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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下輩子的約定

墓室在山月復的深處開的很高,羅晟向上仰望,驚奇的發現四四方方的牆壁上瓖嵌著著各式各樣的蓋著蓋子的青銅尊,這些尊有半人多高,他們在墓室的牆上似乎是按照一定的規律排列著,彼此之間還用青銅鎖鏈連接著,鏈子上還有一些他從未見過的奇怪符號。

整個墓室正中是一個巨大的石棺,以石棺為中心地面上有兩道圍繞著石台形成「回」字的壕溝。一條兩步寬的路貫穿整個「回」字壕溝,這路兩旁是又細又長的青銅小人,這些小人的臉型和那個螃蟹眼的人很像,眼楮和耳朵超出五官比例的大造型十分夸張,它們面向小路,將手中造型古樸的青銅燈盞恭恭敬敬的舉過頭頂,似是膜拜。

羅晟很驚訝,他從小在夔州長大,若不是今天的野兔,他從來不知道這大山里還有這樣奇特的所在。陰風陣陣,他戰戰兢兢的打著火把走在這條小路上接受著這些詭異銅人的膜拜。「呼呼」,接連幾聲,簇簇幽藍色的火苗燃起,羅晟被突然而現的光亮嚇個半死,他手中的火把掉落,驚恐的跌坐在地,他所路過的青銅小人手中的燈盞全部燃起了火焰,一時間幽藍色的光照亮了整個墓室,仿佛人間地獄。

有了光亮羅晟才真正看清最外圈壕溝里的東西,壕溝里堆放的是累累的白骨,其中有牲畜也有人,羅晟的頭皮發麻,再也受不了了,連火把都沒有拿,連滾帶爬的離開了墓室,離開那畫滿古怪壁畫的甬道,頭也不回的奔出了洞口。

跑出了這個恐怖的地方平復了心情,他這才想起那只本應成為盤中餐的野兔,想到自己出來了這麼久,心中對趙元佐的擔憂讓他忘卻了剛才的驚悚經歷,回到家後也沒有將這個發現講給趙元佐。

蘇清音不知道自己被金蚨襲擊後發生了什麼,像上次進入李秀蓮的夢中一樣,她很清醒的旁觀著這些很多年前的回憶,但與上次不同的是,這次她看不見自己,而且還能同時看到兩個人的回憶。

「清音,交給我吧。」

蘇清音听到了元佐的聲音,但卻沒有看到元佐的人,她想問元佐可不知道該如何發聲,只能看著回憶中的元佐越來越虛弱,直到剩下最後一口氣。

趙元佐生命垂危已經快斷了呼吸,悲痛欲絕的羅晟突然靈光一現想起了那個恐怖的洞穴,他記得那蟹眼人仿佛通過一種奇特的儀式復活了,想到這兒他毫不猶豫的背起已經彌留的趙元佐去了那個山洞。

再入山洞他已經沒有了當初的恐懼,心中充滿了對趙元佐重生的迫切,他將趙元佐安置好,仔細的研究著山洞內的壁畫,在壁畫中驚訝的發現了這山洞中那些懸在墓室牆壁上青銅尊中的秘密。

他打開了一個青銅尊的蓋子,尊里的東西讓他驚愕的忍不住想吐。那尊中血紅的液體泡著一個面容姣好的女人的尸體,那女人圓睜著雙眼,面容扭曲著,**的身上密密麻麻的鼓起一個個錢幣大小的膿包,那膿包將女人的皮膚撐到了極限,皮膚都有些透明了,膿包里面是奇怪的黃色膿水,仿佛輕輕一吹那膿包就會破碎。

羅晟一陣干嘔,他想到那組蟹眼人飛升復活的壁畫,心念一動,迅速跑到其他壁畫前再次仔細研究,這回他竟然在壁畫中發現了如何復活的具體方法,而那些青銅尊中少女身上的膿包,就是那蟬形蟲子產卵的容器。

再之後就是羅晟按照壁畫的指點,在石棺中找到了一具空的千年柏木棺,在回字壕溝最里面的那條找出了陶笛,有一組壁畫上有陶笛上孔洞上的指位圖和用孔洞虛實表明的樂譜,他按照壁畫上的方法,吹響了陶笛成功的驅出了少女身上膿包里的金蚨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多載春夏秋冬,羅晟學會了壁畫上種種邪術,他化妝成道士,用冥婚的方式欺騙懵懂的少女,用她們的陰元來補充趙元佐身上的陽氣。

然而夔州一連幾年的饑荒讓周圍的少女越來越少,羅晟也越來越老,而養在千年柏木棺中的趙元佐卻容顏依舊。常年使用邪術羅晟的身體已經承受不住邪術的反噬,他已經走不遠了,可達到復活趙元佐所需的陰元還差很多。就在這時,馬洪彪拖著掙扎的春菱陰差陽錯的出現在山洞中,馬洪彪侮辱了春菱,春菱的反擊讓馬洪彪惱羞成怒,他痛下殺手將春菱掐死了。

這一幕被常年生活在山洞中的羅晟看到了,他認出了馬洪彪身上的緞子是京城一家老店獨有的品類,他感到這是老天賜給趙元佐的生機,他用春菱的死要挾馬洪彪,讓馬洪彪帶他們去京城,並承諾幫助馬洪彪解決賭債問題。馬洪彪在他邪術的震懾下按照他的要求帶他們回到了京城,並幫助他在馬府修了一個密室,之後的事,蘇清音便都知道了。

蘇清音感到很心痛,很悲傷,而這份心痛與悲傷是來自趙元佐的。

「小晟,別在執迷不悟了,解月兌吧。」

蘇清音感覺自己好像說話了,可發出的聲音卻是元佐的。

「不,就差一點點,就差一點點。」

羅晟像一個孩子一樣泣不成聲,他跪在蘇清音面前老淚縱橫。

蘇清音此刻口吐男聲,眼中帶著憐愛,溫柔的撫模著羅晟的臉。面對如此詭異的一幕,展昭已經無法用語言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白玉堂默默的注視這一切,臉上陰晴不定,只有緊握的拳揭示著他的緊張。

「小晟,你說過,我生你生,我死你死,」蘇清音慢慢地跪在了羅晟的身前,悲哀的凝視著他,「若你都不在了,就算復活了我又有什麼意義呢?」

羅晟原本傴僂的身子此刻像一片遲遲不肯飄落的枯葉,仿佛輕輕一踫就會碎裂。他盡力的壓抑著自己的哭聲,哽咽道︰「主子,你冤,皇位是你的,江山也是你的,你不能就這麼死了。」

蘇清音一聲嘆息︰「皇位何用?江山何用?因為我你犯下了深重的罪孽,我連身邊的你都無法保護,怎麼能保護整個大宋的百姓。」

「主子,你一心替百姓著想,怎麼可能保護不了大宋的百姓!」羅晟激動的抓著蘇清音的胳膊,聲音顫抖。

「我終于明白父皇放棄我的原因了,無關陷害無關失望,只因我太感情用事,太軟弱,沒有能力背負一個國家的命運。」

趙元佐突然很釋懷,多麼簡單的道理啊,帝王之家注定要與百姓之家不同,執迷不悟的是他才對。他看著眼前蒼老枯朽的羅晟千頭萬緒,他一直沉浸在自己那眾生平等這可笑的執著中,卻忽視了身邊的人,直到最後都沒有對他說過一句私心的話,此刻千言萬語都無法表達他的心情,他一把拉過了羅晟與他緊緊的相擁。

羅晟錯愕的僵硬著身子,他從來沒有想過主子有一天會對他這麼做,他難以置信的問道︰「主子是你嗎?」

「是我,」蘇清音的口中依然是趙元佐的聲音,只不過聲音已經有些顫抖了,「對不起,小晟。」

一聲輕微的悶響,胸口的鈍痛讓羅晟身子一顫,原本在蘇清音腰間的匕首已經插在了羅晟的後心,蘇清音的眼角流下了滾燙的淚,「讓我們彼此解月兌吧,這輩子我害你太深,下輩子讓我還你。」

羅晟笑了,松了一口氣,雖然滿臉皺紋,可在展昭和白玉堂的眼中,那笑容卻如同少年般璀璨。

「羅晟一生跟著主子無怨無悔,下輩子我還為主子做牛做馬。」

說完,他的頭重重的垂在了蘇清音的肩上。

展昭知道,這人死了。

「完事兒了吧,完事兒了快從她身體里滾出去。」白玉堂見羅晟死了,松開了一直緊握的拳,立刻不客氣的對蘇清音喊道。

展昭是個聰明人,他從蘇清音種種詭異的表現隱約的猜到她的身上可能發生了老百姓常說的「鬼上身」。

蘇清音拭去了眼角的淚,沖白玉堂真誠的微笑,「等我走後,替我謝謝清音,告訴她不要忘記下輩子的約定。」

「我記得了,滾吧。」白玉堂不耐煩的揮了揮手,鬼上身很傷元神,尤其還在被金蚨攻擊的情況下,他不知道蘇清音到底能撐多久。

他話音剛落,蘇清音的身體就像突然被人抽走骨頭一般軟了,展昭手疾眼快的扶住了她,順便把黏在她身上的羅老頭推出好遠。

蘇清音的狀態很懵逼,但她的頭腦是清醒的,她知道自己被「上」了,也清晰的感受到了趙元佐的魂魄幻滅了。在趙元佐離開她身體的一瞬間,棺材中泡著的趙元佐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老,原本高大的身材縮水好幾圈,最終變成了和羅晟一樣的小老頭。

偷來的時間遲早要還的。

蘇清音的頭軟軟的靠在展昭的肩膀上,瞄到了正以蝸牛的速度遠離展昭的長舌婦,她嘆了口氣,「展大人,我想求你個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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