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言蹲在窗戶邊,看著床沿上插著的冰糖葫蘆,今天的陽光有點強烈,冰糖葫蘆被曬化了,淡紅色的糖液在窗沿下積了一小攤。
今天早上阿甲將冰糖葫蘆帶回來的時候,他很高興,顧凜給他買的,真好。
他舍不得一下子吃完,所以就將它插在窗沿邊,想著先放著,一會兒就吃一顆,這樣就會很幸福了。
但是他今天推著孩子出去了一天,冰糖葫蘆就被曬化了,晚上溫度有點降下來了,那些滴下去的糖液已經又凝固了。
溫言伸手摳下一小塊糖塊,扔進嘴里咬了咬,竟然微微有點發苦。
他的眉心慢慢擰起一個疙瘩,明明早上吃的時候還是甜的,怎麼到了晚上就苦了?還是說本來就是苦的,只是從前他太喜歡了,忽略了它隱隱的苦味?
想到這個,溫言又摳了一小塊塞進嘴里,還是苦的。
溫言忽然覺得有點委屈,顧凜想娶老婆了,連糖葫蘆都變成苦的了,為什麼今天什麼都要欺負他,他做錯了什麼嗎?
顧凜竟然想娶媳婦,還說不會不要他,難道真的想搞三人行嗎
溫言扁著嘴,什麼三人行,想想都覺得惡心,要是顧凜真的想做這麼倒人胃口的事情,他一定不會接受的,可是只要想想要將顧凜讓給那個不知道是什麼人的小草姑娘,他心里就很難受。
顧凜為什麼要娶媳婦呢?溫言覺得他完全想不通,娶媳婦有什麼好,他們兩個人一起待著就好了,為什麼要多一個女的插在中間呢?
他戳戳窗沿上的冰糖葫蘆,缺了糖衣的山楂,戳了一下就破了一小塊的皮,露出微青的果肉,溫言拿下來啃了一口,酸澀的味道立刻充斥著口腔。
溫言覺得更委屈了,為什麼糖是苦的,山楂也是酸的?他心心念念的冰糖葫蘆,為什麼不是從前的味道了,顧凜特地給他買的冰糖葫蘆怎麼能是這樣苦澀的味道?
他突然一個激靈,會不會顧凜根本就不喜歡他?
想到這個可能,溫言哆嗦了一下,不會的,顧凜都會特地給他買冰糖葫蘆,怎麼會不喜歡他,而且,貓陛下也說了顧凜是喜歡他的。
溫言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感覺是自己嚇自己了,但是認真想想,他認為的顧凜喜歡他,都是出自他自己的推斷和貓陛下跟他說的,顧凜自己從來沒有說過這樣的話。
所以會不會是自己自作多情了?想到這個,溫言又啃了一口山楂壓驚。
他努力說服自己,從小到大,真的只有愛他的人才會給他買冰糖葫蘆,所以顧凜一定是喜歡他的。
所以顧凜到底是為什麼要娶媳婦啊?
溫言感覺又繞回來了,顧凜喜歡他,也想要娶媳婦,想享齊人之福,太貪心了。做人不能這樣貪心!
貪心的人需要再教育一下!
溫言握拳,決定去好好教育一下顧凜。
正打算出去,顧凜這時候進屋了,「小言你在干什麼,該吃飯了。」
"我想點事情,等下再吃。"溫言擺擺手,心想既然要教育顧凜,一定要好好思考清楚,看怎樣才能達到最大的效果,讓他打消那個念頭。
顧凜哪知道他心里在思考怎樣教育自己,他看溫言手上拿著啃了兩口的冰糖葫蘆,上面的糖衣都沒了,只剩下山楂,他以為是因為溫言喜歡吃糖,所以先將糖衣舌忝掉了,所以他笑道,「小言怎麼將糖舌忝那麼干淨,這樣山楂會很酸的。」
「不是我舌忝的。」溫言指了指窗沿,「被曬化了。」
顧凜看了一眼窗沿,這個窗戶確實曬得到太陽,而且今天陽光還挺強烈的,能將冰糖葫蘆的糖衣曬化了也很正常,看溫言還拿著沒有糖衣的山楂,顧凜道,「那別吃了,我下次再給你買。」
听顧凜說還要再給他買冰糖葫蘆,溫家更加認定,顧凜果然是喜歡他的,那想娶媳婦就是因為他太貪心了,他一定要好好教育他一下,于是溫言語重心長對顧凜道,「顧凜,做人不能太貪心。」
「唔?」顧凜一愣,想了一下,以為溫言是覺得他自己不能太貪心,已經有山楂了,不能再要顧凜給他買冰糖葫蘆了。
看來他還是沒有安全感,不敢心安理得接受別人給他的東西,怎麼會有這麼讓人心疼的孩子呢?
顧凜揉揉溫言的腦袋,「小孩子不要心思這麼重,就幾根冰糖葫蘆,不算什麼,我還是給得起的。」
溫言感覺顧凜好像理解錯了,他明明說的是讓顧凜不要那麼貪心,怎麼扯到冰糖葫蘆去了,于是將自己的腦袋從顧凜的手里解救出來,才道,「我是說你不能太貪心。」
「誒?」顧凜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話,他就說要給溫言買冰糖葫蘆,怎麼就貪心了,難道溫言比較高貴冷艷,所以給他買冰糖葫蘆也要看身份,買了兩次,不能再買第三次,不然就是貪心
溫言還接著道,」你已經有我了,不能再想著娶媳婦的事情了,做人這也那個貪心可不好。「
"什麼叫有你了我不能再娶媳婦了?"顧凜一臉懵逼,"你跟我娶媳婦有啥矛盾的嗎?"
"當然了。"溫言理直氣壯,「有了我,你還想娶媳婦,你這不是左擁右抱想享齊人之福嗎?你怎麼能這麼貪心」
"喂喂,我怎麼就左擁右抱了?"顧凜哭笑不得,「你又不是我的媳婦。」
「我就是你的媳婦。」溫言梗著脖子道,雖然自己說自己是顧凜的媳婦有點羞恥,但是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溫言不介意強調一下,「所以有了我,你最好別再想娶媳婦的事情。"
「哈?」顧凜這下就像鴨子被捏住了脖子,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過來一會兒,他才艱難道,「我說小言啊,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他又想到溫言之前那個周公之禮的事情,所以他這回沒有先說,而是先問了一下,免得溫言又是想岔了,鬧笑話就不好了。
可惜溫言這次可沒想岔,他得意洋洋道,「你不是喜歡我嗎?喜歡我我就給你當媳婦。」末了他又惡狠狠補了一句,「有了我。你別想再娶其他的媳婦了!」
顧凜︰
他什麼時候喜歡這個小屁孩了,而且,這個小屁孩他知道什麼是喜歡嗎?
「別鬧了。」顧凜將這個當做是小孩子不懂事,打算糊弄一下就過去了,「你還小,不用想什麼媳婦的事情了,好了出去吃飯了。」
"我不小了。"溫言明顯不滿意顧凜這樣敷衍的態度,"告訴你,你只能有我一個媳婦。"
顧凜覺得這個情況不對,這孩子,好像真的是認真的。
于是他認真盯著溫言,「小言,告訴我,你怎麼會想給我當媳婦的?」
「你,你不是喜歡我嗎?」被顧凜這樣認真的問關于當媳婦這個問題,溫言覺得有點害羞,紅著臉道,「你喜歡我,我就給你當媳婦。」
顧凜只覺得像是被一個響雷劈到一樣,整個人都不好了,「我什麼時候說過我喜歡你啊?」
「貓陛下說的。」溫言道,「而且你還給我買冰糖葫蘆,不是喜歡我是什麼?」
該死的蠢貓,又坑我!
顧凜在心里默默豎了一個中指,當然這個中指是給貓陛下的,那個滿嘴跑火車的家伙,真的是坑死他了。
「貓陛下就愛胡說八道。」顧凜面無表情拍著溫言的腦袋,「而且我給你買冰糖葫蘆,只是因為我看到冰糖葫蘆了而已。’
「所以你根本就不喜歡我嗎?」溫言臉都白了,愣了好一會才木著臉問。
「我喜歡你,但是我只是將你當作一個弟弟的喜歡。」看他白著一張臉,顧凜心里咯 一下,這孩子,不會真的當真了吧,問題是自己喜歡的就是妹子,從來沒想過要攪基啊,還是跟一個未成年攪基,就更沒想過了。
「弟弟?」溫言一臉呆滯,听到顧凜的話,他才慢慢轉動了一下眼珠,喃喃重復了一遍,「弟弟……」
「小言?」看他這樣,顧凜也嚇到了,拍了拍他的後背,「你,你沒事吧?」
「我不想當你弟弟。」回過神來,溫言一臉冷靜,「我要給你當媳婦。」
顧凜覺得壓力有點大,他感覺自己有點罪孽深重,好好的一個孩子,被自己帶壞了,于是他語重心長道,「小言,你還小,以後你就會知道,你這樣的想法是錯的。」
「給你當媳婦的想法怎麼就錯了」溫言很冷靜反駁他,「嚴卿大夫就是王師爺的媳婦,有什麼錯嗎?」
「他們,他們情況比較特殊。」顧凜怔了一下才道。
「他們跟我們也沒有什麼兩樣,有什麼特殊的?」
「呃。」顧凜有點語塞,感覺這個沒辦法解釋,喜歡男人是比較特殊,但是好像也不能說就是一件錯的事情,于是他決定換一個角度說,所以他道,「他們互相喜歡,所以嚴卿能能給王師爺當媳婦。」
「我們也互相喜歡啊。」溫言立刻應道,「我喜歡你,你喜歡我就可以了。」
「問題是我不喜歡你啊。」顧凜決定下猛藥,直接道。
「你剛剛說你喜歡我。」溫言都快哭出來了。
「我說的是像喜歡弟弟一樣喜歡你。」顧凜看他一臉要哭的樣子,心里也有點難受,但是還是狠狠心,「那種喜歡是不一樣的。」
「有什麼不一樣」溫言聲音帶上了一點哭腔,"反正都是喜歡不是嗎?"
「那種是親情的喜歡,不是愛情的喜歡。」
「愛情以後不是也會變成親情嗎?」溫言反駁他,「我們只是跳過愛情,直接變成親情了,有什麼不可以?」
握草,好像挺有道理的樣子,顧凜竟然感覺有點無言以對,愣了一會才道,「這個,這個不一樣。」
具體哪里不一樣,其實他現在腦子就像一團亂麻,根本就說不出來。
「有什麼不一樣?」溫言有點生氣了,「借口,都是借口。」
「對。」顧凜狠狠心,點頭道,「我就是不想要你當媳婦。」
「所以你要找你那個小草姑娘對不對」溫言陰惻惻瞪著他,好像他一說是,就要撲上去咬他似的。
顧凜被他狼崽子一般的目光嚇住了,他想起來,他第一次見到溫言的時候,他就是整個人陰惻惻,目光像狼崽子,只是後來溫言住在顧家,沒有像從前一樣一個人生活,所以漸漸沒有那麼陰沉,也沒有那麼凶狠的目光了。
他都快忘了溫言還有這樣的眼光和表情了。
雖然心中覺得溫言這樣子不大正常,但是顧凜還是點點頭道,「對,我想要的媳婦就是她那樣的。」
「哼。」溫言冷哼一聲,「她有什麼好的?」
「這個……」顧凜想了想才道,「長得好看,有朝氣,獨立等等,總之,她就是我想要的類型。」
「我也好看,也有朝氣,也獨立。」溫言听到後更生氣了,生完氣就有點委屈,「我還識字,你說過要找個識字的媳婦的,你為什麼不要我?」
顧凜感覺自己汗都要下來了,听溫言這樣說,好像確實溫言也符合條件,可問題是,他的條件都是針對妹子的,溫言什麼都好,就是漢子這點,就不行了,性別不對啊。
「性別不對。」
「啊」溫言沒想到是這個原因,所以他愣住了。
「我喜歡女人,不喜歡男人。「顧凜強調了一遍。
溫言覺得整個人都冷了,要是有什麼不喜歡的,他還能改,變成他喜歡的樣子,可是性別,這個天生的,根本就沒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