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瞧著王妃的態度像是變了不少，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嬤嬤可看出來沒有？」
做人家媳婦是頭一遭，許玉珍還真是沒有什麼經驗，胡嬤嬤卻不難猜到王妃這樣子轉變的意思。
坐下道慢慢道「世子爺的生母同咱們王爺當時都是出自先皇的潛邸，算起來都是先皇的人，先皇繼位之後得了恩典，王爺的官越做越大，當時原夫人跟著王爺做官做出來之後，派人回老家找尋親人，只找到了這個妹子，就接到身邊。可惜原夫人命不好，早早地去了，去之前只求咱們王爺一件事，就是要王爺娶她妹子做繼室，王爺同意了，就娶了王妃，也是為了世子的緣故。」
「這麼說王爺待原夫人還是不錯的。」
胡嬤嬤道「到底是結發之情，雖然發達了，可也不是那沒良心的。當時王爺身邊已經有一房小妾了，原夫人的娘家沒人，王爺官越做越大，若不求著王爺娶了妹子，世子爺哪里有好日子過。原夫人也是個聰明的，為母則強，就似咱們夫人。」
許玉珍忽然想到了，岳王妃只有岳靈一個親生女兒，按說她嫁給岳王爺這麼多年，不管怎麼樣都不會只生一個，看來當初岳王爺那位妾室還是十分厲害的。
「王爺的第一位妾室是不是二公子的生母？」
胡嬤嬤點了點頭「是，不過走了好些年了。」
岳王妃對二公子和二女乃女乃的確一般，看來從前的確有發生過一些事。
胡嬤嬤見許玉珍出神，提醒她道「世子妃，你可想著王妃為什麼這些日子冷淡了許多。」
許玉珍正覺得這一點百思不得其解，照理說，她是事事向著岳王妃，也無任何不恭不敬之處，怎麼岳王妃一下子就有些看自己不順眼起來。
這種婆媳間的微妙之處許玉珍的確是想不出來，可胡嬤嬤自知道王妃的出身來歷之後就不免想到了。
「姑娘你身在咱們那種家里。從小錦衣玉食，過的是人上人的生活，舉凡吃用穿戴都是講究到極致的，自然想不到這些。」
「嬤嬤，可是我有什麼做的不妥？」
胡嬤嬤搖了搖頭「並不是你有什麼做的不妥。大概是王妃看不得你如此。你想想。王妃那樣的出身，台面上總是不得力，姑娘你出頭雖是好的。可是王妃心里卻未必高興。這婆媳間此消彼長，王妃恐怕是見不得你這麼好的。」
許玉珍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我做的事都是以王妃為先，也並不敢越過她去，怎麼她就看不上了。要照這麼說，莫不是我該不管不顧，由著王府鬧笑話。」
胡嬤嬤被問住了。
岳王妃有事就想找許玉珍頂著，許玉珍做的好她不怎麼高興，若是做得不好，胡嬤嬤敢肯定王妃會更加不高興。而且可能會因此下落許玉珍的面子。這不是對或不對的事，是王妃心里見不得許玉珍這麼一個出身嬌貴的媳婦的。
可是這婆媳間也很難用道理來講的，胡嬤嬤只能安慰許玉珍道︰「世子妃是做新媳婦的，難免會受些委屈，人人都是這麼過的，好在王妃也沒什麼大過分。」
話雖這麼說。許玉珍卻有些意興闌珊起來，在王妃面前說話做事越發小心。
岳靈因和雍王府等小孩玩了一場，知道這京里貴族女孩子們都是讀書習字的，也鬧著王妃要學。
「母親，我听大嫂子說。她們小時在家也是請先生的，咱們家也請個先生來教吧，我也想讀書習字，上次同雍王府的小郡主她們玩，她們說起什麼詩啊字啊的事，我就不懂。」
王妃想起許玉珍上次拿帖子來給自己看的事情，心里一股別扭。
偏偏岳靈一直纏著。
王妃定不下決心，便叫來了許玉珍。
「靈兒這丫頭一直鬧著要請先生，說是因听你在家里都是讀書習字的，自己也想要學、、、」
許玉珍繼續听下去。
岳王妃見許玉珍沒有跟著搭話，悶聲道「這女孩子家家的，讀什麼書，學這些有個什麼好，別好好的小孩子讓書本給勾壞了去。」
岳靈在一邊不依，輕聲辯解道「別人也是學的，大嫂也認字，我不要別人笑話我不會這些。」
岳王妃有些嚴厲地看了許玉珍一眼，許玉珍只覺得腦門一陣疼。
朝岳靈招了招手，將她拉到自己身旁道「原來你前些天一直問我是不是讀書習字是為了這個，難道前些日子同人玩，人家笑話你了。」
岳靈嘟著嘴道「她們都沒笑話，可是她們看我的時候就是不一樣。」
許玉珍笑道「雍王府和禮親王府的小郡主們都是極有教養的人，她們怎麼會笑話你，不過是因為她們都會，所以才順道問問你，這也不是什麼大的事，快別委屈了。」
岳靈不甘心道「那我也想學，咱們家也能請一個先生，不但我可以學，大姐和三妹也可以學的。」
王妃見她口口聲聲要學，朝許玉珍冷聲道「都讓你給帶壞了，學什麼學，都是些移情亂志的東西，讓你父親知道你們要學這些，還不知道要怎麼罵你呢。」
許玉珍平白挨了一頓罵，也不敢辯解，只能站起來道「王妃說的是。妹妹快別說了，這讀書習字也不過是京里女孩家們消遣的一個事，並不是人人都會的，也有許多人家小姐並不學這個。」
岳靈自小也是個乖巧的，眼見岳王妃生了氣，也有些嚇到了，只小心地偷眼看母親的臉色，又听許玉珍這麼說，只能委屈地暫時按捺住心里的渴望。
岳王妃這才覺得心里舒緩些。
之後岳靈卻偷偷找到許玉珍道「嫂子，不如你每天教我一些吧，我還是想認書習字，那些郡主小姐會的東西，我也該會，不然，我也是王府的小姐，不會就讓人笑話了。」
許玉珍為難道「王妃已經不讓你學這個，若是嫂子教你，王妃可怎麼說呢。」
岳靈小聲道「那嫂子偷偷教我，不讓母親知道。」
許玉珍笑道「那怎麼行，百善孝為先。王妃不想你學這些，你瞞著王妃學，這算不算不孝，王妃已經同我說了不要你學，我卻還是背著她教你，我怎麼面對王妃呢，王妃要是知道了，又該是如何傷心。」
岳靈吶吶道「那怎麼辦，我是真的想學。」
許玉珍不敢給她出主意，道「這也不是什麼非學不可的東西，人家都說女子無才便是德，不會這個也沒什麼可丟人了。」
「還說呢，大姐和叔叔家的幾個姐姐去年參選的時候，說是人人都會這些，就我們家的不會，在京里鬧了笑話，回西北後好一陣不開心。」
這個許玉珍倒也听說了，當時岳家大概是為了一些原因，用岳家二房、三房的姑娘充數，連著岳王爺的庶女一塊送到京里參選，皇上當時早有打算，所以岳家的姑娘都在第一輪就被刷了下來。但是岳家的姑娘都不識字，許玉珍倒是從未听說過。
岳峰回來後岳靈悶悶不樂的告辭了。
「怎麼靈兒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許玉珍替他解了外袍。
「你倒是心細，妹妹今個兒同王妃說想請先生來教她讀書寫字，王妃不同意，她覺得有些可惜罷了。」
岳峰奇道「王妃不同意？」
「是，王妃說學這個沒什麼好的，妹妹正鬧著別扭呢。」
岳峰對這個不在意「王妃不同意就算了，這些花哨的東西，又不能當飯吃了。」
許玉珍頓了一下，知道因他是武將，對這讀書之事並不在意，女孩子讀不讀書更是無所謂，便也不介意，笑道「是不能當飯吃，不過還是有些許好處的，譬如妹妹出閣之後，管家需要看賬什麼的，總也便宜一些。」
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岳峰並不放在心上，許玉珍也沒再提。
可是過了兩日，王爺卻當著全家人的面對許玉珍道「世子妃去打听打听，請個好一些的女先生，進咱們府上教幾位姑娘認點字，大丫頭已經大了，現在學也有些晚，靈丫頭和英兒跟著先生好好念，王府的小姐，不識字說出去可不好看。」
許玉珍同岳峰面面相覷，許玉珍忙站起來應了，說明有了人選先報王爺和王妃裁度。
岳王爺點了點頭「王妃不懂這些，你有了人選直接定便是了，只有一點，一定得是女先生，名聲好听，出身清白。」
岳王妃听著臉色已經灰白交加，許玉珍應了下來後，這筆賬已然算到許玉珍頭上。
岳靈听了自然是高興的，散了之後還扯著許玉珍嘰嘰喳喳地討論請什麼樣的先生。
許玉珍見岳王妃臉色不善，問岳靈道「是你同王爺說的這事，不然王爺怎麼忽然想著要給你請先生了？」
岳靈愣住搖了搖頭「我沒敢去說。」
岳王妃冷言道「這可奇怪，靈兒沒去說，怎麼王爺會好端端地說要請先生的事，到底是誰那麼有主意，竟然說動了王爺。」
岳王妃曾以王爺不會同意阻斷過岳靈的請求，現在王爺自己提出來，還是不通過她，直接讓許玉珍去辦，岳王妃臉面全無，甚至在女兒面前也覺得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