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九天氣,滴水成冰。今年的京城,比往年更加嚴寒難耐。
蔣太後只出宮往佛堂走了一圈,回來就染了風寒,犯了舊疾,嘉靖無奈,只得將母後送到熱河的行宮里避寒,希望熱河的溫泉能讓母後的舊疾痊愈。
同時,裕王也接到了旨意,護送皇祖母去熱河。
旨意一出,王府里登時就熱鬧了起來。
且不說下人們如何忙碌為裕王備辦行裝,單是這隨行人員的安排,就大有學問。
首先,裕王妃是不能隨行的,偌大王府,總得有人留下來鎮守打理,還有寶哥兒那麼小,離了娘親可不成。
再說那三妾,自然是心思踴躍,一門心思想貼身隨侍王爺。這一去,少說也有個把來月,這麼長的時間,就等于是獨個霸佔了裕王的寵愛。
裕王其實並不是個過分沉湎于的男人,每個月之中,他最少有三五天功夫在書房里苦讀到天明,也就是獨寢,其余二十余天,才會進這一妻三妾的房
由于陸側妃的受寵,雨露均沾是不可能的,然而,就算不能雨露均沾,裕王也不好做得太過,王妃那里,每月總要去兩晚以盡夫妻之義,齊側妃和楊美人又都是各具風韻的美人兒,裕王定然也會在這兩人身上耽擱個三五夜。
陸側妃心里總是哀怨,自己生得那般美貌,卻做不到在後院獨寵。
最最關鍵的問題是,除了王妃,其余三妾都還沒兒子呢,說不定這一趟熱河去過了,肚子就有了消息呢!
然而,讓誰隨行,不讓誰隨行,卻不是她們自己說了算的,陸采蓮雖然受寵,卻終究是個妾,這里沒有她說話的份。
「王爺,您可想好了,此次陪皇祖母去熱河,讓誰去伺候您?」正院里,王妃乘王爺用過晚飯,正喝消食的六神茶消食的空閑,明明白白地問道。
裕王楞了楞,後院妻妾不合,爭寵內斗之事,他自然心知肚明,只是,他自幼在宮中長大,見慣了後宮妃嬪爭寵心腸之狠毒,手段之詭詐,再看自己後院,便覺是小打小鬧,無傷大雅了。
都是自己的女人,叫哪一個陪同,其余三個都會不高興,父皇對自己心懷厚望,自己的後院,還是讓它安安靜靜,不起風浪為妙。
想到這里,他便道︰「去泡個溫泉還要帶妾侍,傳揚出去,那幫大臣不知又要生出什麼口舌是非了!」
「可是,王爺身邊,總得有個照顧日常起居的人呀。」王妃見他不肯帶三妾,尤其是不帶陸采蓮去,心中暗暗高興。
「你隨便叫上兩個侍女婆子去便是了。」裕王說完,又自顧自喝茶。
王妃想了想,便道︰「我房里的羅嬤嬤在大內伺候過娘娘們的,粗細活兒都來得,至于侍女——」
裕王放下青花蓋碗茶盅,突然道:「說起來,青雲閣里初雪做的點心,我倒是吃慣了的。」
王妃唇邊現出一絲不易覺察的笑意︰「那便讓初雪隨侍好了。」
初雪即將隨王爺去熱河的消息,很快就被那三妾打探到了。
听說王爺此行只帶這麼一個侍女,便傻子也都明白,初雪定然是要侍寢的,不然,那至少一個多月的時間,王爺還能禁欲不成,便是尋常人家的男兒,已經成婚,又是血氣方剛的年紀,都難禁一兩個月不近,何況王爺。
抱月軒里,陸采蓮一听到這個話,就啪地一聲,將手中一杯滾燙的熱茶砸到了地上。
珍珠顧不得收拾那四處飛濺的瓷片,忙著上前給她撫背︰「娘娘,可別動那麼大的肝火,為一個做點心的丫頭,可不值得。
「王爺還真是對她念念不忘啊,上次給了那麼重的賞賜,我就說不對勁,這不,現在狐狸尾巴到底露出來了。」陸采蓮咬牙道。
「娘娘,上次宮里的雍妃娘娘不是打發人跟咱們家夫人說過了,初雪是陳家外甥看好的媳婦嗎?」珍珠提醒道。
「不錯,我現就想法子讓雍妃知道此事。」
主僕二人正計議間,突然有小丫頭來報︰「娘娘,不好了,王爺在青雲閣里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