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一個不知道為什麼會覺得和白忌有些相似的王爺之外,這頓飯胡遲吃的還是不錯的,有歌有舞還有酒。
胡因更是吃飽了學著胡遲的樣子癱在椅子上,一副享受的表情。被胡遲捏了臉。
白望放下手中擦過嘴角的帕子,笑著對胡遲說︰「不知道幾位是否要在京城呆上一段時日?府中雖然簡陋,但庭院很多,若是不介意幾位可以在府上暫住。」
胡遲看了一眼花溪,倒是有些猶豫。
在王府中自然是方便,花溪常來常往也不會有多麼引人注目。反正他們是不可能直接住到煙竹閣的,還不如留在這里,透過陳管事打听些消息也挺好的。
他剛想點頭,身邊人就先沉聲開口︰「好。」
咦?
胡遲愣了一下,疑惑的看著白忌。
白望自然不知道這里面有什麼不對,他的表情卻是很驚喜,招手讓陳管事過來,吩咐他叫人收拾好房間。自己也說並不打擾了,便先走一步。
沒有了外人,胡遲才問白忌︰「你們不是要去那個勞什子秘境嗎?」
白忌輕描淡寫的回答︰「不急。」
然後那視線仿佛是不經意的看了一眼秦書。
秦書了然應道︰「對不急,還有大半個月呢,從京城到那處也不過幾個時辰,再說京城還有傳送陣能直接到。」
「你們這是要去哪?」一直留下來的花溪好奇地問。
卻誰都沒回答。
花溪收了好奇,倒是也並不在意。剛準備起身告退,卻听到身邊小聲傳來了一個聲音︰「他們是要去青冥道人的秘境。」
「太沒出息了。」胡遲恨鐵不成鋼地低聲和白忌說,「你這個小師弟之前沒覺得啊,這時候怎麼就這麼沒出息了。」
白忌看了他一眼︰「可能是真喜歡,才這麼小心翼翼吧。」
「是男人就要直接點兒!」胡遲對此頗不以為然,「現在又不是讓花溪去求親,你沒看陳管事那個態度,這京城想取花溪的肯定是成山成海,你小師弟再這麼下去恐怕就要打光棍了。」
「那……」白忌再瞅了他一眼,胡遲可能是正咬牙切齒的看著現在說話像個姑娘一樣的羅信,對白忌時不時的目光並不在意,「你覺得應該怎麼做?」
「當然是生米煮成熟飯最好。」胡遲隨口道,說完卻自己笑了,「不過我這是開玩笑的。最起碼說話也不要這麼瑟瑟縮縮的,喜歡一個人又不是什麼不能見人的丑事,自然要讓對方知道。」
「這樣啊。」白忌應聲,也不知道他到底听沒听進去,或者說是他到底听進去了哪一句。
不過這次胡遲還真是說錯了,花溪還就是喜歡羅信這個調調。
她看著羅信說話也不敢直接瞅她的模樣,就好像是又回到了四百多年前,她還是那個無所顧忌隨心所欲的少女,面前還是那個接了她的帕子之後羞惱的臉頰泛紅的少年。
一直未變。
曾經令她覺得心悅的純真,到現在讓她有些羨慕的純情。
面前這個人卻令人嫉妒的一直都擁有。
而當想到這一切都是她給他的……
花溪笑著看向羅信,問道︰「我長得不好看,所以你說話的時候一直不敢看我嗎?」
「不是!」羅信忙抬頭辯解,卻看到了那兩枚小酒窩可愛地在他勉強搖來搖去,忙又低下頭,又想到花溪說的話想抬頭,這麼來回糾結著,胡遲都想幫他再擰出來一個頭。
「好了好了,」胡遲走過去拽著秦書和玄鐘,「一大早上趕路你們也該困了,都快點兒去休息,護送花溪姑娘回去的重任就交給小師弟了!」
花溪微怔,笑道︰「不用麻煩了,馬車就在門外,煙竹閣離王府也並不算遠。」
還在發愣的羅信感覺膝蓋被什麼東西砸了一下,毫無防備讓他差點兒就摔地上。
耳邊是胡遲仍在和花溪說話。
「現在外面雖然太平,但你一個姑娘家出門在外也不太安全。平時我們不知道也就算了,今天遇到了自然要好好護著你的周全。」
又是什麼東西砸在他背上,這次力道不小,直接讓羅信一個踉蹌撞到了桌子。
胡遲指著他笑了︰「你看,我小師弟一听要送你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我……」羅信站直了身子看著花溪,半天才有些拘謹地點了點頭,那幅度讓胡遲都想再對著他的腦袋砸一下,「我送你回去吧。」
幸好最後的結果沒辜負了胡遲的苦心。
羅信騎著馬走在馬車旁邊,煙竹閣的馬車也是別具特色,走在路上特征明顯,一看就能看出來。煙竹閣在京城向來名氣大,陪同的羅信也自然佔了大片目光。
「這莫不是花溪閣主搶了一個壓寨夫君吧?」
「我看那是仰慕花溪閣主已久的裙下臣。」
「小相公眉清目秀,說不定還真是閣主在外養的小情人。」
……
這種話听得羅信面紅耳赤,又想看看馬車中的花溪究竟是什麼態度?不過就算他再怎麼偏頭去看,也只能看到厚厚的簾子,車中人的輪廓都看不見。
他又不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和花溪說話,也只好就這麼沉默了一路。
「到了。」
馬車停下之後,花溪才掀開簾子對著車外從馬背上翻身下來的羅信說了第一句話,「公子也可以回去交差了。」
羅信卻猶豫著沒走,而是上前兩步幫她掀開車簾,伸出手臂讓她扶著下來。
花溪動作微頓,卻也沒什麼,只是笑著把手搭上。
「我叫羅信。」羅信低聲說,卻不是擔心別人听到,而是有些不好意思,「信念的信。」
「好。」花溪點頭,小酒窩在看著他。
「那我……」羅信的臉又泛起一層紅暈,「我明日能來找你嗎?」
花溪有些好奇地看著他,一直看到他脖頸都漫上羞紅之後才笑著開口︰「你記得你,我送給你了一個白色帕子。」
說完,她就在眾人的迎接下,往煙竹閣內走。
羅信眼巴巴地看著她的身影快要從面前消失,也不顧上別的,沖著那背影高喊了一聲︰「我明日能過來嗎?」
花溪回頭,頗為無奈的對他笑了笑,未說話,直接轉身進了閣內。
羅信快走了兩步想要跟上,被經過身邊的兩個舞姬攔住︰「不能亂闖!」
羅信只好踮著腳尖往內看了看,自然是什麼都看不到了。
知道他不會亂闖,攔他的兩個舞姬才松手往內走。
「真是個呆木頭。」
「那倒也是傻得可愛。」
傻啊。
羅信垂頭喪氣的牽著馬往回走。
那花溪肯定也覺得他這樣很傻吧。
「人走了嗎?」花溪坐在暖廳內,身邊圍繞著各種鶯鶯燕燕,煙竹閣四位之前還頭疼腦熱的花魁現在都打扮地花枝招展坐在花溪身邊。
最後進來的那兩個舞姬點頭應是,其中一位還說︰「而且走的時候滿臉不舍活像被閣主拋棄了一樣。」
她說完之後這整個暖廳里的姑娘都笑出聲。
花溪臉上也是帶著笑意,她擺擺手對著其他的人說︰「明天他要是過來了,你們可不能這麼調侃他。」
「可不是嗎?」四位花魁中一位穿著女敕黃色羅裙名為雲瑾的對大家眨眨眼,「這可是我們閣主的心尖尖,我們可不敢隨意調戲。」
又是一陣哄然大笑,花溪抬手點了點雲瑾的額頭,卻並未反駁。
這個認識可讓煙竹閣的姑娘們開了眼,有人驚訝地問︰「難不成閣主還真看好了那個蠢小子?」
花溪挑眉︰「說句話就紅了臉的模樣難道不可愛嗎?」
「對啊。」雲瑾笑著趴在花溪的臂彎上,「我們閣主難得對這個人有興趣,我們煙竹閣自然是搶也要把人給搶回來給閣主暖床。」
一同去往高平王府的舞姬說︰「說起來閣主先迎上那位紅衣公子,誰能知道閣主竟然看上了旁邊的毛躁小子?」
「胡公子的確俊美,為人親和有趣。」花溪輕嘆,「奈何身邊有個羅剎守著,真是可悲可泣。」
這一日在多數人眼中都過得極為豐富精彩。
白望在午膳用過之後就沒再出現,晚膳是由陳管事作陪,他說話風趣在桌上也不講究食不言的規矩,倒是讓胡遲更自在了一些,甚至還許了胡因多飲了一杯酒。
幾人暫住的庭院離著王府內院並不遠,白望沒有妻妾通房,甚至身邊服侍的丫鬟都少。這次因為胡遲等人的到來更是把王府的丫鬟都遣到了這邊,當然,中午剛發現的時候就被幾人十分尷尬的給請了回去。
胡因沾酒就嗜睡,胡遲看到他睡得那麼香,自己也在身邊打了一個哈欠。
不經意看向窗外的時候正好看到了住在隔壁的白忌從窗邊經過。
他看了看時辰,這麼晚了白忌怎麼還要出去?
也正巧,他還未來得及出門好奇一下,羅信就滿臉疲憊地從屋中走出來,對上白忌的時候臉上也是難掩的驚訝。
「大師兄你這麼晚要去哪啊?」
「隨便走走。」白忌冷淡地回答,「你做賊去了?」
「不是……」被白忌的話題帶走的羅信一臉尷尬,「我就是想找一個帕子。」
「對啊,找一個帕子。」秦書打著哈欠走出,「我听你的動靜還以為你的帕子藏在了人家王府的牆壁里呢。」
也多虧月色暗淡,這時候也沒人注意到羅信羞紅的臉色。
「要我說你就別找了,你把乾坤袋都翻個底朝天,找不到那肯定就是沒有了。」
「花溪說她從前送給我一個帕子……」
「那你還記得從前什麼時候見過她?」秦書翻了個白眼,「要是我說,那從前的事情過去就過去了。女人啊,等你們真在一起了,她再問你當初為什麼去花樓,你就是百口莫辯。」
「可是……」
「秦書公子對于這方面是個行家,」同樣未睡的玄鐘推門出來,「教你的都是生活經驗,你听著記著,對你有的是好處。」
玄鐘出來說了這麼一番話,秦書表情就有些不好看,他卻沒說什麼,轉身回了房間。
羅信看了眼半張臉都掩在黑暗中的玄鐘,小心翼翼地開口︰「二師兄你和秦書前輩……」
「什麼事都沒有,你接著找你的帕子吧。」
玄鐘開口打斷他,也不理會羅信直接關上了門。
羅信怔怔地看著左右的方向,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大師兄呢?」
他不止沒看到他大師兄什麼時候離開的,也沒注意胡遲房間的門是什麼時候打開又是什麼時候關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