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擁擠地房是用簡陋的材料砌起來的,暗黃的牆壁看不出原來的顏色。隨處可見牆壁上的涂料已經剝落下來的痕跡,從那里,露出的是里面渣子一樣的水泥,一踫就悉悉索索地掉了下來。

擠在這些破舊到近乎搖搖欲墜的房子們間的小路歪歪扭扭,是幾塊還算得上平整的石板鋪出來的,黃綠色混著濃烈臭氣的水從石板縫隙里流了過去,濺到那雙和這一切格格不入的潔白的登山鞋上,似乎想要把這雙鞋也染成這一片**的顏色。

在那些破舊的門板後面,有無數雙眼楮正在透過門板看過來,看向這對闖入他們世界的年輕人。

倒不是排外或者是別的什麼,大概只是好奇。不過從那一道一道的視線里面,易曲感覺不到任何激烈的情緒波動,沒有工作,沒有身份,只是一些一眼就能看到從這一刻到死亡的全部人生的人,被世界所遺棄的人。他們有的是大把大把沒有意義的時光,只等他們躺在床上或者是互相謾罵著去消磨,所以他們花費了這麼長的時間,注視著這麼一個與自己無關的人,這麼一個從外面的世界闖進來的人——用那種仿佛已經死去很久了一般的波瀾不驚目光。

迎面而來的男人衣衫不整著,拖著一只不知道穿了多少年的拖鞋,毫不介意地從散發著惡臭的髒水里面踩過去。因為長時間沒洗而油膩發光的臉上還帶著令人作嘔的猥瑣笑容,似乎在得意著什麼。易曲注意到他脖子和胳膊上生著大片大片暗紅色的瘡,不少已經潰爛,流著膿水。這個男人走到近處,抬起渾濁的眼楮盯著希融看了一會兒,從喉嚨里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聲音。

易曲立刻一把把希融拉到後面,用肩膀擋住她的臉,然後冷冷地向著那個男人瞪了回去。

那個男人是個欺軟怕硬的,被他這麼一瞪,再打量下易曲這個身高和體格,頓時畏縮了一下,拖著佝僂的身軀,迅速走開了。

易曲略微松了口氣,轉頭向著他來的方向看過去的時候,正看到一個剛從門里走出來的女人。正確地說,那是一個非常好看的女人,即使為了取悅客人而畫著濃艷到低俗的妝,即使她穿著非常沒品的紅色吊帶裙,半邊的吊帶還直接落了下來露出半邊胸,她看上去依然令易曲覺得,這個女人氣質和容貌,似乎和這個地方格格不入。

「我不接你這種客人。」女人無精打采地看了不遠處的易曲一眼,抓了抓一頭蓬松的亂發,把它們揉得更加凌亂,「還是學生吧?好的沒學會,找暗.娼倒是挺熟練啊小鬼。不過啊,我不接這個年紀的小屁孩,你回去吧。我只接下等人,給點吃的喝的就行,沒有的話看得順眼也行,你這種干干淨淨的小屁孩想找個娼開苞的話,還是找個干淨的妓.院,這輩子開苞就一回,別虧著自己。」

「六姐。」剛剛被易曲拉到後面的希融先出了聲,這才從易曲背後探出頭來,又喊了一聲,「南景姐,是我。」

「希融?」南景听到聲音明顯愣了一下,不過看起來卻並不像是有多驚喜,只是臉上懶懶散散的病容瞬間消散了幾分,「你怎麼來了?你……來找我的,還是來找,還是來找長琴?」

「我來找你的。」希融毫不猶豫地這麼回答。

南景抿了抿鮮紅的嘴唇,不著痕跡地抬頭,向著希融後面看了一眼,確定他們沒有被跟蹤之後,這才開了門︰「地方小,趕緊進來。」

易曲被希融抓著手,直接拉進了屋子。屋子里確實非常小,幾乎就一張床和一張桌子的地方。南景看了身後的希融和易曲一眼,信手把還有污穢物的床單抽掉,直接從窗口扔了出去,然後若無其事地回過頭來︰「希融你知道的,我要換件衣服。我倒是不介意你們看見沒有,不過你要是怕看著難受的話,轉過身去就行了,我這兒地方很小,沒地方放個屏風。」

希融點了點頭,倒是沒有轉頭,只擺手示意自己沒事。易曲是個男人,本來是想閉上眼楮趕緊轉過去的,結果就在閉上眼楮的一剎那,他的余光掃過南景的脖子,正看到那潔白姣好的脖子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一個拇指大的膿瘡。

什麼時候?易曲很確定幾分鐘之前還沒有看到這個膿瘡,他下意識地睜眼想再確認一下那不是自己的錯覺,卻看到南景背對著他,已經把整個裙子扯了下去,露出了光luo的背部。

本該苗條美好的身體上這時候密密麻麻地生著膿瘡和紅疹,幾乎看不到一塊好皮膚,而那些瘡口還在向上蔓延,幾乎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吞沒著那些尚且還完好的皮膚,幾乎已經到了下巴,快要蔓延到臉上去。

易曲飛快地壓下內心的震驚,背過身去︰「抱歉,我沒有故意想看到。」

「嚇到了麼?」南景懶洋洋地抬了抬眼皮,把內衣內褲也月兌了下去,然後開始動手換上干淨的衣服,「梅毒的癥狀難免有點嚇人,所以我才跟希融說了那麼一句。好了,我已經換完了,轉過來吧。」

易曲繃緊了表情轉過頭看,沒克制住,露出了一點驚訝地表情。南景這回換了一身白色的裙子,背倚在牆上看著他。易曲下意識地看過去,發覺她的胳膊、胸前還有不少地方的皮膚都暴露在外面,這些剛才還近乎潰爛的地方,現在已經變得干淨完好。

「希融,你沒跟他解釋過麼?。」南景打了個哈欠,百無聊賴地看著易曲臉上細微的表情瞬息萬變,忍不住轉頭看了看希融。

希融慢吞吞地回答︰「沒有,你的能力……實在是很難解釋,我覺得讓他親自看到能比較塊地了解。」

「這麼想倒也沒錯。」南景看了看易曲,露出一點戲謔的笑容,「我是以吞噬病毒維生的,病毒是我的食物。就像你剛才看到的那樣,我讓自己的身體感染病毒,然後給它們提供養分和一些刺激,讓它們在我體內以爆炸一樣的速度繁殖爆發,等數量足夠了,我就把它們吃掉。」

南景舌忝了舌忝嘴唇,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我以前是傳染病科的醫生,不現在的話……你也看到了。」

易曲點了點頭,稍微想花一點時間,理解一下現狀。

「既然是要我幫忙,那看來是有什麼病毒區要去。」南景沒再理會易曲,直接回頭問希融,「什麼地方?是最近那個鬧得很凶的瀾海市麼?」

「就是那里。」希融並不意外南景已經知道了一些瀾海市的事情,只是有些拘謹地雙手在背後絞成一團,「抱歉六姐,我知道你早就已經退出了,但是這件事情的話,我沒有其他人可以求助。」

「你永遠不用向我道歉,畢竟你把樂櫻的尸體帶出來還給我了。」南景看了看窗外暗下來的天色,「我這個親生姐姐,當初連去搶回她尸體的勇氣都沒有。現在倒是想通了,有什麼好怕的呢,本來也該有這麼一天。」

「六姐,你不用勉強……」

「我沒有勉強,我知道我在做什麼。」南景抿著嘴唇,淺淺地笑,「詳細的過程你一會兒再跟我仔細說,希融你先發個誓。」

希融眨巴眨巴眼楮,完全不明所以︰「發誓?什麼誓?」

「發誓無論如何,都一定仔細地看著我。」南景轉頭從窗口向外看去,看到一個年輕男人走近的身影,略微笑了笑,「長琴回來了,我們一會兒跟他說一聲,就可以動身了。在那之前,你趕緊發誓吧。」

她這麼笑著,又不放心似的重復了一遍︰「不管到時候發生什麼事情,你都一定要牢牢地盯著我,絕對不要移開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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