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你同意整容變聲成另外一個人的時候開始,你就應該想到的,我只是逃走了,還沒死呢。我一直沒去見卓恆,和我會默許有人冒充我去見卓恆,兩碼事。」
笑白低著頭,笑眯眯地說著,一邊落下錘子,又敲斷了對方一截小腿骨︰「或者說,你們所有人都覺得,假如我已經很久沒有一點消息了,一定是死在哪個陰溝里面,所以不用擔心了?唔,看這張臉也不是整了一天兩天了,看樣子一早就等著我的死訊到手,好立刻拿著這張臉去哄卓恆呢。」
通過刀刃劃過的那一點麻醉劑的量顯然並不算大,很快,麻痹感就開始消退,與此同時,年輕人的慘叫聲幾乎響徹了這一整個廢舊倉庫。
笑白很有耐心地看著他慘叫,一直到他平靜了一點,才重新抬起錘子向著他的另一條小腿砸過去。
「等等!」冒充者尖叫了起來,打斷了笑白的動作,「等等!!你相信我!!我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情!你不也是殺了晨陽麼!你不也是想復仇麼!我做的都是在幫你!我沒有做對不起的你的事情!你放了我!我是被人指使的……」
「啊,復仇。我確實殺了晨陽。」笑白若有所思地停了一下,看著對方因為看到自己的遲疑而在眼楮里爆發出的希望之後,這才淺淺一笑,手里的錘子毫不猶豫地砸了下去。
「啊——」
「報仇啊,我沒這麼想。我被做實驗的時候,他還小呢,我對他可沒有什麼仇恨。」笑白在尖叫聲中平靜地說著,「怎麼會覺得我一定是為了復仇呢?你們是不是都不記得晨陽做過什麼了?他一槍射穿了姐姐的脖子,假如姐姐不是正好是個蘑菇,當時就會死了。這就是單純的殺人未遂,我只是想要他為自己犯的罪償命而已。」
「笑白……」酒酒已經被笑白松綁了,好不容易有力氣爬了起來,一邊揉著手腕,一邊遲疑著開了口。
「你最好轉過去別繼續看了,雖然我覺得你心理承受能力應該沒那麼差。」听到了酒酒的聲音,笑白也只是稍微側過頭看了她一眼,「不過我听姐姐說,你的海馬體被人動了手腳之後就出了問題,能記住所有東西,所以你還是別看的好。畢竟我不太可能收手,你也別勸我省得膈應你自己。」
酒酒抿了抿嘴唇,估量了下眼前的情況,毫不猶豫地直接轉過身去。
「我還以為你會再堅持一下。」笑白稍微挑了挑眉毛,似乎是有點驚訝的樣子,難得多了一句嘴,「我听姐姐說過,你是支持非暴力的那一撥,你居然不試著阻止我一下麼?」
「我支持非暴力和我有權利干涉你的決定兩碼事。」酒酒背對著笑白,語氣听上去是在很努力地克制,「我也不會嘗試試圖通過暴力手段阻止你,在勸說無效的前提下。」
「哈哈,這個說法真不錯。這畢竟是‘卓久’的事情,得讓我們倆自己處理才行。不過也是可惜了,當時易曲那家伙嘴快,直接就把你估計是假的這件事說出來了。」笑白動手再敲斷了冒充者的兩條胳膊,嘟囔了一聲,「不然的話讓這家伙頂著卓久的身份死掉,整件事情都會簡單很多……啊,其實卓恆也未必多相信一個十三科的家伙,我跟他說易曲判斷錯了,你就是真的卓久好了……」
誰都不知道笑白到底在對誰說話,酒酒當然也並沒有插話。她之前和笑白接觸不算多,但是她很確定,雖然笑白現在看起來非常鎮靜,然而事實上他的情緒其實是在不斷地崩潰著。
「求求你……給我個痛快……」冒充者在短暫地疼暈過去之後,再醒了過來,終于認清了笑白不可能放過他的事實,也放棄了求饒的打算,「我……我那也就就是隨口亂說……是有人要我……」
「隨口亂說?隨口說要把別人的舌頭□□啊?哈,那還真不是你的錯,是你舌頭的錯。」笑白笑起來的時候,看著就像個純真不懂事的孩子,不過他手里已經收起了錘子,換了鑷子,慢慢地夾住對方的舌頭。冒充者驚恐地瞪大了眼楮,拼命把腦袋向後躲,像是看到了什麼極其恐怖的事情。
酒酒是听了那個電話的,當然也猜到了背後在發生什麼。她忍不住胡整個肩膀都抖了一下,再一次開了口︰「笑白,你不听一下他想說什麼麼?他說背後還有其他人在,要是不順著這條線查下去的話……」
「不用了。」笑白頭都沒抬,也沒有放慢手里的速度,「‘卓久’這個人,已經死了很多年了,知道卓久當初長什麼樣子的人很少,有他聲線錄音的人更加少。而知道卓恆已經知道我逃走的人,一只手都數得過來。所以沒什麼必要繼續听下去。啊,讓我想想,卓恆給我的錄音最後那一段是什麼來著……」
冒充者到底是沒來得及再說出什麼,嘴里的血已經止不住地冒出來。反而是這個時候,笑白給他松了綁,因為四肢被折斷,他幾乎立刻就摔到了地上,因為舌頭被扯斷而流出的血液瘋狂的沖進氣管,嗆得他整個人都瘋狂地蜷縮。
他用唯一還能挪動的一只手勉強抓住笑白的褲腿,也不知道在乞求他什麼,只是本能地哀哀地從喉嚨里面發出一點模糊的聲響,笑白笑了起來︰「‘把十三科的狗還有那兩個異種,把他四肢都折斷,舌頭扯出來,看著他在地上爬著向你求饒,然後你一腳踩碎他的腦袋,把腦漿涂在地上’。撲哧,十三科的狗,哈哈哈哈……」
笑白的笑聲變得很機械,以至于酒酒被這笑聲驚得都沒能注意到頭顱被踩碎的聲響。她等了好一會兒,才重新開口,開口的時候發覺自己的聲音有點顫抖︰「笑白,你為什麼不……」
「我勸你不要告訴卓恆這件事。」笑白的聲音听起來有點啞,酒酒想象不出來這個人現在是什麼表情,「我知道,像我這種人一定會遭報應不得好死的,不過這是我的事情,跟卓恆沒關系了。你就告訴他,這個人就是卓久,被我殺了就行了。」
「笑白!那樣卓恆一定……」
「一定會恨我?」笑白的聲音听起來相當輕慢,「他願意恨,那就恨吧。酒酒,你要是不想讓我告訴他,說晨陽其實是你同父異母的哥哥的事情的話,就別多嘴多舌。」
酒酒整個人都僵硬了一下︰「你……」
「所以,別對別人的事情多嘴比較好,對吧,小嫂子?」笑白鮮紅的嘴唇湊到了酒酒耳朵邊兒上,帶著近乎威脅的意思,「我知道你那邊情況復雜,隱情很多,不能說出來,你也體諒下我,怎麼樣?」
「笑白你……」
「對了,我要跟姐說一聲,我這邊解決了。」笑白轉過身從口袋里拿了手機,給希融打了過去:「姐,我這邊解決了!沒問題的,酒酒很好,就是受了點驚嚇……什麼?你就在新竹隔壁車廂?姐!你別一個人動手!我這就過去……」
笑白一邊掛了電話,一邊向酒酒伸出手:「姐那邊麻煩大了,我背你去卓恆那兒。卓恆會帶你出這個城市的,別提我的事就行。其他的你不用擔心。」
「那你的話……」
「我說不用擔心。」笑白少有地煩燥地提高了音量,用力皺了皺眉毛。
酒酒總讓他想起卓恆來。
卓恆說過不會有事,說過不會疼,說過做為哥哥一定會保護他的,也說過會回來看他救他出去。
他知道卓恆不是故意失約的,他只是,已經很害怕對卓恆報有任何期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