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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將軍,此處離合陽不遠, 將軍可先攻佔通州, 將其作為據點, 呈發散之勢,將大昱重要城池一網打盡!」手下的人正勾畫著一統天下的藍圖, 滿懷熱血地與衛瑯商議著,卻發現衛瑯的注意力並不在他的身上, 而是擺弄著手中圖紙, 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將軍?」手下的人小心翼翼試探著問了一聲,卻沒有得到任何關于這個話題的回應。

「昱國變天了。」衛瑯放下手中圖紙, 俊朗的眉間卻並沒有松懈下來。

「還是沒有關于她的消息嗎。」

「回將軍,沒有……」每當他提到她這個詞, 那手下都會不自覺一抖,生怕他一不小心就遷怒于自己,「應該是和扶寧帝一同出逃了, 也不知去往了哪里,如今新帝登基, 第一件事也是在四處尋覓他們二人的蹤跡, 說是千金懸賞,連昱國的新帝發動舉國之力都找不到的人, 屬下又怎麼可能找得到呢?」

「你先退下吧。」衛瑯顯然有些心不在焉,對戰事也是漠不關心的樣子。

「將軍……」手下欲言又止, 想了想, 還是道, 「關于先攻佔通州的事情,將軍要如何決斷?」

衛瑯這才從思緒中回過神來,敷衍道︰「你看著辦吧。」

「將軍。」手下壯了壯膽子,頭一次拔高了聲音,「將軍是我燕國不敗戰神,是我大燕統一天下的希望,在屬下心中,一直以作為將軍的屬下而感到榮耀,可是如今,將軍卻好像漸漸變了一個人,請恕屬下多嘴,敢問將軍是否陷入了兒女私情?」

衛瑯抬起頭來,瞥了一眼這個忠心耿耿的下屬,眼神卻是極淡漠的。

「你確實多嘴。」

那人連忙跪了下去,請罪道︰「屬下失言,請將軍降罪!」

好在衛瑯並沒有真的跟他計較,而是道︰「昱國如今帝位更迭,確實是個鑽空子的好時機,不過現在先不著急攻佔通州,南伐太快容易引起百姓反感,得不償失。不過通州確實是重要軍事地界、咽喉要道,如果要攻下合陽,必須要實兵控制交通樞紐,你先派人去打探軍情。」

「是!將軍。」

****

通州,白鷺村。

晏斜將手中湯藥擱在了一邊,將紀流雲從床上扶了起來。

紀流雲微微睜開了眼楮,臉色蒼白,柔柔弱弱道︰「你今天……回的這麼早呢。」

晏斜笑著將湯藥端了過來,「在外面呆久了,也容易被人看出來。」

然後用勺子稍微拌了拌,將那湯色拌勻後,繼續溫聲道︰「我加了些蜜,大夫說這藥清熱解毒,加些蜂蜜不礙事,喝起來也能減輕些苦味。」

舀了一勺,遞到紀流雲面前。

紀流雲抬眸看了他一眼,並沒有直接喝,而是將目光移到了他的腿上︰「你的傷好些了嗎?還沒有調理好,就這麼每天在外面走來走去,大夫只跟你說這藥和蜂蜜不沖突,沒有叫你好好休息嗎?萬一舊傷復發了該怎麼辦?」

「我休息了。」晏斜沖她一笑,「休息的很足。」

紀流雲半信半疑,伸手將他手中的碗接了過來,「我自己能喝。」

接過碗,正要喝的時候,卻還是停了下來,語氣卻比剛剛要難過許多。

「你真的沒有騙我嗎?」

「嗯?」

「真的是晏決給我下的毒嗎?新帝也是真的是要將我趕盡殺絕嗎?」

「嗯。」

兩個嗯字,不同的語氣。

紀流雲看了他一眼,沒有什麼表情,將那碗湯藥一飲而盡。

晏斜小心接過她遞過來的空碗,走到後院舀水,將那碗刷干淨了。

水聲嘩啦啦響著,晏斜的修長的睫毛輕輕蓋在了眼瞼上,看不清他的神色。

他又編了一個謊言,告訴流雲,是晏決在晏讓的利用下給她下了毒,所以她不可以去找他,只能留在他的身邊。

他一貫善于做這種顛倒黑白的事情,只是這一次,他想不出別的辦法來了。

如今一無所有的他,也只能用這種齷齪的方法,自欺欺人地將她留在自己的身邊,如履薄冰。

他甚至有些膽怯地想著,哪怕一刻也好,僅僅是騙來的一刻的擁有,也好過永遠的遺憾。

紀流雲躺在床上,望著那人的側影。

露出苦澀的笑容。

他又怎麼可能騙得過她呢?

晏決絕對不可能做這種事情,這一點她絕對相信,只是陛下啊,你為什麼要騙我呢?

****

「將軍,此處位于兩國邊界,很容易有地方探子出沒,將軍為什麼要親自來查看呢?」手下跟在衛瑯的後面,不明白他為什麼又讓自己先來打探,又親自換上了一身便服跟了過來。

「通州白鷺村的蓮花後山上,有一條小道直通合陽,若是能經由這條小道繞到側方,再由你帶兵正面直攻合陽,兩路夾攻,直接打下合陽,也就沒有必要大動干戈攻下通州了。」

「將軍真是用兵如神!」

「少拍馬屁。」衛瑯橫了他一眼,將手中的劍扔了過去,勘查路線,要經過百姓必經之路,這種明晃晃的刀劍就不必帶在身上了。

「不可啊將軍,若是遇到敵人伏擊……」

衛瑯橫了他一眼,「你覺得我赤手空拳打不過伏擊的人?」

手下訕訕一笑,「哎呀我怎麼忘了,將軍使得一手好針!」

說完,突然噤了聲,撲通跪在地上︰「屬下該死!」

余光里抬起眼楮悄悄看了一眼衛瑯斷了的兩截手指,只恨自己嘴快。

****

紀流雲推開了門。

門外春日特有的暖色陽光照了進來,打在她姣好的側臉上,將她如墨一般的烏發照耀地光澤如瀑。

這是她這麼多天來第一次下床,呼吸著外面的空氣,讓她第一次覺得活著真好。

紀流雲倚在門上,看著那邊還在洗碗的晏斜,他並沒有注意到這邊的她,只是有些笨拙地做著他以前從來沒有做過的事情,雖然不熟練,卻很認真。

低低地一聲喟嘆,紀流雲沒有再看他,望著門外來來往往的人群,她又想到了前世的時候,那個時候她也是住在一個小小的院落里,就像現在這般,望著門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和現在不一樣的,大概只有心境罷了。

那個時候的她,想的最多的事情,是今天能賺多少錢,能給宮里的陛下添多少好吃的。

陛下在燕宮里過的好不好,那些太監是不是又欺負他了。

如今,他就在自己身邊,可她卻只覺得難過。

不明白自己這是怎麼了。

「喲!這是……這是彥家的媳婦吧?」

紀流雲偏頭看了過去,只看見一個嬸子站在門口望著她,笑盈盈道︰「這是身子好些了?都能下地了。」

紀流雲這才想起來,晏斜在此處化名為彥,這個人看來是把她當成他的妻子了,但她也沒有拆穿說破,畢竟這種情況下,讓他們以為自己是他的妻子並沒有什麼不好,若是讓她們知道他們兩個並沒有什麼關系還住在一起,背地里不知道要怎麼編排她了。

索性應道︰「誒,好些了。」

那張大嬸子一看她就覺得順眼,拉著她就朝外走,紀流雲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過來,一時間被她帶了個踉蹌,「嬸子這是有什麼急事嗎?」

那張嬸子見她還沒恢復過來,連忙給她道了個歉,然後道︰「你男人在家不?」

紀流雲沉默了片刻,沒說話。

張嬸子以為她不說話就是不在家的意思,便直接拉著她就朝前走︰「既然你男人不在家,你去了也是一樣的,都說你們二人不是普通人,一看就是京里來的大戶人家,所以你們的眼力也定是一等一的。」

眼力?

紀流雲被她拉著朝前走,一時有些跟不上,「嬸子到底有什麼事?」

「咱們白鷺村後山上啊,有人挖樹的時候挖出來了件舊東西,村子里年長的人都說是古物,可咱們這些人吶,也沒個什麼見識,不懂這東西是好是壞,所以啊想請您過去辨認辨認,若是個值錢的東西,也是我們全村人的福氣了!」

合著是讓她過去鑒定,紀流雲想了一下,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花不了多少時間,便跟著她去了。

屋子里,晏斜終于洗干淨了所有的碗筷,拿出干毛巾仔仔細細擦了一遍,又將東西都妥妥帖帖收在了一起,比之前擺放地還要整齊。

收拾完畢後,晏斜然後走出來喚了一聲,「流雲,你渴不渴。」

無人應答。

以為她沒有听見,晏斜走近了一些,將聲音放大,重新喊了一聲。

依舊無人應答。

晏斜一怔,走到她房門口,又喚了一聲。

「流雲?」

回答他的是一張空空的床。

晏斜站在原地,不敢置信地看著那張床,又跑到後院和耳房里找了一圈,全然不見人影,連個信件也沒有留。

屋子里靜悄悄的,晏斜立在原處,心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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