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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汝廣王的愛妾

卻說靖王置氣之下拂袖而去,一直走到了小樹林子邊緣,林間風聲簌簌,耳邊是小溪潺潺的流水聲,他的心情卻是不虞。

章路作為貼身內侍,也會點兒拳腳功夫,是以日常幾乎是寸步不離的。

他今日便一直遠遠尾隨在殿後,心中做好了準備,果不其然,殿下耐不住了,找那德曄帝姬去了。

所以他才說,這女人哪,就是禍水。章路是宦官,不帶把兒,看女人更為客觀不夾雜情.欲。

他一早就瞧德曄帝姬不順眼,如今更是堅定了自己的想法,靖王殿下往昔豈會在兩軍交戰期間夜半跑人家城牆下夜會女子去,何況德曄帝姬不是一般的女子,明眼人都瞧得真真兒的,要不了多久,嶄新的大晉皇後便要誕生了——

殿下與她糾纏不清竟是半點好處也無,沒的傳將開去,倒惹出些謠言來,肉沒吃到嘴還惹得一身騷。

白馬打了個響鼻,靖王翻身而上,輕夾馬月復,坐在馬上慢慢悠悠進了林子。

他垂眸,月見的翡翠耳墜便在掌心里。徐徐地越握越緊,似要嵌進血肉。

陰陽兩隔,一別經年,月見走時還是個豆蔻年華的少女,盡管他從未見過她作女子打扮,卻清晰記得她笑靨淺生的模樣,思來,月見若穿上大殷的女子襦裙,臂上挽上畫帛,必有艷驚四座之氣韻容貌。

起初留著這副墜子,是紀念,其後隨著時光推移,它們于他而言更多的是告誡,是警示。

少年的他因何被送往大晉為質子?卻因大晉強于大殷。月見又為何輕易花季慘死?她被晉帝用來做筏子,殺一儆百警告諸國,只因月見的國家玥國是個再小不過的小國,仰人鼻息,大晉一個手指頭,盡可碾壓了。

不想被壓制,唯有變作強者,強大到別人懼怕于你。

裴若傾的少年時期便是在灰蒙蒙的色調里度過,他經歷了太多常人一生也難以體會的苦楚,壓抑,折磨。

伴隨著年紀增長,冷僻孤單益發如影隨形,裴若傾沒有朋友,沒有親情,或許也並不需要。

他甚至沒有考慮過去愛一個人。

德曄的出現不是意外,是他刻意的追尋。

籌謀數年,終于有了壓制寧國的力量。日以繼日的戰爭,夢中俱是尸海,某個念頭蠢蠢欲動支撐著他。

他若站在曾經不可一世的大寧帝姬面前,看看她國破家亡,是如何悲傷,會否亦有恐懼的模樣。

然而真到了那時,她卻是一道絢爛的光,鮮明劃過他長久幽閉的天空。也許他從來就下不了手除去她,因她也變了,往日的飛揚跋扈蕩然無存,仿佛從骨子里流逝出去。

此德曄帝姬,已經不是當年的德曄帝姬。

這樣一個呱噪愛耍小聰明的她,卻每每牽動他的心緒。

《詩經》有雲︰一日不見,如三月兮。靖王當年仍是少年時讀到此處,甚感不解,現下念出來,竟覺出幾分繾綣纏綿的意境。

靖王將月見的翡翠耳墜重新包裹起來,那邊章路趕上了他,行了一禮,問道︰「殿下,德曄帝姬那里,可還需要聯絡……?」

他捏著小心,唯恐自己說錯了話。

靖王眸中現出幾分沉冷,「聯系她麼。」毫無必要。

他望向身側枯杈扭結的老樹根,幽幽道︰「溫室的花骨朵,需等到在大晉吃夠苦頭,才能醒悟。」

她會明白,唯有他是她的依賴。

夏侯錦區區一個虛偽君子,披的了皮,藏不住心。想要東三軍,卻以為樓湛是女人的提線木偶不成?

……

卻說當日太子逸倉皇從邊魚城逃出便領著自己些許人馬,直奔大梁汝廣王封地而去。

這位汝廣王三十出頭,是大梁的異性藩王,這些年自立山頭,拒交歲貢,隱約有造反的趨勢。因此上,澹台逸在明知大梁帝姬已同大殷定下和親親事後仍找上門去。

酒是色媒人,財帛動人心,澹台逸如今真正是一無所有,卻有德曄帝姬這樣一個未出閣的堂妹可以當做禮物送與旁人玩樂。

結交攀附,從中獲取好處。

送美人自古便是簡單快捷高效率的買賣,鮮少有失手。

他萬沒料到夏侯錦從中作梗,按說原先澹台逸打算的是向大晉借兵,正好晉殷水火不容邊境戰火連連,他自覺幾乎不會被拒絕,卻哪里想到,夏侯錦得知他操縱不了大寧的東三軍,立即便翻了臉。

勢利小人!

你想娶德曄帝姬,自己一日不同意,你便是強娶。即使得逞了,竟也不過淪為諸國的笑柄。

澹台逸一見到汝廣王,堂堂七尺男兒卻紅了眼眶落下淚來,「光之兄,樂辛在這里向您賠罪來了——!」

這廂汝廣王卻全神貫注沉迷于初次見面時,澹台逸交付與他的德曄帝姬畫像。

他把畫像掛在書房的牆上,日日夜夜饞得慌,近日看自己身邊的侍妾們俱都無甚滋味起來,只想把畫像中堪比傾國傾城貌的女子攬在懷中疼惜……

好容易盼著太子逸到了,汝廣王見他一臉悲慘,冷不丁的,便想到大殷靖王差人送來的一封書信。

他表面裝作不知,面色卻是一沉,擔憂問道︰「怎的哭了,樂辛何事如此悲傷?」

太子逸順著梯子往上爬,將夏侯錦渲染得欺男霸女的惡霸地痞一般,末了道︰「都怪我沒用,帶不來人……你若是見到真人,嗐!只可惜……罷了,罷了,不提也罷!」

汝廣王對內情知之不深,僅憑靖王一封信他仍有疑點。

「德曄帝姬現在何處?豈有此理,夏侯錦竟絲毫沒把孤王放在眼里!」

澹台逸連聲說是,道︰「至于堂妹現如今在何處,我卻是不知的,估模著被夏侯錦帶走了,一個表兄,卻也充起大尾巴狼來——」

「你我早已說好,德曄帝姬便是我的,走到哪里也是佔理的一方。」

汝廣王說著,心頭火起,忽然一腳踢開了為自己捏腳的婢女,站起身來,惡氣沖沖。

打從這一日起,他逢人便提起夏侯錦,仿佛不搞臭他不罷休。

汝廣王自負兵強馬壯,如今他們大梁又是同大殷將要聯盟,身後算是有後盾。他便帶上了自己最寵愛的侍妾,準備動身前往大晉,親自向夏侯錦討要德曄帝姬。

他這位侍妾,卻是當年從大晉人牙子處買來,生得滿面春.光,杏眼桃腮,最妙的便是她的一雙耳珠,飽滿圓潤,叫人含在嘴里怕化了。

唯有一點,汝廣王不甚滿意。

她不止一次推拒他賞下的耳墜子,無論多麼名貴稀有,雕工玉石如何精致,皆不願戴。

他暗自疑心,愛妾心里,恐怕裝著什麼自己以外的情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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