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內容不連貫,顯示從前章節,請等待2-3小時再刷新喲。顧青荷沒有心思同他繼續,讓外院丫鬟送人,接著把柳葉甘菊領到內屋,遮了門窗才厲聲質問道︰「柳葉!當初怎麼喚你辦事的,不是囑咐他看完便燒了嗎?」
「小姐,我冤枉啊小姐。」柳葉嚇得連忙搖頭,解釋道︰「奴婢按您的吩咐直接遞給表少爺,也說讓他不要留著的,這麼大的事情,奴婢再粗心也不可能忘記啊!」
「那為何還有什麼信筏流出來?」顧青荷也覺得柳葉沒那麼蠢笨,更不會聯合外人害她,她不好,當丫鬟的頭一個要被發賣出去︰「可有被人听牆角了?」
柳葉再次否認︰「絕對沒有,奴婢尋了由頭才去的,旁人瞧見也懷疑不到,表少爺晨里好在八角亭讀書,您想想,那地方一眼掃過去有人沒人一清二楚的。」
顧青荷不語,揪著帕子焦躁的來回踱步,甘菊听了半天,終于忍不住說道︰「小姐,您說會不會是,表少爺沒听您的,自個兒留下了?」
一語點醒夢中人,顧青荷曾委婉問過信件如何,表哥只說讓她放心,其他的沒提到,若真存下來並不稀奇。想到這顧青荷恨不得狠狠撓他一頓,也悔自己辦事不細,竟讓人落了把柄。
「表哥也真!」顧青荷指甲都快扎進掌心了,細細回憶便來往信件內容,太出格的言語沒有,那些詩句傳情的,只能咬定無別的意思。
生出這事,她今日無論如何也抹不開臉再去老祖宗那請安,遣人去長松苑報病在屋里躺著,這一躺還真發了熱,傍晚甘菊模著她額頭滾燙,求人請來大夫診治開藥,直到除夕還未好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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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
各房各院正堂外頭的屋檐掛了紅綢,置換上新燈籠,闔府上下均喜氣洋洋,年三十兒圍爐守歲,主子們按例分紅包,李氏身為掌管後院的主母,提前讓賬房換好碎銀銅錢,拿紅紙包了,分門別類的擺在匣子里。
顧青竹將自己園中的丫鬟婆子聚到一起,提前把紅封給她們,坐在桌邊笑了臉兒說︰「家里年貨若有沒備齊的,和頌安報過上午還能去街上再采辦些。」
黃姑姑兒子兒媳抱著小孫子從莊上回府和她一同過年,心里頭正高興,道︰「多謝姑娘賞賜,姑娘新年事事順遂大吉大利。」
「黃姑姑也同樂。」顧青竹才從祖父祖母那邊請安回來,屋里屋外冷熱一激,腮邊桃粉色更盛,比那胭脂還嬌艷幾分。
聊了兩句,眾人便歡歡喜喜散開忙各自的去了,顧青竹私下又給頌平、頌安、如意、喜樂每人一個錦囊,裁新衣時余的布料,挑著素淨的讓頌安抱走她們自己分分。
見頌安猶豫的張了嘴,頌平搶先一步攔她,眯眼笑著說︰「既是姑娘賞的,咱們就謝恩留下,你不要我們還要呀。」
喜樂也不客氣,只嘿嘿的點著頭。
頌安擰了眉,正經的將她的手一拍,作勢斥道︰「姑娘不過抬舉咱們,要說將屋里瓜果糕點讓你搬去,你也當真搬啊?」
外廳桌上擺著八個琉璃盤,裝的有糖山楂、雕花金桔、鳳棲粒、炒好的葵瓜子、煮花生什麼的,來往客人好用,不過顧青竹這兒的擺了兩天沒怎麼動,她隨即指了說︰「虧得頌安提醒,初一不興用舊吃食,你們將糕點端走,守歲時和丫頭們分吃了罷。」
「姑娘,我可萬沒有那個意思!」頌安漲紅臉,好似是自己拐著彎兒討吃食,跺腳道︰「就打個比方。」
如意幾人笑的前仰後合,頌平朝顧青竹行大禮謝了,拽著頌安的胳膊說︰「待會兒和大家講,要念著咱們頌安的好,不然哪里享這口福?」
「去去,夜里我伺候姑娘守歲,決計不和你們在一起混吃混喝。」頌安管不住她們嘴碎,干脆扭臉不理,問起正事來︰「過了午膳還照舊去表姑娘哪里問情況麼?」
顧青竹去探過一回,顧青荷咳嗽的厲害,也不好說話,喝盞茶便走了︰「炖上點紅梨送過去罷。」
話音剛落,顧明卓領著小廝進了院,顧青竹走到門前見他滿腦袋的雪塊兒愣了愣,一把拉住他︰「怎的折騰出滿身雪?帽子呢?」
顧明卓略略拍掉身上落的雪花,興奮道︰「長姐,四哥他們在花園里堆雪獅子,好玩極了,咱們也去吧!」
到底是貪玩的年紀,平時讀書能規規矩矩,過年也變的鬧騰了,顧青竹不掃他的興,頷首同意道︰「先把帽子戴著,換件厚襖咱們再走。」
小廝把帽子遞給如意,道︰「如意姐姐,少爺的帽子掉進雪地里受了潮,也一並換了吧。」
穿戴妥當,顧青竹牽著明卓往花園走,路旁樹椏覆著細白的雪,稍微有點動靜簌簌的往下落,明卓擔心她的腳,胳膊用十成力暗暗扶著,半點兒不敢走快。
待到了地方,幾尊活靈活現的雪獅子已然堆成,明元、明奕圍著圈兒的拍手叫好,顧明宏和顧明宗是充當苦力的,當下正拿干巾擦額頭的汗珠兒。
顧明宗朝她揮揮手,道︰「七妹來的正巧,畫龍點楮交給你了。」
雪獅子眼楮常用紅紙剪出個圓貼上,丫鬟拎的籃子里紙和剪刀都在,顧青竹比了大小,將紅紙對折,三兩下剪出的眼楮渾圓無比,然後貼在獅子頭處。
「四哥的手藝真是絕了!」顧明元不由贊嘆說︰「我在瀘州沒見過這麼好的。」
顧明宗看自家親弟弟如此崇拜四哥,不免吃味,他倆分開多年,明元如今待他不比其兄弟親近,正是要好好拔高長兄形象的時候,于是模了他腦袋道︰「瀘州下雪少,很難堆出什麼花樣,待元宵節哥哥帶你出去見識,那雪雕燈籠才叫漂亮!」
顧明宏瞥他一眼,心里跟明鏡似得。
「若能請祖母她們來看多好。」顧明卓伸手模了會,難免遺憾起來,雪天路滑,老太君除了每日再廊下透透氣,幾乎不再出門了,李氏俗務纏身,四房梁氏空閑了去幫襯她,劉氏有孕就更忌諱外出。
顧明元也跟著垂下頭,嘟嘴道︰「娘也好多年沒見如此大的雪了,現在懷著妹妹卻也看不到。」
顧青竹噗哧笑了,彎腰看著他說︰「你怎麼知道二伯母懷著是妹妹呢?」
「我喜歡妹妹。」顧明元煞有介事掰著指頭盤算起有妹妹的好處︰「妹妹又軟又香,我能帶她放風箏,摘果子,也能教她認字讀書,我娘答應我了,一定會生個妹妹。」
顧青竹被逗得莞爾,思索片刻和四哥商量︰「咱們干脆在長松苑也堆一個,那邊雖然打掃的勤快,積雪還是有的,不夠的話讓人挖些裝小推車送過去,祖母她們晚膳前可以站在連廊下賞上幾眼。」
顧明宏覺得可行,過年讓長輩歡喜也是孝順,領著眾人忙活許久,終于在天黑前堆了一對兒獅子出來。
孩子們在院里干活兒,老太君惦記的很,隔三差五讓人去盯著,單顧青竹都被叫來歇三回,喝了一肚子的姜糖水,爐上的紅糖姜湯沒斷過,即便如此仍不放心,琢磨著讓人舉傘才行。
于媽媽抿嘴笑勸道︰「這會子外頭雪花零零星星,哥兒姐兒們身子活動著便不打緊,您先在塌上歪了歇一會?不然夜里可熬不住。」
年紀大,不服老不行,老太君把手里佛珠遞給她收著,說道︰「不用折騰那些個,我在這羅漢床將就著眯會兒。」
堂屋的窗子上貼了窗花福字,正在擺除夕宴,整整三大桌,丫鬟們端著托盤魚貫而出,牆邊矮櫃置放著剛從窖里拿出的陳酒,廂房炭爐溫著調好的桂花釀。
宮里聖人留下肱骨重臣,簡單賜宴招待,除夕畢竟是合家團圓之際,統共不過半個時辰便回了。顧家幾位爺換下朝服陸續趕到長松苑,四房梁氏專程去接劉氏過來,看見地上堆的雪獅均吃驚不小。
顧青竹見推車中的雪沒用完,隨即團出個雪球送到獅子腳邊,獅子戲球寓意極好,故而無心插柳得到不少贊賞,讓顧明宏和顧明宗兩個實打實賣力辦事的,表情甚為微妙。
「公子?」商陸是從三省居奔來的,他可受不了山上的凍︰「听說有急信送到了?!」
沈曇懶洋洋的揚起下巴,示意書桌上的條子,機要事情幾乎均過商陸的手,他也就沒避諱的捏起來看了,頓時蹬眼楮跳腳說︰「這不就是明晨的事?」
「你不認得字?」沈曇嫌棄道。
商陸听出他的意思,梗著脖子急道︰「我自然認得,可公子你好歹有個反映,先下手為強,現在盯著那關大人的眼線眾多,眼瞧著天都亮了,咱們不得準備準備人手好搶先機麼!」
魏國公府六爺沈原供職軍中,沈曇跟隨他兩年,回汴梁後,有些需要避人耳目的事就由沈曇幫著去做,前段西夏有探子被俘,供出朝中有重臣與外族暗通款曲私售兵器,雖沒直接和外敵往來,但兵器只要流出去,誰能保證不是武裝到西夏軍營里頭。通敵賣國可是誅九族的大罪,沒真憑實據哪個都不敢輕易呈報,如今上頭的官員怕牽連自己,有意將小魚統統處理掉,沈原在陝西路軍中查出兩位,均晚到一步,不是被劫殺就是偽裝自殺,下個恐怕就是馬上啟程去鄧州的關大人。
明明只是白水,沈曇也將泡茶的道道程序做足,送了杯到嘴邊,慢吞吞吹上口氣道︰「一群貓守著只耗子,你覺得耗子會心大到吃它偷來的東西麼?」
商陸噎了噎︰「但咱們不跟總會有別人,萬一讓他們湊到機會毀尸滅跡怎麼辦。」
「關大人不是傻子。」沈曇三兩口喝完,整了衣擺往里屋去,頭也不回的說︰「明兒早去顧府和我師父請半日的假,就說家里忙清明事宜,過了晌午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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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李氏在長松苑召集眾人趕制寒食節的面燕和棗餅,老太君的花廳被小桌塞的滿滿當當,面是廚房提前發好的,好幾個廚娘輪番上手和面,切好分成大小塊,夫人姑娘們直接用著擺形狀就成。
二夫人劉氏懷孕已過三月,大夫都說這胎坐的穩當,可以適當活動,捏面燕不費功夫,于媽媽按老太君吩咐,特意把小塌挪到外頭讓她用,竹篾子就放在旁邊,做好順手就能放上去,梁氏坐對面陪著她。
「青竹手里出來的燕子我都舍不得吃。」李氏制的面燕是尋常款式,面團握好了形狀,拿刀分切三下,劈出翅膀和尾巴出來,再用手修整的好看些,按上兩顆綠豆做眼楮便齊活了,顧青竹卻還用小刀將翅膀上頭的羽毛給雕上幾筆,拿蔬菜汁水上色,個個栩栩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