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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抵達西南黑市時,正是清晨時分。偌大的西南黑市,在依稀的微光中猶如一頭巨獸蟄伏在這片一毛不拔的黃土地上。這個時點的西南黑市,大概是最安靜太平的了。大部分固定商鋪都還沒有開門,而那些流動性強的攤販們,則要麼已經走了,要麼還沒有來。

岳梵音把車停在了一家小酒館的附近。車甫一停下,埃爾默長長地舒了口氣,一身幾乎快要被顛散的骨架子總算得以喘息。

岳梵音推開車門,長腿邁出,回身道︰「下車,跟上。」

埃爾默不疑有他,連忙也跟著下了車。

車外,深秋清晨的寒風凜冽,瞬間吹散了埃爾默兩頰殘留的睡意。縮了縮脖子,緊了緊衣領,埃爾默見走在前面的女人好像也是被凍到了,正在拉外套拉鏈,不禁感到有些稀奇。要知道女人平日里的穿著從來都是非常簡單的,所謂的懶人著裝,一件緊身背心再加上一條長褲就是所有了。偶爾村莊有事,她外出的時候,這個季節她依然不改懶人作風。埃爾默曾不止一次的感嘆過哨兵優越的體質,難道都不會覺得冷嗎?

不過現在看來,顯然真相並非是他所想的那樣。

「別出神了,跟緊我。」女人懶洋洋的聲音隨著寒風傳入埃爾默的耳內,埃爾默回過神來,一看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覺間被女人落下了好一段距離,立刻快跑兩步跟了上去。

清晨時分的西南黑市也許確實是安寧太平的,可這卻並不代表著他們的四周就沒有潛藏的危機。打從他們下車,埃爾默便憑著他敏銳的向導感知力察覺到有人,不,應該說是有一幫人正在暗處窺伺著他們。而這些窺伺者,投注在他們身上的視線可絕算不上善意。

小跑至女人的身畔,埃爾默半帶好奇半帶調侃地問︰「你帶著我一個向導上路,就真的一點都不擔心?」

岳梵音揉了揉酸澀的眼,側頭看向他,疑惑道︰「擔心什麼?」

「萬一踫上哪個實力強勁的哨兵啊!」埃爾默不相信女人沒有想到過這一點。

女人像是思考了一下,然後十分理所當然的回答,「那就只能把你拱手送給人家咯。」

埃爾默聞言,眉心一跳,不滿的低喝一聲︰「喂!」既然如此,那他還不如留守在花店里呢,好歹省去了這一路讓他的五髒六腑都險些移位的顛簸,不是嗎?

岳梵音見勢,一手罩上少年的腦袋,用力揉了揉少年那頭微卷柔軟的短發,「據我所知,暫時還沒有比我更厲害的哨兵出現。」她道,「所以,你大可以放心。」

埃爾默拍開她作亂的手,不屑撇嘴,「自信是好事,但像你這種自信得膨脹……很容易就會被人打臉的。」

岳梵音滿不在乎的聳肩,「是嘛。那我等著,等著人來打我的臉。」

彼時,埃爾默亦步亦趨的跟著岳梵音走到了小酒館的門口。瞥見門把手上掛著的一塊牌子,上面標注著小酒館每天的營業時間,埃爾默正要出聲提醒女人,人家酒館還沒有開門。卻見女人已經隨手推開了門,並且熟門熟路的走了進去。

站在酒館門口,感受著從四面八方投射過來的那猶如針扎般的視線,埃爾默僅猶豫了一秒,便也大步走進了酒館內。

還未打開門營業的酒館,許是昨夜剛經歷過一場狂歡,彌漫在室內的濃烈酒氣徜徉未散。散亂的桌椅,桌上、地上的狼藉還未來得及收拾清理,酒氣與食物開始**的氣味混雜在一起,讓人聞之欲嘔。

埃爾默受不了的緊蹙著眉頭,抬手在鼻子前扇了又扇。這麼大的味兒!他斜眼想看看身為哨兵的女人的反應,卻只見對方神色如常,好像對方敏銳的五感中,嗅覺這一塊兒完全失靈了一般。

這人怎麼回事兒?難道她真的五感控制力堪比岳應鳴?

斜側的吧台後面,一個應該是小酒館老板的矮胖中年男子,正一手支著他肥肉滿滿的腮幫子,一手夾著根燃了一半的煙卷,在那兒腦袋一點一點的打瞌睡,淺色的煙灰在油膩的吧台上積了一灘。

岳梵音推開門的動靜不小,但那中年男子似乎睡得很沉,並沒有被吵醒的樣子。直到他們走到近前了,那人才不疾不徐的開口道︰「沒瞧見門口掛上的那塊牌子,想喝酒等日頭西掛了之後再來。」這麼說著的時候,卻是連他腫泡的眼皮都沒有掀開來。

埃爾默听了中年男子的話,又見他一副完全不欲理人的態度,便下意識地朝女人看去。

只听女人啟唇淡淡叫出了一個名字,「希德。」顯然就是這中年男子的名字。

女人的話音剛落,果然就見那中年男子緩緩掀開了眼皮。然後,在看清楚來人的面容後,他一雙眯縫的腫泡眼瞬時瞪大到了極限。

「花店老板!」希德滿臉震驚的喚了一聲,「這、這是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震驚之後又迅速變臉,擠著眼諂媚又小心翼翼的露出一副討好的表情。

埃爾默被對方堪比神跡的變臉功夫給驚到了,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這邊廂,岳梵音朝希德擺了擺手,表示自己並不欲與他寒暄,開門見山道︰「我來找你買個消息。」

希德一听,立時正色,屈身從吧台下面拿出一台刷點機。岳梵音抬臂,在刷點機上刷了點後,對方很快的又把刷點機放了回去。

埃爾默在一旁默默的看著,觀察著他們的一舉一動,感覺雙方正在執行一項約定俗成的規矩。

「您要買的消息是……?」希德語氣不無恭敬的問。

「最近市面上有沒有流通一種能提升普通人體能的藥劑?」

「提升普通人體能……的藥劑……」希德喃喃重復了一遍,然後道,「這類藥劑在流通中的品種不少,我很難通過您給出的條件給與您想要的確切消息。」顯然,涉及到自己專長的領域,希德的態度相當認真且謹慎。

「那麼,就再加上能提升普通人五感這個條件吧。」岳梵音淡淡吐出的話語,卻讓希德的臉色驟變。

「提升普通人的體能和五感……那豈不就是把普通人變成為哨兵?」真的存在有這樣的藥劑嗎?如果有,已經傳開,必然引得無數普通人趨之若鶩,能變強誰也不會想當個弱者的,不是嗎?無怪乎,花店老板一開始給出的消息條件含糊不清,確實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分風險。

岳梵音搖了搖頭,道︰「勉強達到了哨兵的體能和五感,卻沒有相應的精神力加以控制。想成為哨兵,哪是一管針劑那麼簡單的事。」

希德听了連連點頭,心里卻暗忖道︰只怕有的人你就算告訴他這種藥劑的危險性,他還是會義無反顧的去嘗試,尤其是那些五感未完全覺醒的護衛們。他們使用這種藥劑的風險,顯然要遠遠低于那些真正的普通人。

當然這些話希德並未宣諸于口,他相信這些事既然他能想到,花店老板多半也能想到。

「我可以肯定的告訴您,在西南黑市地界上暫時還沒有這種藥劑的出現,至于其他黑市的情況……我需要時間。」希德據實相告。

「多久?」

「至少兩天。」

岳梵音略微搖了搖頭,道︰「一天。」

希德面露難色,隔了一會兒才道︰「可以,不過這條消息的價格得翻倍。」

岳梵音揚眉,示意他拿出刷點機。

之前那次,因為雙方的互動太快了,埃爾默沒能看到刷點機上顯示的數額。這次,埃爾默看清了,然後就震驚了!好貴!問題是這個好貴,還要再乘以二,就變成了女人好富!

出了酒館,埃爾默嫌惡地拍了拍身上沾染了酒氣的衣服,問女人,「接下來我們干嘛?」

天色尚早,西南黑市還在一片狀似祥和的靜謐中。

岳梵音毫無形象的仰天打了個哈欠,口齒含糊的決定道︰「找間旅店,補覺。」

尾隨著女人坐上車,埃爾默偏頭掃了眼女人眼下的那一圈青黑,想了想還是把自己根本不需要補覺的話給咽了回去。畢竟對于一個常常一天要睡上十八個小時的人來說,一天一夜沒得睡確實也是挺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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