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听見幾聲驢子的嘶鳴
眾人不由地一驚,趕過去的時候,便看見有一頭灰驢子正在拿腦袋往雪中撞。
那驢子看見來人了,開始一個勁地嘶鳴,一面用前蹄扒拉著雪。
宇文修看見那一頭地上散落的點心,包袱也散落開來,只兩件御寒的衣裳,眼眸里劃過一抹慌亂,直覺開始不好。
轉過頭,看向如小山一般的雪堆,他 吸驀地急促起來,心口狂跳不已。
是夭夭?不,不……
他向來從容淡定的風度開始亂了,那張俊美如玉的面龐遽然變色,煞白如雪。
「快!快些將雪清了!是她在雪里!」
眾人齊心協力一番奮斗,終于從雪堆里拔出了一個早已昏迷的姑娘。
姑娘的臉上被雪 住,額頭有傷似是被硬物砸傷,淤血已經發黑。
宇文修顧不上別的,用手將她臉上的雪拂掉,露出那張熟悉的面龐,只是早凍得毫無血色,他俯下腦袋,感覺出她胸口還有微弱的心跳聲。
他一下子將她痛惜的攏入懷中,恨不得用自己的身體將她暖一暖。
眼眶瞬時紅了。
重逢後的喜悅和悲愴感交織于一起,宇文修經不住熱淚盈眶。
找了她這麼久,從金秋找到寒冬,終于在這樣一個寒冷的天氣中,才將她攏在懷里。
她的情況很糟糕,心底已經自責了很多遍。
他沒預料到桃夭夭在得知到宇文昭大婚消息會這麼反應強烈,以至于經千辛萬苦也要離開宇文昭,離開京城。
他到底不夠了解桃夭夭。
那時,他知道夭夭對老三的感情絕非一般,故而他以為她會像別的女人一樣,鬧上一段日子後,也就只能安于現狀,何況他知道阿昭待夭夭也是真情實意,雖則娶親,心卻在夭夭這兒。
縱使自己喜歡夭夭,可終究她的心里是住著另一個男人,那個男人還稱自己一聲十一皇叔。
若傳出去,叔佷二人因爭一個女人翻臉,總是對彼此不好。
然而,這一切的顧慮,在看到懷中的桃夭夭時土崩瓦解。
懷中的丫頭身體冷成冰塊,額頭有凝固的血跡,豐腴的雙頰已經陷了進去,消瘦了大些,心中已經悔恨上千萬遍。
這麼久以來,裴俊還是第二回看見王爺這個樣子,第一回便是王爺得知王妃的死訊之時。
他勸道,「王爺,外面太冷,您還是早日啟程回去吧。」
因著梁王急著趕路,故而是騎馬前來,並未乘坐轎輦。
此時宇文修只得月兌下自己的毛領披風將她裹了裹,然後抱著她上馬,下人見他如此連忙解下自己的給王爺披著。
馬上,宇文修緊緊懷抱著桃夭夭,一路快馬奔走。
漫天雪花飄搖,紛紛揚揚落了一地,很快雪地上一切將銷聲匿跡。
黃昏時分路過一個驛站,梁王素來出行低調,不擾民不驚官。
然今次,王爺卻連思索都未思索,直接拿出隨身所帶的梁王玉佩。
驛站的小吏們本是這樣的天守著爐子打麻將,一時緊張得不知所措,連忙按照吩咐給王爺留了一間干淨的套房,生了火爐。
「這驛路上條件差了大些,還請梁王見諒。」
宇文修將桃夭夭平放在榻上,一面招 人提來熱水,自己親自為她擦洗面額和手,一面讓驛路的小吏去尋大夫。
此時黃昏的時候,路上又滑,驛站離鎮上還有些距離,故而郎中遲遲未來,宇文修走出來時見那些小吏仍在那搓著麻將,向來溫和好脾氣的他登時發怒,一腳踹翻還沒收拾的牌桌。
原來那幫小吏一琢磨又覺得宇文修他們也許壓根不是什麼厲害人物,只以為是路過此處假裝梁王來使喚他們,于是繼續玩牌。
至黑天時,終于來了一名郎中,卻對桃夭夭的病情表示搖頭。
「這位姑娘的脈象混亂,老朽行醫這麼多年真是第一回見,恕老朽醫術不精……」人家開了一些藥,連忙開 了。
至半夜,桃夭夭發燒不退,宇文修守在一邊,裴俊擔心他身體吃不消,過來探望囑咐,可王爺就是不肯休息。
窗戶紙泛白時,裴俊搓了搓眼楮,見宇文修從里頭已經出來。
「王爺,如何?」
「不能再拖下去了。」王爺仿佛一夜未睡,只說了這麼一句。
正在此時,外頭傳來喧囂。
驛站的小吏過來道,「小的們實在是怕委屈了王爺,便連夜去了郡上請了郡守大人來。」
他們請郡守蘇大人來,不是為了宇文修,而是心中驚恐未定,便去請了郡守大人看看宇文修等人的真假。
那太白郡守前兩日剛見過裴俊等人,也曾在春天的時候見過梁王一面,今日一見自是認了出來,忙得下跪,「下官來遲,怠慢了王爺,還請王爺」
宇文修不與他廢話,便道,「可帶來大夫?」
見蘇大人猶豫,便已經知道答案,「勞煩蘇大人趕緊備了馬車,本王要趕到城中就醫。」
這一路上,昏迷發燒的桃夭夭在梁王的懷里說著胡話,「還給我玉璧,還給我……」
斷斷續續听不太清楚,丫頭口中還喚著宇文昭的名字,他心口一疼,將她攏得愈發緊了。
桃夭夭醒來時,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床榻邊疲憊之極的宇文修。
她使勁搓了搓眼楮,還以為在夢中。
直到一只溫厚的手在自己的額頭試了試,笑道,「丫頭,你醒了?」
原來自己真的是病了啊。
「梁王,您怎麼在這兒?這是哪里?」
宇文修布滿血絲的秀眸里有些疲倦,依舊是強撐著,朝她淡淡一笑,「丫頭,我終于尋到你了,這是太白郡。」
記憶開始緩緩回到自己腦中。
自己在洞穴里被莫名其妙的雪砸了下來,無數的雪將自己埋了,然後她什麼也不知道了。
原來還活著。
她神色略有些慌亂,連忙坐起來,「多謝梁王爺。」
見她向自己致謝,宇文修溫柔疲倦的眸色中有了一抹失望,卻也什麼也沒說,只溫和的問,「感覺如何?」
桃夭夭這才伸手模了下額頭的棉布,頭上的傷口被包好了。
身上的一切也換了下來,一時倒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m.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