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凜回村的時候已經是黃昏,然後他又去了一趟鎮上,再趕回來,即使因為著急,讓車夫快馬加鞭,大大縮短了路上的時間,但是畢竟樽前村和花鎮距離不算近,所以顧凜出門找溫言的時候,天已經很晚了,月亮已經悄悄爬上樹梢。
月光如水清冽,星河斑斕,實在是一個賞月看星星的好時光。
顧凜望著如勾的新月心道,現在就缺一個一起看星星的人了。、
可惜作為一個單身狗,暫時還沒人陪他看星星看月亮,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哲學,真是太遺憾了。
顧凜有點可惜地搖搖頭,此時若能約小草姑娘一起看星星看月亮就好了,哪怕不談詩詞歌賦也行,可惜了。
而這邊溫言剛推著小孩子從老鐵匠家里走出來。
自正月顧凜和溫言在老鐵匠家打了一個火鍋後,溫言後來又陸陸續續在他那打了很多小東西,跟老鐵匠慢慢熟悉起來,後來竟然處出感情來了,是不是也會到老鐵匠家坐坐。
老鐵匠也姓溫,人稱溫鐵匠。
溫鐵匠已經六十多歲了,無妻無子,一個人守著一個小小的打鐵鋪過了半輩子。
雖然他打鐵技術好,但是性格古怪,所以村里人除非必要,一般都不和他打交道,他也不愛跟人來往,所以看起來就寂寞了。
他不跟村里人來往,鐵匠鋪也在村里比較偏僻的地方,所以從前關于溫言的一切,他竟然沒有听說過,甚至也沒有見過溫言,但是他跟溫言
可能是屬于有緣分的那一類,正月那會,溫言和顧凜去打火鍋的鍋的時候,溫鐵匠第一次看見溫言就很喜歡他。
後來溫言經常去他那邊打一些小零件什麼的,他就更喜歡溫言了。
每次溫言到他那,他就覺得家里沒有那麼冷清了,他有時候甚至會想,溫言跟他一樣姓溫,若是他的兒子或者孫子就好了。
不過這也就想想而已,溫言到底是別人的孩子。
但是這不妨礙他對溫言好,每次溫言去他那邊,他都會給溫言準備很多類似干果,點心之類的東西,據他自己說這些是用來招呼客人用的,並不是特別準備的。
這話要是讓其他的村民听見,估計會嗤之以鼻,可拉倒吧,哪次我們去的時候,你不是黑著一張臉,連杯茶都沒有,還準備零嘴招呼我們,你這話說的虧不虧心啊。
當然這些溫言是不知道的,他只知道溫鐵匠對他很好,他也喜歡和溫鐵匠待著,所以今天他推著孩子出去晃的時候,就晃到溫鐵匠家待了一天。
溫言第一次不是因為有事情到溫鐵匠家,還帶了兩個孩子過去,溫鐵匠那張老臉笑得就像綻放的菊花,忙不迭給他準備零嘴,吃食,中午還留他吃了一頓飯,甚至還幫他喂了一頓孩子。
在溫鐵匠家呆到了天黑,要不是因為兩個孩子帶的羊女乃喝完了,要回顧家擠羊女乃喂孩子,溫鐵匠還想留溫言繼續在家吃晚飯呢。
在溫鐵匠戀戀不舍的目光的注視下,溫言推著兩個孩子慢慢朝顧家走去。
月色這樣溫柔,此時溫言突然很想有個人陪他一起在月色下散步,哪怕什麼都不說,就一起散散步也好。
他想到的第一個人選就是顧凜,不過他想,他這樣突如其來的莫名其妙的心情,顧凜想來也是沒空理會的吧,畢竟突然這樣,好像有點矯情。
但是這一刻,他想要的心情突然就強烈起來。
還沒走多遠,他就看見顧凜披著月色而來。
看著顧凜月光下略有些模糊的身影,溫言只覺得內心有個地方變得柔軟起來,從前他只覺得顧凜喜歡他,而他也不排斥和顧凜在一起,但是他對顧凜,並沒有很強烈的那方面的意思,在這事情方面,他其實很被動,被動接受顧凜喜歡他這件事,被動接受將來可能要和顧凜生活在一起這件事。
可是喜歡一個人,真的就是一瞬間的事情。
在這樣溫柔的月光下,顧凜一個身影,他就覺得自己淪陷了,他喜歡這個人,他想跟他在一起,一輩子都在一起。
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明確,這樣真切的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這種感覺很陌生,也很新奇,但是溫言並不想壓制自己的心情,只想放任自己。
「今晚的月色真美。」溫言推著孩子走到顧凜面前,對顧凜道。
他雖然不知道那個關于「今晚的月色真美」的梗,但是他真的覺得今晚的月色很美,不知道是因為顧凜在才覺得美還是真的就很美,所以他很直接的就將自己的感覺說給顧凜听。
「是啊。」可惜顧凜並沒有想到那邊去,他也不知道溫言在今天確定了對他的感情,所以應了一句,然後一臉遺憾道,「若能約小草姑娘一起看星星看月亮就好了。」
「小草姑娘?」溫言的聲音陰惻惻的,帶著一股冷意,他沒想到會從顧凜嘴里听到其他姑娘的名字,一時有點愕然,又有點生氣,顧凜不是喜歡他嗎,怎麼能想著跟別的姑娘一起看星星看月亮?
「對啊。」顧凜沒有听出溫言聲音中的冷意,還興致勃勃跟溫言說,「小草姑娘又漂亮又聰明,還很獨立。」
末了還拍著溫言的肩膀,語重心長,「小言我跟你說,娶媳婦就要娶小草姑娘這樣的。」
"娶媳婦?」溫言只覺得心有點涼,他盯著天上的月亮,才遲疑著問,「顧凜你要娶媳婦?」
「那當然了。」顧凜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想了想,又拍著溫言的肩膀,「不過小言你還不急,你現在還小,等你長大了就能娶媳婦了。」
溫言覺得自己的身體慢慢地變涼,「娶媳婦……」
「不會吧,高興傻了?」看他一臉呆滯,口中喃喃念著「娶媳婦」這三個字,顧凜以為他是想到娶媳婦高興的,于是拍拍他的肩,「少年,不要想太多,你現在還只是個孩子,離娶媳婦還久著呢。」
溫言回過神,目光灼灼盯著顧凜,重復問了一遍剛才的問題,「你要娶媳婦?」
看他很認真的樣子,顧凜感覺事情好像有點不對,這個小崽子不會以為,娶了媳婦就不要他了吧
果然是沒有安全感的孩子,听見他要娶媳婦的事情,就擔心成這樣。
顧凜揉揉他的腦袋,「不用擔心,就算我娶媳婦也不會不要你的。」
「不會不要我?」溫言有點發愣,難道娶了媳婦還要他?
他忽然想到是有人這樣的,明明意境有契兄弟,卻還是娶了媳婦,過上了三個人的生活,難道顧凜也想這樣?
想到這個,溫言臉都白了,「你這是要左擁右抱,享齊人之福?」
左擁右抱,齊人之福這兩個詞,還是顧凜最近教給他的,難怪顧凜要教他這兩個詞,原來是自己打著這個主意,哼,果然是個壞東西!
「什麼齊人之福?」顧凜一臉懵逼,這個跟齊人之福有個屁的關系啊。
「哇哇哇!」溫言剛想說什麼,愔愔和懷懷齊聲大哭起來。
「怎麼哭了?」兩個孩子一哭,顧凜整心神都被兩個孩子拉了過去,他忙不迭蹲,抱起哭鬧不止的愔愔,模了模愔愔的小肚子,感覺她肚子癟癟的,「是不是餓啦?愔愔不哭啊,小叔帶你回去,給你擠羊女乃吃啊。」
顧凜很熟練抱著愔愔,微微晃起來。
愔愔餓得狠了,完全不買賬,哇哇大哭,哭得顧凜心都要化了,抱著愔愔就往家里趕,完全忘記旁邊還有一個同樣哭鬧不止的懷懷。
溫言雖然現在心亂如麻,但是听見懷懷的哭聲,他還是蹲先模模懷懷身下,下邊的衣服是干的,應該不是拉了或者尿了,那就應該是餓了。溫言松了口氣,推著懷懷飛快朝家里奔去。
「怎麼只有愔愔,懷懷呢?」看見顧凜抱著愔愔回來,顧婆子看看他背後,沒有看見懷懷和溫言,忍不住問道。
「小言帶著呢。」顧凜應了一句,忙不迭開始找羊女乃,「有沒有羊女乃,愔愔應該是餓了。」
「廚房里溫著呢。」听說溫言帶著,顧婆子就放心了,听見顧凜的問題,她應道,然後朝廚房走去。
顧冼已經不燒了,她就松了一口氣,想到兩個孩子溫言帶出去的時候只帶了兩罐羊女乃,恐怕不夠吃,等下回來的話,一定會需要羊女乃喂孩子,所以她趁有空的時候就擠好羊女乃,煮好溫著,就等兩個孩子回來的時候吃。
端出羊女乃,湊到愔愔嘴邊,聞到羊女乃香甜的味道,愔愔大口大口喝了起來,不一會她就將一小碗的羊女乃喝得一干二淨,吃飽了的愔愔,睜著大大的眼楮看著顧凜不放,顧凜簡直要被萌翻了,低頭用頭頂了頂她的小腦袋。
愔愔已經吃完了,溫言帶著懷懷才到家,顧婆子早就準備好了羊女乃,看溫言一回來,立馬就抱過懷懷給他喂羊女乃。
溫言心情很是低落,所以沒有等懷懷吃飽就進屋了。
「對了,貓呢?今天怎麼都沒看見它?」顧婆子一邊喂懷懷,一邊問顧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