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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運怔怔地看著手機上的文字,怔怔地看著蔣笑收回了手機,怔怔地看著蔣笑一臉坦然地沖著他禮貌又客氣地微笑著。

她……真的只是覺得Panda的字寫得好看,才刻意模仿的麼?

她……真的不是在裝啞巴麼?

雙頰上的酒窩淺淺地露了出來,顧運苦笑著,做著最後的掙扎,「听說你以前很喜歡唱歌,我能听一听你唱過的歌麼?」

對,初見時,張宸瑞的故事里,她不是天生的啞巴,是意外,是疾病才導致她成了啞巴。

對,就算她現在不想跟他多廢一句話,但在張宸瑞的故事里,她熱愛唱歌,能從早唱到晚,並且還打算參加選秀節目,一個如此熱愛唱歌的姑娘,必定會留下自己的錄音以便參賽。

對,她的字跡已經穿幫了,即使她的借口都說得過去,但是,世間絕不會有兩個字跡和聲音一模一樣的人。

對,顧運相信,這一個謊,不可能,天衣無縫。

「E神……」張世雨一手搭在顧運肩上,一臉糾結地瞥著蔣笑,「要不算了吧……」

Panda在顧運心里的分量,張世雨清楚。

蔣笑暫時不想在顧運面前表露身份,張世雨也清楚。

然而,若是顧運知道了蔣笑就是Panda,顧運剛以「你知道嗎」開頭進行一系列的表白,下一刻就被蔣笑十動然拒……要是照著這個劇本演,張世雨就不是很清楚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了。

踢踢踏踏的腳步聲從門內傳來,張宸瑞頂著一張不耐煩的臉出現在眾人面前,「大晚上的吵吵什麼呢?」

張宸瑞平視著顧運,眼里滿是警告的氣息,「你知不知道,你這種行為跟羞辱沒什麼分別?」

顧運一愣,門里的這兩個人,是他和平共處了兩個月的鄰居,然而此時此刻,顧運才正兒八經地打量著面前的一男一女。

身材高挑又儀表堂堂的男人,護食一般的把原先站在他身前的女人拉到身後,而身高只到男人肩膀的女人,則是側著身,仰著頭,驚訝地凝視著男人。

她的眼里,全是她身邊的男人,一點空隙都沒有留給顧運。

莫名的不爽襲上心頭,顧運皺起眉,語氣也冷了幾分,「我只是想確認一下,並沒有別的意思。」

「確認?」張宸瑞大聲吼道︰「笑笑是不是啞巴用得著你來確認嗎?」

顧運身後,賢良淑德看熱鬧的張世雨眨了眨眼,表面上看,這確實是一出二愣子小伙兒冒犯啞巴妹子的戲碼,張宸瑞出來袒護蔣笑也是應該,只不過……張宸瑞的情緒來得太突然,就像是……他是為了說這句話,才特意醞釀出來的情緒。

張宸瑞虎視眈眈地覷著顧運,兀的哼笑一聲,「你要確認是不是?」不等顧運回答,張宸瑞甩下一句「等著」就轉身朝屋里走去。

張世雨向後退了幾步,一臉問號地朝著蔣笑擠眉弄眼——搞什麼鬼?

然而蔣笑只是看了張世雨一眼,又把目光移到顧運身上,抿了抿唇,又低下了頭,沒有人注意到蔣笑那雙背在身後,用力攪纏著的手。

片刻之後,張宸瑞又踢踏著棉拖走了出來,他繞過蔣笑,把一個大大的信封袋砸在顧運的胸口上,「這是笑笑兩年前的病例和各種檢查報告,你確認吧!」

顧運伸手把信封袋捂在胸口,復雜地看著縮在張宸瑞身後的蔣笑。

「你不是要確認麼?確認啊!」張宸瑞一邊吼著,一邊搶過信封袋,把里面的東西拿了出來,一件一件地攤在顧運面前。

「這是病理化驗結果,姓名看到沒?蔣笑,診斷意見看到沒?惡性腫瘤細胞!」

「這是喉鏡報告,看得懂麼?這個兩側凸起來的白色小結,就是聲帶上的息肉!」

「這個是病例,因為聲音嘶啞,半年里前後看了四次醫生,最後一次才發現聲帶上有息肉。」

……

張宸瑞很是耐心的把信封袋里的東西挨個給顧運講解了一遍,每每拿出一份「證據」,張宸瑞還很是貼心的指著姓名那一欄……

相比起震驚到怔愣的顧運,張世雨則是激動萬分,若是現在條件允許,張世雨能為自家隔壁鄰居的精彩演出,一邊賣力鼓掌,一邊「句……句……」地吹著慶祝的口哨……

相當精彩……

天衣無縫……

6666……

然而……對自家兄弟的心情渾然不知的顧運,只是深深地看了蔣笑一眼,喃喃道︰「對不起,我不該……」

不該那麼唐突。

不該那麼期待。

不該……

這個時候就打擾你。

顧運彎下腰,深深的朝著蔣笑鞠了一躬,「對不起。」

塵埃落定。

目送著張世雨摟著顧運踏進隔壁房門,張宸瑞這才收回惡狠狠的目光,推搡著蔣笑進了屋,關上門。

「媽呀!」張宸瑞倚靠著房門,一**坐了下來,「嚇死我了。」

蔣笑抬頭望著天花板,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張宸瑞把信封袋隨手扔在地上,揉著一雙好看的眼道︰「啊呀!眼皮都快瞪出三層了,我都覺得我演得太浮夸,顧運居然還沒懷疑,嘖……早知道他那麼傻,我就應該騙他點錢。」

蔣笑輕笑一聲,然而臉上卻沒幾分愉悅的情緒。

「還好我料到會有這麼一天,早就托師兄做好了假病歷。」張宸瑞瞄著地上的信封袋,「明天就把它燒了,免得我成天提心吊膽的,這可是犯法的啊!」

「你說……」蔣笑頓了頓,又輕聲道︰「我們這麼做,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過分麼?」張宸瑞翻了個白眼,一臉嫌棄道︰「人類的快樂90%果然是來自于把鍋甩出去,大姐,這些都是你計劃的,我只是配合演出而已,要說過分,也是你過分,並沒有‘我們’好吧?」

是啊,蔣笑一早就想過會把整理好的關于四號位的資料送給顧運,一早就想過字跡會穿幫,一早就想過顧運會找上門來,一早就想過要怎麼應付。

可是……蔣笑卻從來沒想過,顧運會那麼失落,以及,看著他落寞的樣子,她也會莫名的難過。

「嗯,我確實挺過分的。」

不相信他,也看不清自己。

SD戰隊基地。

顧運打開主臥室的門,卻又呆呆地站在了門外,唯有拿著軟抄本的手,緊了又緊。

自從他們搬進來以後,這間主臥室就一直空著,除了保潔人員每個星期會來打掃以外,主臥室的門就不曾開啟過。

顧運開了燈,鵝黃色燈光的照耀下,牆紙顯出了淡淡的紅色,房間內除了統一為白色的床,床頭櫃和衣櫃外,就再也沒有其他物件。

沒有梳妝台,沒有毛絨玩具,沒有各式各樣的小擺件,從裝潢到擺設,這間主臥室,沒有哪里像是一個姑娘家的房間。

她叫蔣笑,病例報告上姓名欄里清清楚楚地寫著,草頭蔣,微笑的笑。

她明明高挑又窈窕,卻總是穿一身寬松的休閑運動服。

她清純又耐看,尤其是一雙大眼,干淨得毫無雜質,可卻又從不打扮自己。

能用DOTA2神符代表色來裝潢房間,能用他生日來組合設定門鎖密•碼,能在看到他轉四號位的微博的第一時間跑來問他會不會打四號位,能冠冕堂皇開出租房優惠政•策,能為他整理出四號位經典比賽錄像的那個她,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女人?

「搞毛呢?」張世雨端著碗,扒著飯,湊到顧運身後,夠著頭朝主臥室里瞄了瞄,「開了門又不進去,莫非你也怕鬼?」

「蔣笑……」顧運喉頭一動,第一次提起隔壁妹子的名字,陌生又新奇,「以前住這一間房吧。」

張世雨嘆了口氣,幾顆沒咽下去的米飯一並噴了出來,「還在想呢?妹子不都說了她不是Panda了麼?更何況人家證據那麼充足,你不至于還以為她能開口說話吧?」

剛剛落幕的那一場戲,除了隔壁帥哥演技浮夸了些,情緒激動了些,重復強調了病例是蔣笑的了些,算得上是一出以假亂真的好戲,張世雨以為,以顧運的智商,應該是看不出什麼端倪。

顧運沉默著,兩道軟唇一抿再抿。

「莫非……」張世雨一邊扒拉著飯菜,一邊打趣道︰「你對隔壁妹子有了想法?」

顧運愣愣地看著空蕩蕩的主臥室,輕飄飄地道︰「或許,我一開始就錯了。」

「我以為Panda是喜歡我才會為我做那麼多事。」

「我以為Panda對我的喜歡和我對她的喜歡,是一樣的。」

「我以為只要找到Panda,我們就能在一起。」

「我以為,呵,全都是我自以為是的以為。」

張世雨一抖,握在手里的筷子便掉到了地上。

顧運覷著在地上滾動的筷子,莫名地勾起了嘴角,「十六歲以前,我只會拼命地學習,十六歲以後,又只會拼命地打職業,我哪里懂什麼愛情?」

「現在想想,我對Panda的感情,不但一廂情願,還有些華而不實。」

「罷了。」顧運關了主臥室的燈,又順手帶上門,瞥了一眼手里的軟抄本,語氣釋然又輕松,「反正現在也還不是時候,蔣笑做個啞巴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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