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戚泠把握分寸更細微，言禾說不上來，但是那個度，在戚泠手里變得游刃有余，這件事誰也不提。
言禾準備回言靜家住幾天，戚泠也說要回家住幾天。
頭兩天還好，第三天，總覺得少了什麼一樣。
晚上言禾在一樓看電視的時候，說︰「給我……」
驀然反應過來不是在家，再也沒人給倒杯果汁。
言禾走了一百來米才倒了杯水，冰箱里也沒有新鮮的果汁。
找出榨汁機，削了幾個隻果，隻果汁喝到嘴里，綜藝節目已經過了最精彩的環節。
言靜在樓上的畫室。
言禾多端一杯果汁上去，推開門，畫室燈光透亮。
將杯子放到言靜桌上，安靜站在一側，言靜長發束起，臉上沾染點顏料，她絲毫不在意，用筆慢慢暈染畫布，手起落之間精心計算。
言禾站了片刻，言靜沒理睬他，他自覺退了出去不打擾。
偌大的房子，沒甚人氣。
第二日早起，言禾和言靜說過，便開車離開。
離開時回頭看了一眼，言禾才真正意識到，自己已經十九歲了，已經可以，離開父母。
言禾出生後，言靜就將手下的資產單獨分給他一部分，因為他們不會結婚，他的父親也給了一些財產，不過都是言靜的人在幫忙打理，言禾的幾張卡都放在言靜家里，拿走用的那張卡上，錢並不多。
言靜對生活的開支比言禾還稀里糊涂，只要能買上喜歡的包鞋和顏料，對其余的不甚在意。這樣想來，過往的生活部分幾乎都是言禾負責。
言靜的計劃是半年後回英國或是意大利。
兩邊都有好的老師，她還想再學一段時間，再開個畫展。
言禾當初急切想要恢復，也和這件事有關。
不過或許，他也可以留在國內，完成學業。
但言禾想學的，是攝影。國內的教育，他心里和言靜一樣並不多大適應。
或許，戚泠可以等他回來。
言禾捏了捏眉心，還有半年的時間考慮，也不急于一時。
停好車。
上樓，鑰匙插入鎖孔，一擰，門沒反鎖。
言禾手上動作緩了緩，進門輕聲換好鞋，往屋里一看，戚泠躺在沙發上，雜志蓋在臉上打盹兒。看看牆上的鐘，正要臨了午飯。
言禾打開冰箱門，幾乎是空的。
走過去，把雜志從戚泠臉上挪開，人皺皺眉，揉眼楮看他，有幾分不可置信。
言禾問︰「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戚泠支吾︰「沒多久……」
言禾好笑，不再追問，把鑰匙塞戚泠手中道︰「快去買菜。」
「好！」
少年動作飛快，怕言禾再問，走的時候將裝有盒飯殘骸垃圾袋一並帶出去毀尸滅跡。
言禾趁著這個時間，將家里打掃一遍，床單都拆了換洗，戚泠本來住的那間屋子又給床搭上床罩，應該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都用不上。
換床單的時候，言禾想，兩個人都不矮，該換張更大的雙人床。
這個家里沒單人床，原因不多復雜，言靜一睡單人床就愛滾床下，言禾原想著言靜也許會來，也不敢買單人床。
戚泠回來，幫著拆菜，言禾說︰「我們換個床吧，下午去買個大的。」
戚泠抬頭疑惑，半晌，吞吞吐吐︰「這個，挺好的。」
言禾︰「你不覺得不好動嗎？我們都不矮，不好翻身。」
戚泠低頭，低聲嘟囔︰「挺好的，一翻身就能抱著你。」
言禾手下動作一滯。
失笑。
下午戚泠還是被言禾拖著去買了新床，舊的處理掉。
裝好臨近晚飯。戚泠隱隱有點失落。
言禾挺愉悅。
晚上將曬的被子收起來，鋪床上，是雙人的空調被，一直放衣櫃里，下午言禾看見便拆出來晾曬過。
舊被子放一側明天洗好收納。
言禾鋪床的時候，沒什麼猶豫。
只要想好了，言禾從來不是拖沓的人。
洗澡的時候，言禾用手拭去鏡面上的水氣，打量片刻自己的身體，他不懂這身體的魅力在哪里。戚泠說的沒錯，他確實對男生的身體不怎麼起反應，他身體起的反應基本都來自戚泠的觸踫，只是，他還沒想好要不要為了戚泠做到那一步。
同性戀人的這方面，比異性戀麻煩不少。
但是他真的……挺喜歡戚泠。
戚泠想要什麼喜歡什麼都會直接說出來，戚泠會幫他分擔很多家務，戚泠會恰好給他……遞上一杯水。
這些不夠嗎？
這些就是他想要的。
和戚泠的相處，比之言靜，更能組成言禾心里的，質樸的家。
言禾洗好澡，喚戚泠也去，言禾進屋縮在被子里，身體被高溫的水氣燻太久蒸騰的熱氣久久不散。他沒開燈，蜷在黑暗里，心里一片平靜。
戚泠進屋的時候，腳步一頓，問︰「怎麼了，不開燈？」
言禾聲音帶幾分臨睡的軟︰「不開，眼楮難受。」
「哦哦，好。」
戚泠一到床邊立刻發覺變化，有點不知所措，言禾笑︰「不是說要一翻身抱著嗎，不然你被子還在邊上沒收……」
戚泠不等言禾說完，匆匆鑽進被子，尋著他在的地方過去，四肢立刻纏上言禾的。
安靜抱著，言禾將額頭抵著戚泠的額頭，說不出的溫情脈脈。
戚泠輕輕親言禾的鼻尖，嘟囔道︰「喜歡。」
言禾失笑。
引著戚泠的手放在自己的腰側，吐息在他唇瓣上說︰「模模我。」
#我是一輛紅色拉風跑車~~~#
戚泠反復撫著言禾的背脊，言禾神智回籠時，戚泠正在他臉上輕啄。
言禾笑起來。
戚泠︰「笑什麼？」嗓子還帶著情|事後特有的沙啞。
言禾蜷了蜷疲累的身體，開口也是沙啞︰「在想，你平時不是話多的人，也不見你說多少髒話，床上的喜好，倒是、一點都看不出來。」
戚泠臉紅了，言禾笑的更厲害幾分，戚泠抱著言禾的手，卻一直沒放。
言禾忍不住逗他︰「就喜歡說那些話，嗯？」
戚泠抱著言禾，臉還是紅，直直看著他，詞窮突兀道︰「我喜歡你。」
言禾一怔。
片刻，輕語︰「嗯，我也喜歡你。」
但見戚泠笑起來，桀驁的眉目張揚，直刺人心。
之後的戚泠，說到做到，從來不玩那些過分的，就算是容易動情，真正索求的次數並不多，動作溫柔細致，沒傷過他。背後位的時候言禾喜歡將頭埋在枕頭里，空氣不好，那種時候怎麼會反應過來，有次實在是埋得太久，哮喘發作了，嚇得戚泠從此再也不給他枕頭埋臉。
那些話，也只在床上說，生活里從不會幾近羞辱的**。
言禾喝口可樂。
這種情人，怎麼會在床上不討人喜歡呢？
長久的沉默，劉長故說了幾句話見言禾也沒回應，想著，還是守著言禾，等戚泠來吧，帶走了，就安生了。
然而世事不如人意，一雙長腿出現劉長故眼前，一張椅子放下，來人笑著，拿著杯酒放桌上，黑色衣服，牛仔褲，鼻梁挺闊，眼窩深邃。
言禾和劉長故一同回頭，男子笑著。
劉長故頭大如斗。
簡文是他店里的常客，也……常約人。
簡文笑︰「這位朋友面生啊，劉老板不介紹介紹？」
劉長故白眼一翻，介紹個鬼，正主馬上就來了。
言禾後知後覺自己好像是，被勾搭了。
好在簡文動作規矩，言禾沒多的不舒服，只是下意識想往後靠。
言禾說︰「沒什麼好介紹的，我不常來，今天只是湊巧了。」
「哦。」男人笑的意味深長，也不強行搭訕。
「劉老板什麼時候回來的啊？」
劉長故剛要開口，門口身影一晃，刺得他眼楮疼。
早不來晚不來。
戚泠站簡文面前，兩人對視。言禾喝口可樂，安然得很。剩個劉長故，算是無辜。
戚泠和簡文認識，但不熟。
簡文笑問︰「戚老板，好久不見啊，來找劉老板？」
戚泠︰……
劉長故扶額，站起來，拉著簡文道︰「走罷，讓他們慢慢說。」
簡文眼珠轉了轉，順從起身跟著劉長故身後去了，只是饒有趣味看了言禾一眼，看得言禾有點，犯惡心。
戚泠看著桌面上的藥，也說不上是個什麼心情。
半天憋出一句︰「回家？」
言禾覷他一眼，問︰「東西丟了？」
戚泠憋半天，道︰「沒。」
言禾指了指對面，道︰「坐。」
臉上冷冷的，看不出是個什麼心情。
戚泠本來不佔理，但這地兒又這麼不好……還是、坐下了。
言禾安靜道︰「剛才劉老板正一樁一樁給我說你的約|炮記錄呢，把人叫回來，估計能連某年某月也記得清。哦，還順便給我講了講你和孔冬松的事兒。」
戚泠︰……
言禾︰「劉老板說你是體貼又溫柔，約你的人能在店里排隊~」
戚泠單手扶額。
「我出去兩分鐘。」戚泠道。
言禾笑︰「怎麼，要和劉老板對好口供？」
戚泠︰……
言禾將那杯可樂喝干淨，起身去吧台，戚泠清清楚楚看到好幾個腦袋跟著言禾轉。
言禾給了錢，轉身離開，戚泠忙不殊跟在後面。
言禾心里並不計較這些事情，但是一想到戚泠對吳衣行的態度，忍不住要噎他。
戚泠開車一路跟著言禾車後面回了家。
在車里開著外放，罵劉長故。
劉長故也委屈︰「言禾說不在意啊，我看他真是不在意啊，怎麼轉眼就能傳的這麼神？我真沒說什麼，說的，他也能猜出來。」
「臥槽，那能一樣嗎？」
劉長故︰「話說言禾還問我和你睡過沒有，我委屈找誰說去啊？」
「……」
戚泠心里，沸反盈天。
鬧不準言禾究竟要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