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恍惚,香肉山莊里,臉色緋紅,肌膚嬌女敕,眼含春水的佳人,漸漸與眼前的劉潔重合。
那一吻的滋味在舌間流竄,胡驕口干舌燥,真的過去了幾年?為什麼至今尚在念念不忘,那柔軟的體態?
溫玉滿懷,軟香盈胸。
胡驕的火辣的眼神,令劉潔有些害怕,又有些惶惑。之前設想的美好,在現實中破滅,可隨著對方的目光,再次高興起來,擺好酒杯,劉潔笑得溫柔而嫵媚。
一笑,風情萬種,滿室皆春。
一笑,百花綻放,陽光明媚。
胡驕接過酒杯,垂下眼簾,「要趨熱吃,冷了味道不好,你趕緊動。」
劉潔拿著筷子,遞給胡驕,「你也吃,再吃點,陪我吃。」
胡驕笑著,點點頭,不再說話,嘗著美食,品著美酒,伴著美女。
人生啊,如此足矣。
聖人也感嘆,食色性也。
劉潔吃得不多,胡驕也不大吃得下,劉潔跑到碟機邊,開電源,放好碟片。
「放幾首歌給你听?保證你喜歡,而且你絕對想不到。」
胡驕不會太好奇,對于音樂,流行歌曲,他不是很熱衷,說白了,如果他想從事音樂創作,應該能小有成就。
可熟悉的旋律響起時,胡驕愕然……
《東風破》,而且听來唱功不錯,一點不比某個記憶片斷中的巨星差。
劉潔很滿意胡驕的反應,「猜猜誰唱的?」
胡驕搖頭,他這幾年大多數時間放在工作和學習上,除此,就是家庭。
根本沒有時間去關注什麼歌曲和電影這類流行的文化元素,「唱得還行吧。」
劉潔知道胡驕這幾年的生活內容,「你呀,如果涉足歌壇,保證能捧紅一大批歌星呢。我大學的一個同學開了家唱片公司,去年聚會的時候,無意間跟他提過你創作的曲子,而且,我也想……讓這些歌保留下來。」
胡驕心里有些小得意,看來當初的手段,至今仍有殺傷力,女人啊,感性的時候,同生共死,翻起臉來,風雲色變。
「有幾首歌?」
劉潔笑得有些調皮,眨著眼的樣子,不像三十多的婦人,「听下去,知道現在這些歌值多少錢嗎?」
胡驕搖搖頭,當初他在武招時,寫了不少,具體多少歌,真不記得。
想來當初的曲譜都被劉潔暗截了。
「我那老同學人不錯,按抽成算,現在已經賣了三十多萬張,作為原創詞曲作者的酬勞,將近百萬了。」
說到這兒,劉潔見胡驕沒什麼反應,不禁有些惱火,這家伙真當自己是聖人?
「你如果像以前那樣一直不理我,那這些錢,你一分別想得!」
胡驕笑著,聳聳肩頭,嘴角下撇,「我寫歌不是為了賣錢的,當初只唱給你一個人听,你願意拿出去跟人分享,賣給別人,都隨你。所以這錢我一分都不會要。」
劉潔有些感動,視錢財如糞土,不過如此。
「說得好听,如果被你家鵑鵑曉得,看你還能這樣大方?」
胡驕盯著手里的紅酒,在玻璃高腳杯慢慢晃動,心跳帶動手,手握著杯,杯里的酒液在蕩漾。
「我已經給了她一枚戒指。」
劉潔听到這話,眼眶紅了,別開頭,看向窗外,听著屬于她的歌聲。
胡驕說得對,他已經把一生給了鵑鵑,價值百萬的歌曲又算得了什麼?
劉潔有些氣悶,歌曲是我的,你的一生本該也是我的,于是有些賭氣,「那你還來我這里?深更半夜跑來這里喝酒?」
胡驕笑了,看到劉潔氣苦的樣子,他指著胸,「這兒,從鳳凰武招出來時,塌方了。」
不等劉潔反駁,他接著說,「可是再怎麼塌方,不可能搬得出去,一塊,一塊的大石頭,壓在里邊,讓人窒息呢。」
劉潔的淚水奪目而出,她欠著胡驕的,雖說為了工作,可她一直在心里認為,這輩子都欠著胡驕。
一口喝干杯中酒,劉潔起身,表情已經恢復了紀檢干部的冷肅,只有眼角的淚說明,剛剛,心痛難耐。
「你走吧。我們都是黨員干部,不能讓人指手劃腳,拿生活作風說事。」
胡驕放下杯子,酒沒喝完,拉長身軀躺在沙發上,「劉局長,收留一晚吧。我哪也不想去。」
「隨便你。」
說完這句話,劉潔關掉碟機電源,沖進房間,砸上房門,屋里頓時安靜下來,落針可聞。
胡驕盯著吊裝好的屋頂,眼神有些呆滯,曖昧、**……
深深地嘆口氣,也許不該來,當時的激動,如今化為烏有。過去了,那份情愛,在腦海里遠航。
模模身上,沒帶煙,無奈地嘆息,孤獨的人是可恥的。
劉潔靠在房門後,胡驕的第一聲長嘆,轟開了她的淚腺,第二聲嘆息,她緊咬下唇,手背不斷揩拭眼淚。
蹲下去,埋著頭。
這時胡驕的第三聲嘆息響起,劉潔猛地拉開門,瘋婆子一樣的沖出來,居高臨下看著胡驕,有些紅腫的眼楮,狠狠地瞪著,不斷喘粗氣。
但聲音跟表情截然相反,很輕很輕,「你到底什麼意思?半夜跑到我家喝酒,喝完酒又賴著不走,這麼大的房子容不下你?嘆什麼氣?啊?你一聲聲地嘆什麼氣?難道我這兒是牢房監獄?你不高興就走啊,你走啊……」
胡驕听著尖酸的言詞,看著可憐的監察局長,很委屈地說,「沙發太短了。」
劉潔這才注意到,胡驕伸直腿後,從膝蓋以下全露在沙發外邊,這姿勢,再加上可憐兮兮的表情,劉潔嘴角一抿,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
轉身離開,回房間的時候,臉上都在抽抽,很辛苦。
走到房間門,看看客房空空蕩蕩的,書房也不行,恢復好臉上的表情,「你進房間睡,我睡沙發。」
說完進入房間抱備用的被子。
胡驕有些苦惱,抓著頭皮,「算了,我現在走吧,出去找個賓館將就。」
劉潔的臉色紅了一下,「現在出去怎麼說?看看幾點了?剛才趕你走,偏要賴在這兒。哪里也不許去!」
胡驕真的很無奈,指指房間,能隱隱看到大床,「那個……很寬的,要不……我們進去,你別生氣,我是說,我睡你腳頭,各人蓋一床被子好吧?」
劉潔根本不敢看胡驕的眼楮,轉身,又把被子抱回房間,還是惡恨恨地警告,「那你睡覺老實點!不許動手動腳的……」
胡驕跟在她身後,「不會,我從小睡覺就老實,睡下去什麼姿勢,醒來也不會變的。」
「誰信你!」
「我向主席保證!」
胡驕坐在床邊,另一邊床頭處,劉潔背著身,胡驕試探著問,「劉姐,那個……我沒洗腳。」
劉潔忽地一下站起來,又咚咚地跑出去。
胡驕被嚇了一跳,這娘們抽瘋呢?
沒一會兒,劉潔抬著盆水,肩上還搭著塊毛巾,胡驕趕緊站起來,「怎麼好意思呢?你告訴我自己來就好……」
洗完臉腳,劉潔又搶著去倒水,胡驕坐在床邊等。
「睡吧。」
劉潔檢查一遍窗戶簾子,拉掉屋里的燈,在黑色的空間里,臉紅紅地鑽進之前約定好的被窩,緊緊地靠到最外邊,然後听著胡驕月兌衣服,床晃了兩下,再晃幾下,胡驕已經睡好。
劉潔猜測胡驕會不會月兌掉西褲,如果穿著睡,明天穿起來會皺巴巴的。
「那個,你不要穿著西褲睡……」
胡驕輕聲說,「沒有,我月兌光了。」
劉潔听到這話,使勁地閉上眼楮,緊緊地咬著嘴唇,臭不要臉的,誰讓你月兌光了!
可腦子里,卻止不住在想象胡驕月兌光的形象……真不要臉!跟老婆之外的女人同睡一張床,還月兌個精光……
這時胡驕又說,「哦,我在家里都這樣睡,你放心,我穿了內褲的。跟你睡我不習慣完全月兌光……主要是害怕你踢被子,那樣的話,影響不好!」
要不是現在已經關掉燈,屋里漆黑一片,劉潔真要找個地縫鑽下去。
人,怎麼能這樣不要臉呢?
銀牙咬死,握緊拳頭,然後全身力,卻輕輕地捶打幾下枕頭……
「劉姐,你這屋里還有老鼠?哎,你听,剛剛在跑吧,在你那頭。」
劉潔飛快地喘勻氣息,淡淡地說,「沒事,趕快睡吧。」
總算安靜下來,可沒過兩分鐘,胡驕開始翻來覆去,床也跟著晃動不停。
劉潔暗恨,臭不要臉的,還跟我吹牛,說什麼睡下去什麼姿勢,醒來還是什麼姿勢。
晃了會兒,又安靜下來。
這次胡驕卻長長地、長長地嘆口氣。
劉潔翻個白眼,這家伙,到底想干什麼?
「胡驕,不好睡,還是哪里不舒服?」
胡驕搖搖頭,這才發現對方看不到,又說,「緊張,相當緊張,全身都在冒汗。」
「緊張,你緊張什麼?」
「我一想……跟你睡在一起,又想起……我們……其實我挺矛盾的。」
「哦,你矛盾什麼?」
「其實我還沒月兌衣服。」
劉潔不再說話,也不再問。
胡驕卻接著說,「我這麼說是想看看你會不會月兌了睡。」
「胡驕!你到底還要不要睡覺?」
「不是,劉姐,你誤會我了!我從睡下來,腦子里就控制不住,一直在想你月兌了……呃……那個什麼……」
接著又是一聲長嘆。
劉潔干脆起來,幾下月兌了衣服,只穿著三點式,又飛快睡好,「好了,我已經月兌了,本來我就想月兌掉。那條裙子是我最喜歡的。」
「哦,你喜歡白裙子?」
「嗯。」
「你身材那麼好!穿什麼裙子都好看!特別是白裙子。」
「真的嗎?鵑鵑的身材也好看。」
胡驕突然笑起來,只是聲音很小,吃吃作響,像個偷嘴的小孩兒。
「你笑什麼?難道鵑鵑不好看?」
胡驕說,「好看……那可是我的功勞!」
「你的功勞,關你什麼事?」
「沒事。你不懂。」
劉潔撇嘴,「我什麼不懂?」
「你什麼都不懂。」
「不說算了,稀罕!睡覺啊!警告你,不許再嘆氣了。真讓人難受。」
「絕對不是因為我嘆氣讓你難受吧?」
「就是!」
「絕對不是。你的思想不健康,而且不夠誠實。」
「我哪里不健康?哪里不誠實?」
胡驕不再說話,劉潔卻忽一下坐起來,用腳試探著距離,然後踫到胡驕,用力踢了兩下,「你說!」
「我說了你要踢我。」
「你說,我不踢你就是。」
「我不說你都要踢我,說了你更要踢我。」
劉潔惱了,恨恨地跺過去,可胡驕早就讓開,一下踢空,劉潔恨恨不已。
胡驕卻在奸笑,听到這笑聲,劉潔整個人跪起來,慢慢爬過去。
「劉姐,你真的月兌了?」
劉潔嚇得「呀」地一聲,飛快鑽回被窩,「你、你能看得到?」
「看不到。這麼黑。」
「那你怎麼知道我月兌了?」
「哎,剛剛你說你月兌了啊,而且我听到你真的月兌了。」
「你……別扯開話題!你倒是跟我說,我哪里不健康哪里不誠實?」
胡驕又沉默了,劉潔等得不耐煩,剛要催,胡驕突然說,「噓,小聲點,你不怕人家听到?」
「那你說啊!」
胡驕深深地一聲嘆息響起,「劉姐,其實是我不健康,真的。我打從進來後,就一直在設想,要怎麼勾引你,怎麼和你擁抱親吻,然後再……跟你那什麼周公之禮。」
房間安靜下來,只有兩人的呼吸聲。
過了好幾分鐘,胡驕才開口,「劉姐,你生氣了?可是我不想在你面前,當一個心口不一的人。你有沒有想過?」
劉潔淡漠地說,「沒有。」
「你真的沒有想過?一點都不像我這樣激動?我以為你跟我一樣,唉……」
劉潔沒說話,胡驕等了好幾分鐘,「睡吧,我把心里話說了,可以安心睡了。」
不知道現在幾點,但隨著安靜的時間越來越長,胡驕的呼吸聲開始平穩。
劉潔無比失落,如果跟胡驕真的發生什麼,那她和他的關系怎麼算?
情人?二女乃?還是一夜?
不管哪一種,劉潔都無法接受。
可不是這些關系,她對胡驕的感情,怎麼也無法割舍,誰敢說與吳昊離婚不是為了他?
雖然胡驕結婚了,吳昊也有問題,而且是最大的問題,可是劉潔仍然不由自主地靠向胡驕。
當初,那個指著心口對她說,「這兒塌方了」的胡驕,那個對著她彈吉它,唱情歌,痞里痞氣的鎮委副書記。
于是,她輕輕地嘆口氣。
正如胡驕所說,她的思想不健康,也不夠誠實。
夜已深,劉潔平躺著,睜著眼楮。
胡驕突然翻身坐起來,經過長時間的適應,透過窗簾映進來的夜燈,已經可以隱隱看到輪廓。
不等劉潔問話,胡驕已經開口,「你什麼接二連三地嘆氣?」
「我哪有接二連三嘆氣?我只嘆了一聲!」
「可是我卻听到了好幾聲!」
「我沒有!」
話聲剛落,那略略單薄的身體已經靠在了枕邊,側過頭看向胡驕,「你要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