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晟臉都青了,拉著元佐便向霧的深處跑。
白玉堂一聲冷哼,「晚了。」說罷手指一點,一道火焰旋轉著沖元佐的後心奔去。
「不!」
眼前的院子天旋地轉,白玉堂微微皺眉收了火勢。
蘇清音大喊了一聲從床上彈起喘著粗氣。她捂著胸口,漸漸平息了激動的情緒,床還是她熟悉的床,她的夢醒了。
夜很深,外面的雨依然在下,空氣中帶著絲絲涼意。
床邊一側的右手微微有一絲牽動,她低頭一看,驚訝的發現自己右手的中指上纏著一圈金線,金線分兩股打的是活繩扣,活扣延長的那端緊繃著,勒的她手疼。她皺了皺眉,順著金線一瞧立刻倒吸了一口冷氣——白玉堂正坐在她床邊,手里死扥金線的另一頭,側著臉故意不瞧她。
「你放開!」蘇清音看著自己屢次遭殃的中指有些惱火,她一翻手,果然在中指上看到一個被咬破的血口子。
「你窮到沒衣服了嗎?」白玉堂皺著眉,手指一松,兩頰閃過一片可疑的紅雲。
蘇清音撇了撇嘴,知道他是萬惡的資本主義,但歧視無產階級就沒道理了,她的衣服雖然比不上白玉堂的華貴但也不至于這麼**luo的等等,身上的衣服呢?
她一低頭,臉紅的都快滴血了,驚慌失措的拉過被子裹住身體,這才想起綠環擔心她淋雨著涼,匆匆扒了她的衣服直接塞被窩里了,現在她身上除了一件小衣裹身外別無他物。
屋內的氣氛很尷尬,白玉堂干咳了一聲打破了沉默,剛要說話,一聲暴喝打斷了他。
「大膽yin賊,展昭今日便要替天行道!」
清冷的劍光同屋外的閃電一同劃過,閃電撕裂了天空,藍色身影勢如閃電,手中的巨闕帶著殺意直襲白玉堂的胸口。
白玉堂眼神一冷,用折扇抵住了巨闕借勢後仰,他袖袍一揮身下的凳子直襲展昭下盤。展昭足尖一點在空中一翻,凳子走空撞到牆上,摔了個粉碎。
好內力!展昭挑了挑眉,手腕一翻腳步變幻再次襲向白玉堂。白玉堂驚訝于展昭的速度,手也沒閑著,打開折扇以扇作刀斜劈展昭肩頭。紙扇看似輕薄,但這一擊帶著十足的內力,展昭扭身躲過,臉依然被勁風刮的生疼,他身後的桌子也因這一擊切成兩段。
蘇清音瞪眼瞧著兩尊大神在她的小廟里切磋的高興,再瞧屋里飛舞的茶壺茶碗,瓶瓶罐罐,她眼淚都快下來了,「你們能不能別毀我的產業?」
「這點兒破爛爺賠你一百個。」白玉堂好久沒有遇到過對手了,興致勃勃的砍向展昭。
「一會兒驚動府里的人就糟了!」她的院子雖然偏,但兩位煞神這麼大陣仗,別說蘇府了,再打下去估計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白玉堂艱難的避開展昭刺來的一劍,回身就是一腳,「爺來的時候把人都定住了。」
蘇清音仰天翻了個白眼,按照白玉堂的尿性這事兒不難想象,她默默的為這會兒可能上演活的演員們祈禱。
展昭似乎受了白玉堂的影響,褪去了劍式里的殺意,與白玉堂斗個難解難分,竟有惺惺相惜之意,根本停不下來。
二人見招拆招的你來我往,居然讓蘇清音有種纏纏綿綿翩翩飛的錯覺,她扶了扶額,吼出了心底最真實的渴望,「能不能暫時和解讓我把衣服穿上!」
「砰」
白玉堂一扇子打偏砍壞了窗,展昭一劍挑錯險些毀了床,兩人不約而同的望向緊緊裹著被子的蘇清音,隨後臉一紅,同時側目看向他處。
雨還在下,展昭二話不說出了屋,白玉堂哼了哼,也跟著出去了。蘇清音迅速跳下床穿好了衣服,向屋外喊了一聲,「好了!」
二人再進屋時,展昭全身濕透了,他抹了一把臉,長長的睫毛上都沾著雨水,藍色的外袍被雨水打濕,緊緊的貼在身上,他的身材修長,肌肉緊實,人也站的筆直。蘇清音見展昭濕身眼楮都直了,直到白玉堂干咳了一聲,她才紅了紅臉收回了視線,再一瞧白玉堂,身上一個水珠子都沒有。
白玉堂見展昭淋成了落湯貓原本很得意的,但見蘇清音殷勤的給展昭遞帕子,他突然惱火的發現展昭是個表里不一的心機婊。
「你們倆為什麼都在這兒?」蘇清音擰著帕子上的水,希望二人給她一個合理的解釋。
「是綠環姑娘叫我來的,說你有生命危險,還特別囑咐我翻牆進來」說到翻牆,展昭的聲音弱了弱。
「呵,沒想到大名鼎鼎的御貓還是個偷腥的夜貓子。」白玉堂抓緊時間擠兌他,他自己可是一腳踹開大門大搖大擺進來的。
「你才腥呢,綠環呢?」蘇清音白了他一眼,這才發現綠環不在屋里。
「她說情況危急,帶著她速度慢,讓我先來,她隨後回來。」一想到大半夜讓綠環一個小姑娘獨自走夜路,展昭就很不放心。
綠環找上來的時候,展昭正巧在後衙休息,有衙役告訴他有姑娘哭著喊著要見他。見了面,綠環語無倫次的告訴他蘇清音服了毒,求展昭將蘇清音帶出府醫治。她沒說清蘇清音住在哪兒,展昭在大院子里找了半天也沒找到,直到听到了蘇清音的喊聲,他才找到她所在的院子,結果一進屋就瞧見白玉堂坐在床邊,蘇清音慌張的用被子遮身
蘇清音听了事情的經過,十分擔心路上的綠環,心想著趕緊把事情問明白了,去外面迎迎小丫頭,她扭頭向白玉堂問道︰「五爺,您呢?」
「我也是被叫過來的,說你快死了。」白玉堂翻了翻眼皮,怎麼到他這兒就這麼不耐煩。
蘇清音一听便納了悶,綠環怎麼找到白玉堂的?還來不及多問,展昭先問了她,「蘇姑娘,你到底怎麼了?」
展昭瞧著蘇清音除了臉色蒼白身體虛弱之外並沒有命垂危的跡象。
「咳咳我干了一瓶蠍尾草汁,情感還有點兒受挫,就睡了一會兒。」蘇清音有點兒尷尬,沒想到綠環這麼小題大做。
展昭听後很驚訝,「一會兒?綠環姑娘說你都睡了兩天了。」
「這雨下了兩天?!」蘇清音正回憶與長舌婦的二三事呢,對雨中的不歡而散十分在意,關注點也僅在雨天上。
「你服毒干嘛?」白玉堂翻了個白眼,不知道她腦袋里裝的都是什麼,不擔心自己的身體,反而關心天氣,要不是他給她輸了真氣,在夢里她的生機就要斷絕了。
蘇清音將雲霜院發生的事兒簡單的跟兩人解釋了一遍,展昭這才明白綠環為什麼不直接找大夫反而找他。
「你也真膽大,還好是蠍尾草,如果是砒霜,你早就死了。」白玉堂听後對這個耿直少女的信任十分震驚,他那藥厲害歸厲害但畢竟不是仙丹,說是解毒解的只是一般的毒藥,要是遇到毒藥排行榜前十名,這藥丸也得慫。還好這藥還有凝神聚氣的功效,否則蘇清音就會不知不覺的死在夢中。
震驚之余他也提了一下正事兒,「羅晟就是冥婚的幕後黑手,他用子蚨血養著趙元佐必定要用到千年柏木棺,那東西重不便挪動,這會兒應該還在馬府,不除了羅晟,大羅金仙都救不了李秀蓮。」
「有官府在,就算你是無憂閣閣主,也不能隨意處置他人性命。」展昭別的沒太听懂,但他明白江湖人口中的「除了」是什麼意思。白玉堂對展昭擺出一副「懶得和你解釋」的表情。
白玉堂的話給了蘇清音啟發,馬洪彪身上種種疑點也終于在她腦海中串聯起來。
一年前馬洪彪從夔州帶了「一棺材」的特產和會吹陶笛的羅晟回了京城。半月前的醉花樓,馬洪彪扯著楊進離開後,身為管家的羅晟居然找了那麼久都沒找到他,他剛死,王富就在他身上看見「飛著的蒼蠅」,還听到了奇怪的笛聲。王富沒什麼文化,他以為的四腳蛇其實就是仿古的龍紋,他在玉墜上看到的「二」和「兒」組合起來就是元佐的「元」字。在夢中羅晟稱呼元佐為「主子」,所有被吸取陰元的少女都住在馬府附近,而羅晟就在馬府中為元佐吊魂。
蘇清音的思路逐漸清晰。想必一年前馬洪彪帶回來的「特產」就是元佐的身體,而羅晟與馬洪彪達成了某種協議為其帶來了財富還清了賭債。隨後馬洪彪拿走了能證明元佐皇族身份的玉墜,被羅晟借機殺害,沒想到王富趁火打劫拿走了玉墜,後來王富被殺玉墜又重新回到了元佐身上,最後元佐為了讓她不再做夢將玉墜送給了她。
「展大人,楊進雖然傷了馬洪彪,但真正讓他致死的人是羅晟,而且王富也是他殺的。」現在回憶起來,初次見羅晟時,他的身上總有金色的小蟲飛出飛進,想必那就是金蚨了。
蘇清音把她的推測講給展昭听,御貓大人一臉懵逼。
白玉堂以一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語調好心的提醒著,「是羅晟操控蟲笛散了他的魂魄。」
「沒想到堂堂無憂閣閣主也相信怪力亂神。」展昭蔑視的一笑,蘇清音成功躺槍,她捂了捂胸口欲哭無淚︰大人,您為什麼加了個「也」?
白玉堂用一種憐憫的目光看著展昭,嘲諷道︰「越愚蠢的貓越喜歡用‘怪力亂神’來安慰自己可憐的認知。」
蘇清音眼瞧著倆人開始互懟,李秀蓮只能挺七日,若再不找到施術的羅晟,李秀蓮將命不久矣,她做了一個「停」的手勢,沖兩人吼了一句,
「別吵了,一起去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