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棠,你別多想了,齊王連坐都沒坐,可見是想放下就走。至于他親自來一趟呢,一是為了表現他當家主子體諒悲催草民的誠意,二呢,大約疑心病沒好吧。」
「你都說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葉蓁,誰得了疑心病?」
秋棠皺著眉頭很費解,今天出去了這麼一趟,怎麼有些不正常啊?
桃夭夭聳了聳肩,表示很無辜,「呃,我得吃藥,對,吃藥去!」
二日,果然華歆公主要回宮去了。桃夭夭以為她必是一臉不快,沒想到隔著院牆,就听見華歆開朗的歡笑聲。
原來,這世上還有比自己心大的人啊。
待見到公主時,桃夭夭欲要行禮,那華歆已經跑過來,拉著她的手笑道,「我今個回宮,好想帶著你一起去,三哥說你不能耽誤上學。可是我還沒和你玩夠,我在宮里待得好煩。」
桃夭夭心里一陣感動,自己與公主不過兩次相處,期間也有不快的事情,從沒指望公主身份的華歆待自己如此真誠。
「沒關系,公主以後可以再出宮玩。」
華歆嘆息一聲,「我只怕一時間難以如願了。三哥和母妃說」
話頭一頓,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華歆面上閃過一絲憂愁,卻也很快略去,「葉蓁你要離開嗎?」
桃夭夭神情一怔,心里生出些難過。
嘴唇動了動,想要說什麼卻終究沒說。
那華歆又道,「你能不能等些日子?就等到八月份,我還會出宮來的。」
「八月?這麼久,只怕我等不到那麼久。」
「所以啊,我讓你等一等。八月,三哥過壽,難道你不想給他過壽嗎?」
「他是八月出生?」
「三哥八月初八二十三歲的生辰,那日京城許多人都來,我自然也可以出宮為三哥祝壽。到時,我們就可以見面了。」
那日華歆公主離開後,桃夭夭一直想著齊王八月初八過壽的事。
如果沒有那日宇文昭對她不信任的事發生,她想,自己大約是會留下的,然現在的自己已經灰了心。
私下里,她一直在準備離開的事情,面上她並不表現出來。
今日去學堂,她若無其事地收拾了簡單的東西,有車馬過來接她入學。
秋棠見她拿著包袱便問,「上個學你帶這麼多干什麼?」
「我準備午時在學堂用飯,就不回來了。畢竟我耽誤些課業總要用些功才行。」
秋棠並未多懷疑,欲要送她上車,卻被一旁小廝阻止,于是秋棠只立在王府門口。
桃夭夭挎著包袱要走,回首看著王府的門楣。金燦燦的鎏金大字題在門匾上,陽光下刺得眼楮生疼,她伸手擋了擋眼楮。
唇角一勾,露出微笑。
傻子,這里本不屬于你,有什麼遺憾的啊。
她轉過身,一步步走向停在外面的車轎。
登上車轅,伸手掀開簾子,剛邁進一只腳,另一只腳卻木然頓住了。
宇文昭一身淺色單袍,筆直坐于轎內,表情慣常得冷峻,目光並不看向她。
桃夭夭心中一驚,一時不知作何反應,回頭見那會兒接自己的人也不見了,此時只得朝他招了招手笑道,「不好意思哈,我上錯車了。呵呵,驚擾了王爺。」
宇文昭這才淡淡看過來,這丫頭倒也機靈得很。
「上來吧。本王正好路過。」疏冷的語氣。
桃夭夭捏著包袱的手有些緊張,她有心拒絕卻又知道拒絕不得,正猶豫不決時,只听他道,「葉姑娘在怕什麼?」
他抬眸看向她,語氣譏諷,「難不成本王還吃了你不成?」
「當然不是!」
桃夭夭斷然否認,挺了挺腰板,提裙登上車。
桃夭夭坐下後,心里開始惴惴不安。她很擔心這一次離開王府的打算泡湯,只得寄希望于學堂里另尋機會。
「藥用了嗎?」他問。
「用了。」
「怎麼樣?」
「藥丸忒苦。」
宇文昭……
一路車上再無話。
終于到了學堂,桃夭夭擔憂了一路的心稍稍落下,「有勞王爺相送,學堂到了,我上學了。」
她剛拿起手邊的包袱,忽然包袱一緊,尚未回過神來,包袱已經落到了宇文昭手中。
宇文昭打開看了看,語氣輕描淡寫,「這些與上學沒什麼用,暫放在本王這兒,等你回府再來我這里取。」
桃夭夭連忙陪著笑臉道,「那多麻煩啊,還是不用麻煩王爺的好。」
「不麻煩。你上學帶著才是麻煩。」
桃夭夭見軟的不行就來硬的,「王爺,這是我的東西,我要自己拿著。」說完就拽著那包袱不松手。
「你還給我!」桃夭夭與他拉鋸爭奪。
宇文昭望著她氣鼓鼓的腮幫,嘴角勾起一抹詫異,甚至饒有興趣。
他第一次踫見敢與他當面爭東西的人,還是個女人。
這丫頭還真是不知死活,居然敢從他手里硬搶。
手臂一用力,她便連人待包袱都跌入他懷里,他低下頭,好整以暇地凝視著桃夭夭的臉,唇角漾出一角哂意,「葉姑娘是想再次試探,本王坐懷不亂的定力?」
桃夭夭心頭一驚,想起那晚宇文昭沐浴時與自己的恩怨,臉龐一紅,敗下陣來。
她松了手,知道今日偷偷離開的計劃作廢,便也只得順勢應變,倉皇從他懷里鑽出來,幾乎是 之大吉。
宇文昭在車里看見桃夭夭走入學堂的背影,眉宇間隱隱有些不快。
「何安。」
何安近前,「末將在。」
「查的如何?」
「並無可疑人聯絡葉姑娘。只是」何安頓了下,「那只黑色的八哥,多次出現在葉姑娘周圍,然她並未發現。昨日,屬下已將那只會說話的八哥關了起來。」
宇文昭面無表情,幽暗的眼底隱隱有什麼翻涌。
上一回在西山大營,就是一只黑色的八哥飛來,對他吵嚷著︰「她有麻煩!有麻煩!」
他隱隱猜到是華歆和葉蓁有了麻煩,便提前趕了回來。若不是如此,那丫頭很可能被秦懷玉折回的人抓走。
宇文昭沉眸不語,稍息,緩緩將車簾子放下。
如此,何安心中一沉,隱隱有些不安。
隔著簾子,他听見王爺的話幽幽傳來,「入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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