」

系統突然特幽怨地說︰「你那天還說我幫不上韓牧的忙?」

季明朗立刻狗腿︰「哪能,你這麼聰明,誰都沒你厲害。」

系統哼了哼︰「好,但選擇這個功能是要有愛意值折抵的,我算了一下,除非你能立刻見到韓牧,否則季明月剩余的存儲值,只能維持三天。」

季明朗「三天?」

系統︰「選擇吧。」

季明朗考慮良久才決定︰「確認選擇。」

系統︰「確認成功。開啟‘往事回流’。」

陸英漸漸意識下沉,尋入一場夢境。

夢里的場景非常慘烈,他處在一片戰場的正中央,仿佛人間地獄。

四處都是淒慘的哀鳴,刀劍火炮,血淌成河流,將土地都染成紅褐色。

然後他看見他父親,陸長景跪在大營里。

陸長景被押跪在營里,低著頭︰「韓將軍不必再為我的事憂心,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韓牧身上都是血,亮色的鎧甲被染成紅色,眉頭緊鎖,語氣不甘︰「陸大人只要沒做那通敵叛國之事,不必認罪,本將軍一定徹查真相,還你清白。」

陸長景神情淒淡,仿佛看破生死︰「這局,大勢已定,我必死無疑,不用再做無謂掙扎。」

韓牧走下來,將他扶起來︰「陸大人,君若正明,要臣死便有道理,君若昏庸,要臣死那便是暴虐。」

陸長景低下頭,伸手掩住面,語氣悲痛︰「沒辦法,君臣有綱,我無法可活。」

韓牧心有不忍︰「大不了我隨便提個戰場上的人頭去交差,您就去雲游四方。」

陸長景執意不肯,只說要以死明志。

再往下看,便到了行刑那日。

營地中央的最大空地上擠滿了人,大家紛紛來監刑,看陸長景砍頭。

從營帳里,很快拖出一個人來,滿身鮮血,面目全非。四肢拉聳著,不知是不是已經死了。

陸英的身體動了動,想要湊近去看,再抬頭只見大刀斬落,人頭掉地!

親眼看見他父親被斬,陸英在夢里痛不欲生。

畫面再轉,只見綠樹林外,芳草連碧。

陸長景背著行李,騎著高頭駿馬,向韓牧告辭。

韓牧︰「陸大人安心去周游各國,事情結束之後,我定會傳書于大人,回來再與家人團聚團聚。」

陸長景面色灑月兌,心中感激不盡,下馬後深深磕拜一頭︰「將軍之恩,陸某不堪言謝,只是將軍您要小心那。功高蓋主,只怕皇帝跟七王爺不會放過你的。」

韓牧擺擺手︰「萬般皆有命,我救你便是你的命,我若被害,那也是我的命。」

陸長景抱拳,二人別過︰「往後只要將軍一聲令下,陸某人萬死不辭。」

夢滅了,人醒了。

陸英睜開眼,呆呆地望著頭頂,雙目無神。

他並不知道是什麼是天意,他甚至是恨天的,恨天給他一身榮華才學,又被命運這般捉弄。

但現在他又有點信了︰「他在臨終冥想寥寥時,窺得天道,夢見往事。」

終于將他從地獄的邊緣拉回,避免他一錯再錯。

季明朗側耳,小心地听著他那邊的動作,听見陸英微乎其微地嘆了口氣。

接著便見陸英坐起來,然後解開他的穴道。

季明朗知道系統的大招起作用了,開口問︰「你怎麼了?」

陸英搖搖頭,轉過身,臉色淡漠又充滿疲憊︰「無事,做了個夢。」

說完伸手理了理季明朗的衣袍︰「能再與你,同臥一寢,也是我多年的心願,方才唐突了,就當是為我了結心願吧。」

季明朗剛想問他能不能帶自己去刑部,陸英像是知道他要說什麼︰「莫著急,吃完飯再去也不急。」

下人備了一桌的飯菜,兩人默默吃飯,再無交流。

從那場夢醒來之後,季明朗發現陸英的整個人都發生變化。神態非常懶散,像是沒有什麼值得他放在心上一樣,無欲無求。

陸英的心門被關上了,再無人能打開。

二人還未動身,季明朗就听系統說,皇帝薨了。

短暫地愣了兩秒,季明朗有些沒反應過來。

皇帝薨了,一切都被提前了!

想通後,季明朗瘋了一般,拉著陸英一同騎上馬。

皇帝死前最放心不下的事情,就是韓牧還活著,如果先皇帝死了,他不論韓牧的罪能不能定下來,他都要把韓牧也帶走。

他一定會下密詔,秘密處決韓牧的!

駿馬肆無忌憚地飛奔在街道上,引起路人的驚呼。

陸英也想到了這層關系,輕輕撫上季明朗的後背︰「沒事,我們一定來得及。」

到了刑部,季明朗跟著陸英一路暢通無阻,陸英拿著令牌準備提人。

守衛看了一眼太子後,吞吞吐吐︰「一個時辰前,韓將軍被七王爺提走了。」

一個時辰前,那是他剛從蕭何府里出來的時候。

季明朗冷聲問︰「提去了哪里?」

守衛︰「屬下不知。」

季明朗心灰意冷,搖搖欲墜站不住腳。

陸英一把將他托著,穩住他︰「別擔心,我去蕭何那看看。」

與此同時,大靈寺國喪鐘想起,街上百姓頓足。

季明朗去了宮里,陸英去了七王爺府上。

新年剛過,宮里喜慶的裝扮還沒被撤下,就國喪了,宮女太監們紛紛拉下紅紗喜結,蓋上了白。

皇帝走的突然,據說是午膳後,覺得乏困,便在塌上休息一番,這一覺就再也沒有醒來。

季明朗到正陽宮時,其他人還沒到。

只覺得眼生的厲害,平日里在正陽宮看的那幾個熟悉面孔竟一個不見,都被換了下來。

季明朗隨手指了個太監問︰「先帝身邊的楊公公呢?」

小太監不認得他,跪下道︰「先帝薨後,楊公公便瘋了,剛被宮里的侍衛抬下去。」

季明朗瞧了他兩眼,越發覺得眼生︰「你是哪個宮里的,以前怎麼沒見過你?」

小太監聲音弱細,怕被驚著一樣︰「奴才原來新調過來的,原來在正陽宮外頭當值。」

季明朗眯著眼看了下周圍︰「他們這些,都是從正陽宮外頭調進來的?」

小太監跪縮成一團︰「奴才不致。」

季明朗沒再追問,但心里也是明白了,宮里已經被人控制起來。

季明朗想進殿看一眼皇帝,卻被攔住。

侍衛態度堅硬,拿著刀劍擋在季明朗的前頭︰「七王爺有令,任何人不得進入正陽宮寢殿。」

季明朗拿出太子令,兩個侍衛看了一眼,然後轉過頭去,絲毫不讓。

殿外傳來吵雜聲,太監宮女的驚呼還有侍衛的呵斥。

季明朗抬腿往殿外走,迎面見楊公公披頭散發,態若癲狂地向他跑來,一把撲倒他身上。季明朗接著他,剛想開口問些問題,便被侍衛野蠻地拉開。

季明朗︰「站住。」

楊公公嘴里還在念念叨叨,腳下一陣撲騰。

季明朗開口︰「你們要將他帶到哪去?」

侍衛依舊態度冷硬︰「這個奴才瘋了,屬下要將他帶下去。」

季明朗︰「誰讓你們把他帶下去的?」

侍衛看了一眼,依舊強硬︰「我們是奉命行事。」

季明朗︰「奉誰的命?」

「先帝方薨,新王未立,你們這些宮里的侍衛,奉誰的命?」

侍衛不答,季明朗後悔,今天沒讓影七撥些侍衛跟來。

「是誰沖撞了太子?」蕭何從殿外踱步而入。

眾人見他紛紛下跪,楊公公見了他,更是瘋了一樣,張牙舞爪︰「你這個狼子野心,是你害了皇上。」

季明朗皺眉,神色不明。

蕭何抽出侍衛的配劍,一劍捅入他的心髒,楊公公立住,低頭望著自己汩汩流血的胸口,閉上眼楮,沒了呼吸,依舊站而不跪。

季明朗怒道︰「蕭何,你欺人太甚。」

蕭何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收回劍,對著侍衛說︰「他方才沖撞了太子時,你們就該動手了。」

季明朗握緊手里的那張紙條,心中怒不可竭。

蕭何進殿後,季明朗站在殿外。伸出手攤開手掌里的那張紙條,歪歪扭扭地寫著幾個字︰「小心蕭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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