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向窗外,「不放過我?」彎起嘴角,揶揄,「我倒要看看,你怎麼不放過我!」
以寰球集團現在的實力,伍蓮想跟他硬拼,簡直是以卵擊石。
他承認伍蓮的能力不容小覷,但再怎麼厲害,始終是個養尊處優的公子哥。不像他,從小經歷了家破人亡,經歷過游天堂跌入地獄的痛苦,知道如何自保,知道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只有心狠手辣的人才能生存。
對別人心軟,就是對自己殘忍,他就像一只獵豹,不停掠奪,廝殺,才有了今天的地位。現在,已經沒有任何人能阻擋他。他要做的事情,絕對要做到,為此不惜一切代價,哪怕毀滅。
……
夜已深,萬籟俱靜。
沈暖心久久難以入睡,一閉上眼楮,就會想起昨天骯髒不堪的那一幕,此刻仿佛仍遭受著莫景慘無人道的肆虐,很痛。回家之後,她用浴球拼命擦拭自己的身體,想擦掉他的氣息,可擦得整個人紅腫不堪,皮都磨掉一層,還是無法驅走他的氣息。
那場噩夢,恐怕這輩子都難以忘記。
她越想越傷心,索性坐了起來,面向窗外,默默流淚。
「麻麻,你在哭嗎?」
身後傳來沈天昊女乃聲女乃氣的詢問。
她忙擦干眼淚,「沒、沒有!」然而喉嚨哽咽得厲害,聲音嘶啞。
「小天怎麼還沒睡?」
「麻麻不在,睡不著。」小天昊很懂事地替沈暖心順背,踮起腳尖,用袖子幫她擦眼淚。「麻麻不哭,小天會很心疼的。」
「小天……」沈暖心控制不住淚水,緊緊抱住他。現在,小天是她唯一的親人。如果沒有他,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活下去。早就不看忍辱,自殺了……
「麻麻不是決定和伍叔叔結婚了嗎?為什麼忽然不見了?是不是……因為拔拔?」小天猶豫著問。她知道麻麻不喜歡他提拔拔,可他真的很想知道。
眼前再次掠過莫景凌虐她那一幕,沈暖心閉了閉眼,選擇了沉默。
「麻麻……還愛拔拔嗎?」
「不愛!」沈暖心斬釘截鐵。如果說他曾經的溫柔讓她殘留著一絲眷戀,那麼,那一晚,則徹底毀了她對他僅存的善念。現在,她對他只有恨,沒有愛。
她臉上的怒意將沈天昊嚇了一跳。
他猶豫片刻,繼續問︰「那麻麻愛伍叔叔嗎?」
「……」沈暖心不知該如何回答。
因為這個問題的答案,她自己都不清楚。
只是事已至此,兩個人已經沒辦法再在一起。愛與不愛,又有什麼差別。她這輩子最愧對的人,就是他。
「麻麻,我們回意大利好不好?」沈天昊突然很認真地問。「在意大利的時候,麻麻每天都很開心。可是現在,總是哭,小天不想看麻麻不開心。回去,好不好?」
沈暖心不是沒有過這個想法。
只是還不夠堅定。
經小天這麼一說,這個念頭就更強烈了。猶豫不過三秒,就下了決定。「好!我們回去。」
留在這里,和莫景待在同一個地方,讓她痛不欲生。每一次呼吸,都令她想起那個噩夢。逃離,是最好的。哪怕他權勢通天,能夠找到她,她也要試一試。
至于伍蓮……不忍他傷心,也是她猶豫的原因。可是,即便她留下來,還是會帶給他痛苦吧!她不想再給他帶來災難。
此時,門鈴突然響了。
沈暖心不免警惕起來。無論莫景或是伍蓮,她都不想見。
她走到門後,心提到嗓子眼,手腳發涼。「誰?」
對方不回答,只是按門鈴。
她不敢開門,又問︰「是誰?」
「我是樓下的張姐。」
她才稍稍松了口氣,打開門,卻看到了最恨的莫景,站在張姐身後,眉梢上挑,頗有些得意。
她眼里頓時冒火,卑鄙!
「這位先生說不知道你住哪,我就帶他上來了。我先走了啊!」
「謝謝!」
他禮貌淺笑,迷得張姐頭暈目眩,笑得花枝亂顫。「沒事沒事!鄰居互相幫忙是應該的。」
她咬牙。「你好卑鄙!」
而莫景半點歉意沒有,反倒大喇喇回了句。「為了讓你開門,再卑鄙的事情,我也做得出來。」
「我不想見到你,給我滾!」
他一手抵住門,笑得慵懶。「容不得你不想,我想就夠了。」
她態度強硬,反應激烈,「你松手!快松開!混蛋……」
莫景笑著睥睨她,說不出地愜意,如同玩弄一只毫無反擊之力的螞蟻。她越急切,他越高興,很享受逗弄她的快感。她走投無路,在他看來是極為有趣的一件事情。
「如果你有那個體力,我們可以一直僵持到天亮。不過,我怕你手痛。」
「你——」
「麻麻,誰來了?」小天走出房間,問道。
沈暖心慌了,「沒誰,小天快點回房間。」
「是拔拔!」莫景大喊一聲。
「拔拔?」小天眼楮亮起來,忙跑過來。「拔拔,你怎麼來了?」
「來看小天啊!可你麻麻似乎不太歡迎我。」
沈暖心咬牙。居然連小孩都利用,他的無恥程度實在令她發指。
沈天昊扁嘴,「麻麻為什麼不讓拔拔進來?」
「現在太晚了,我們該睡覺了。」
「不晚,一點都不晚。」趁她分神,莫景硬是擠了進來,得意地一挑眉梢。抱起沈天昊,「小天有沒有想拔拔?」
「當然有了!」沈天昊開心極了,在他臉上響亮地親了一口。「可為什麼拔拔一直不來看小天?是小天不乖嗎?」
「當然不是!小天很乖,不乖的另有其人。」說著,斜眼瞟向沈暖心,她恨不得一巴掌甩在他臉上,一通亂棍將他趕出去。
「拔拔,你今天會留下過夜嗎?」
「拔拔想,可是要得到你麻麻的同意才行。」故意把火引向沈暖心。
她不帶考慮,直接回絕。「不行!」
「為什麼?」小天漂亮的臉蛋皺成了苦瓜臉,可憐兮兮地環住莫景的脖子。「可是小天很想拔拔。麻麻就讓拔拔留一晚上好不好?小天保證,就一晚上。」
沈天昊乞求的目光令沈暖心有一絲動容,但想到莫景曾經做過的那些事,又硬起心腸,「不行!」伸手要抱回小天,卻被莫景推開。
他也不再理她,直接抱小天進房。「小天,拔拔給你講故事好不好?」
「嗯!」
「莫景,我沒同意你留下。你這是擅闖民宅,是犯法的!」。
莫景稍一頓步,敷衍了句……「是嗎?那你告我好了。」然後懶得再理她,徑自抱小天入房。
沈暖心抓狂至極,礙于小天在,又不好粗暴地趕他出去,整個人都在打冷戰。
不知道自己上輩子究竟做錯了什麼事,才會惹上這個惡魔,簡直要瘋了。
她雙手環胸
而房間內卻是一派溫馨的景象,馨黃色燈光傾灑下來,灑落在小天床頭。莫景坐在他床邊,給他講故事。眼神溫柔溺寵,聲音也低低的。褪去商場的威嚴殘忍,只有一派慈父的柔情,對兒子百般疼愛。
「故事講完了,小天該睡覺了!」
「拔拔……經常這樣給小胖妞講故事嗎?」
「嗯!」
「哦……好羨慕!」
「不用羨慕,以後,拔拔也會經常給小天講故事。」雖然小天是他和沈暖心的兒子,但他絕不會把仇恨牽扯到他身上。他是上天賜給他最珍貴的禮物,他要給他最優渥的生活,最幸福的童年,將他培養成才。
「真的嗎?」小天的眼楮瞬間亮起來,爾後又有些失落。「可是……」
「可是什麼?」
可是他和麻麻馬上就要回意大利了,以後還不知道能不能見到拔拔呢!沈天昊很想說,但他知道,麻麻不希望拔拔知道他們要回去,于是,沒有再開口,搖搖頭。「沒什麼!小天只是覺得好幸福。」
「小傻瓜!快睡吧!」
怎麼還不走?有完沒完?
但這只是瞬間的失神,他暴虐她的畫面再一次閃現。于是,對他,她又只剩下恨意。
很久以後,沈天昊握著莫景的手,靜靜睡著了。
他輕輕將手抽了出來,親吻他的額頭,小心翼翼地關上門出去了。
剛一轉頭,就裝上沈暖心怒意激蕩的瞳孔。「從我家滾出去。」
他也不是吃素的,目光冷得很。「是我剛才對你太溫柔了嗎?再讓我听到這個滾字,我會對你不客氣。」
「小天你已經看了,你還想怎麼樣?」
城市的另一邊,霓虹閃爍,繁華熱鬧,高級住宅房內卻一片漆黑冷清,比地獄還恐怖。
伍蓮一連撥打了三次沈暖心的手機,但得到的回應仍是「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無人接听。」
早上陸陸續續打了幾次,她也沒接。究竟是在忙,還是……故意不想接他電話?
其實答案他心里很清楚,只是不願意那麼想。光是考慮到那個可能性,就痛得窒息。
他真的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讓她一夜之間做出這麼大改變,連電話都不願意就接。
她不是承諾過,‘他不離,她不棄’的嗎?怎麼才過了兩天,一切就都改變了?
這變化來得太快,太突然,他根本沒辦法接受。可他又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些什,怕把她逼急了,她會越逃越遠,最終將徹底失去她!
從來沒試過這種痛苦,每分每秒都如坐針氈,跟在火上烤著一樣,焦急不安。腦子里除了她,根本容不下任何人任何事。不停猜測結婚那天發生了什麼事,想得腦袋都快爆炸了,簡直要瘋掉!
難道,他們真的不可能在一起?
無論他如何努力,始終無法得到她?
不!絕不!
哪怕失去整個世界,他也決不能失去她!
……
「身上都是汗,不去洗個澡?」
溫柔的呢喃,如情人間的蜜語。在沈暖心听來,卻比嫖客更令她憎惡,簡直反胃。
「累壞了吧?剛剛叫得那麼辛苦。」
「未免伍蓮找上門,半夜發生血案,我今天就不留下過夜了,你好好休息。」他慢條斯理地套上襯衫,慵懶雅痞,一面用含笑的眼睥睨她。「別一副受盡委屈的樣子行嗎?剛剛明明很享受,還很配合我……」
她為之不恥,「你連禽獸都不如。」
「在床上把男人比喻為禽獸是一種贊美,我可以理解為,你對我的能力很滿意?」
「你不要臉!」
「我不要臉,你又有多要臉。」他反唇相譏。「在這張床上,和伍蓮做過多少次了?一轉頭,卻能在我身下快樂的*****沈暖心,你不覺得自己假裝貞烈更惡心嗎?」
「滾!」她操起一個枕頭,砸向莫景,被他輕松接住,隨手扔到一邊。
莫景下半夜才回到家,打開燈,一道冰冷如僵弧的身影猛然撞入眼里,他一愕,隨之微微笑起來,眼里泛起些許暖意。「怎麼還沒睡?陶陶呢?」
「陶陶?」莫羽兒冷笑,一張臉被夜的寒冷侵襲,呈鐵青色,整個人散發著冰冷的怒意。抬眼,冷冷打量他,嘲諷。「你心里還有陶陶嗎?我以為你心里只有沈暖心那個狐狸精。」
莫景沒做聲,月兌下西裝,為自己到了杯水。剛要喝,被莫羽兒一把拍飛,原本洋女圭女圭般美麗的面容因為怒意扭曲變形。「你說話啊你是不是去沈暖心那了?還有她結婚那天,是你把她擄走的嗎?你們去哪了?」
「你多心了,我在工作。」
「撒謊!我去過你們公司,向薇說你這兩天走得很早。」
莫景無言,知道騙不過她。其實,他並不喜歡撒謊,只是為了顧及她的感受。既然她戳穿了,他也就索性挑明。「我是和她在一起。」
他不承認,莫羽兒氣他欺騙他,可當他直接承認,又如遭雷劈,被推入了萬丈深淵。他那麼坦然承認,絲毫不覺得要給自己一個解釋。在他眼里,她已經什麼都不是了嗎?
看她瞬間失去血色,慘白如紙的臉,莫景心里也不好過。畢竟,她是他最重要的親人之一,他很在意她的感受,斷然不願看她難過。
他很恨自己五年前醉酒後對她做出那種事,否則,他們現在還是兄妹關系,也不會多出陶陶這個牽絆。陶陶的出生,讓一切都變得復雜。他有想過為了這個小家庭忘記沈暖心,他真的有努力過。可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羽兒……」莫景心疼地撫上莫羽兒的臉,她卻反應激烈地連退幾步,聲嘶力竭地嘶吼,「別踫我!」
「對不起……」
「對不起?」她覺得好可笑,「你以為一句輕飄飄的對不起,就能彌補一切嗎?我要的不是你的對不起,是你的愛,是你永遠陪在我和陶陶身邊。」
莫景沉吟片刻,回答。「我做不到!我曾經告訴過你,我的心已經不在這了,我沒有辦法把你當成妻子。」
「為什麼不可以?」莫羽兒哭了,語帶哀求。「你曾經那麼愛我,為什麼不能以同樣的方式再愛我一次。你努力一些好不好?我相信、我相信只要你願意,你還是能愛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