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護院拉著顧青青走到院子里,顧青青的手臂被他們抓在身後,十分疼痛,她對兩個護院說︰「你們先松開我,我不會跑的。」
兩個護院也就二十多歲的年紀,看這個十幾歲的小姑娘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雖然略顯驚慌,但並沒有嚇得大聲哭鬧,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樣,兩個人對視一眼,放開了她。
「你老老實實走,我們也不為難你。」一個護院說著,「現在先到大門口去。」
顧青青揉了揉手腕,咬著牙往前走,她的腿其實有點抖,盡量強作鎮定才能邁開步子。三個人轉過一條小徑,離大門口就不遠了。
「青青?這麼晚了你要出去嗎?」驀地身後有人說了一句,顧青青身子一顫,轉過身去,看見霜花端著一盆水站在後面,應該是要去給程桓洗漱。
兩個護院往前走了一步,靠近顧青青。霜花覺得氣氛不對,神情也變了︰「你們倆要帶著青青去哪?」
一個護院惡狠狠地說︰「干你的活兒去!」
通房丫鬟只是預備姨娘,還沒有確定名分之前,仍然只是個低三下四的丫鬟,算不上主子,更沒有任何話語權,霜花情知事情不妙,她心里也害怕起來,但還是大聲對兩個護院說︰「你們別忘了,青青是大少爺的人,現在大少爺不在府里頭,等他回來一定會給你們好看!」
一個護院有點猶豫,另一個則冷笑道︰「聲音小點,這可是老爺夫人安排的,就算大少爺在又能怎麼樣?別廢話了,快走!」
天氣本來就很冷,顧青青因為緊張更加覺得寒冷難耐,嘴唇都有些發紫,微微哆嗦著,她見霜花往前走了一步,便出聲阻止她︰「霜花,我……你幫我跟大少爺說一聲……」剛說了兩句,就被護院推推攮攮地往前走了。
霜花呆了一下,手里還端著水盆就一路狂奔,盆子里的水濺得她自己一身一臉,等跑到程桓跟前的時候,衣服濕了一半,天太冷都有些結冰了。
程桓皺著眉頭模了一下,只覺得觸手冰冷一片,他一把把盆子丟在一邊,拉著她要幫她月兌掉衣服換一換,霜花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語無倫次︰「二少爺,青青她不好了,你快去救救她!」
程桓把自己的外衣給霜花披上,兩個人匆匆趕到大門口,只看見一輛馬車剛剛離去,除此之外,門口空無一人。看來顧青青是被拉到馬車上去了。
霜花抓著程桓的袖子大哭起來︰「這可怎麼辦啊!」
程桓瞪著馬車遠去的方向,也是干著急︰「大哥進宮赴宴去了,不知道還要多久才能回來,」他想了想,對霜花說道,「你就在門口等著大少爺回來,一見他就說明此事,我跟過去看看。」
程桓回去牽了一匹馬出來,翻身跳上去就循著馬車的方向追了過去。雖然顧青青並不是他的貼身丫鬟,但是幾年來接觸也不算少,這個丫鬟聰明懂事,大哥又喜歡得很,要真是出了什麼事情,不知道大哥會不會發瘋。
程桓知道爹娘的脾氣,這兩個人急功好利,做事決絕,所以才能把程家發展成燕歸城的第一大戶,可是他們不僅僅打著別人的算計,現在又來算計自己的兒子,想靠著程欽的婚事攀龍附鳳。
爹好面子,娘親控制欲太強,程桓性格溫和,身邊又沒有顧青青這樣的人影響著,他受到的教育就是三綱五常,因此關于他自己的婚事,並沒有做任何抗爭,讓他娶沈芊芊,那就娶了便是。
只是他心里頭總有這麼一朵小霜花惦記著,若是顧青青出了事,霜花必定要也不好受。于情于理,他都要跟過去瞧瞧。
顧青青歪倒躺在馬車里,手腳都被捆上了,兩個護院還是怕她半路逃走,剛才在院子里不想驚動太多人,現在到了外面,二話不說就拿繩子捆了,又用布堵住了顧青青的嘴。
饒是顧青青一向淡定,此時心里面也不知道怎麼辦了。她開始不切實際地幻想自己能有把槍,或者學會絕世武功,再不濟有個小刀能把繩子割開也是好的,看了那麼多影視劇,主角總會化險為夷,只是她從穿越過來之後就不抱這種希望了,從一開始她覺得自己就是來當炮灰的。
按照原書里面的劇情,秦青還是在程家繼續當丫鬟,才能嫁給程欽的牌位,又發生後來一系列狗血劇情。所以顧青青心里面還是多少有點盼頭,或許等會兒程欽就跑來把她救了呢?
程欽剛剛喝下一杯酒,不知道是因為酒水涼,還是天氣冷,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心里面隱隱就有種不太好的感覺。
他旁邊不遠坐著秦升,對面坐著方啟運和陳士武兄弟倆,靠近皇帝的位置坐著張大人燕將軍他們,按照官階不同,坐席也不是不同的,很有層次感的美。
他壓下心頭那種隱隱約約不好的感覺,看了看天色,再等一會兒,他就可以回去看見青青啦。
不知道在路上晃悠了多久,馬車突然停了下來,車簾掀起,兩個護院把顧青青從馬車上抱了下來,一個護院手一松,顧青青就掉在了地上,摔得她悶哼了一聲。
「小心點,摔死了就拿不到錢了!」另一個護院責怪道,「夫人說了,把這丫頭賣掉了,錢歸咱們倆。」
那個護院撇撇嘴︰「一個丫鬟能值多少錢,也就三四兩銀子吧,咱們倆分分也就不剩多少了。」
另一個人說道︰「不少了,過年回家孝敬爹娘安撫妻兒足夠了。小姑娘,你也別怪我們,這都是老爺夫人安排的,我們也只是奉命行事。」
顧青青在地上掙扎了幾下,嘴里塞著布,不能開口說話,只能發出嗚嗚啦啦的聲音。
一個護院問她︰「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說?」
顧青青連連點頭。
另一個護院不以為然地說道︰「她還能說什麼,無非就是求我們放過她,要是放了她,不但要受老爺夫人責罰,連銀子都沒有了。」
顧青青連連搖頭。
先前的那個護院有點可憐她,畢竟都是窮苦人家的孩子出來給大戶人家賣命的,結果這富貴人家處理一個丫鬟像處理垃圾一樣。他們也知道顧青青在程家呆了幾年了,說賣掉就賣掉,著實心狠了一些。他上前一步,只把顧青青嘴里的布拿了下來,並沒有解開她的手腳。
「有什麼話就說吧,瞧見那邊的村子沒,里面有戶人家,手里有點小錢,想買個丫頭做小妾,你要是跟了他,起碼吃穿是不愁了,」這人蹲在她旁邊,「至于程家的大少爺,你就別想了,那哪是你攀得上的?」
顧青青嘴巴被布塞得難受,舌頭也有點受傷了,吸了口氣才說道︰「十兩銀子!」
護院一愣︰「你說什麼?」
「你們要是放了我,我就給你們十兩銀子,你們倆一人也能分到五兩,比把我賣掉要多吧!」顧青青立刻又說了一遍。如果她真的被賣掉那農戶家里,很可能會被□□起來。她想起現世里面那些被拐賣到深山里的女人,心里面就哆嗦。
兩個護院交換了一下目光,一個人說道︰「怎麼可能,你一個小丫鬟,從哪的十兩銀子?」
另一個人接著說︰「別跟她嗦了,天不早了,快點送過去拿了銀子我們就回去吧。」
顧青青被他們倆從地上拉起來,她手腳還是捆著,不能走動,只能被其中一個背在背上。
「是大少爺給我的!」顧青青快哭了。
可憐她的那個護院遲疑了一下,對另一個人說︰「這倒是有可能,大少爺對她真是不錯,同吃同住的,說不定她伺候得好,還真賞了她銀子呢?」
另一個護院笑得有些不太正經︰「看來這丫鬟比咱們來錢快啊,陪著主子睡一覺什麼都有了。」
顧青青不理他這些話,只急急地說道︰「十兩銀子怎麼樣?」
那個壞笑的護院說道︰「十兩是不是有點少?再加點!」
顧青青咬咬牙︰「我真的就這麼多錢了,辛辛苦苦攢下來的,最近都沒有回家,所以沒有往家里頭交,要不然根本就沒有這麼多。」
兩個人把顧青青重新放在地上,雪還沒化,地上冰冷刺骨,顧青青出來得比較急,也沒有穿厚衣服,牙齒打戰,冷得不行。
壞笑的護院伸手就往她身上模來,要找那十兩銀子,顧青青叫起來︰「不在我身上!」
那護院不高興了︰「那我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真還是假?」
顧青青︰「我對天發誓,你們只要放了我,這銀子肯定會給你們。老爺夫人只是不想讓我回程家,我答應你們不回去就是。這樣他們的目的達到了,你們又可以多拿銀子,何樂而不為呢?」
可憐她的那個護院心思動了,伸手就把顧青青腳上的繩子解開,正要去解她手上的繩子,被另一個護院攔住了。
那護院說道︰「你說的都不可信,萬一你回了程家,又不給錢,我們可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啊,我看還是賣掉最好!」說完,他就伸手來抓顧青青。
顧青青兩條腿得了自由,一看護院要來抓她,立刻轉身掉頭就跑。這里不知道距離都城有多遠,夜晚光線太暗,好在有月光映著皚皚白雪,勉強可以看清楚路。她也不管方向,只管往前一路狂奔,身後兩個護院也追了過來。
她跑得氣喘吁吁,听得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兩個護院的叫喊就在耳邊,正在此時,顧青青听到了一陣馬蹄聲,她立刻朝著那聲音奔了過去,一邊跑一邊喊︰「救命!」夜晚寂靜,她的喊聲顯得十分響亮。可惜跑了沒多遠,被一個護院一把扯住了衣服,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兩個護院立刻用繩子把她的手腳捆了起來,顧青青的手和腿都受了傷,火辣辣地疼,情知這次是躲不過去了,索性也不掙扎讓他們捆。
馬蹄聲由遠及近,顧青青躺在地上瞪大了眼楮看,但見一匹馬一路奔過來,馬背上的人猛地一收韁繩,那馬直直地在幾個人面前停了下來。
夜色濃重,看不清楚馬背上到底是何人,顧青青眨了眨眼楮,仔細辨認了一下,突然哭出了聲︰「大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