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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185最後的安慰

我有說過我有很多名字麼?

我有說過吧。

但是叫我萊爾的,真的沒有幾個。

我顫抖著抓住他的手按到我臉上︰「德,德拉科?!」

「我在做夢麼萊爾?」容貌完全不同的這個人卻露出了我十分熟悉的疑惑神情,「你沒死?還是你回來了?」

我親吻他的每一根手指︰「你醒了,你醒了對麼德拉科。」

「我曾發誓再見到你一定要揍你!」他的雙眼不肯離開我的臉,「但現在給我一個吻萊爾,你欠我的。」

我覺得眼楮酸脹︰「一個就夠了麼?」

「那就再一個。」他沖我眨眼。

「告訴我,你現在幾歲?」我親吻他的嘴唇。

「二十歲,或者三十?」他嘆了口氣,「你死了之後沒人再記得我的生日。」

「對不起。」我抱住他吻他的頭發。

他將臉埋在我懷里喟嘆︰「你對不起我很多事。」

「是。」

「你不該不告訴我黑魔王一定會輸。」

「是。」

「你不該不告訴我蠢疤頭一定會贏。」

「是。」

「你不該不告訴我你是假裝當個食死徒。」

「是。」

「你不該不告訴我你是真的喜歡我。」

「不。」

「嗯?!」他仰起頭來虛弱卻努力高高挑起眉。

「我是愛你。」我柔聲道,「不是喜歡,不止是喜歡。」

「那你怎麼敢不告訴我!」他試圖瞪我,「你居然敢不告訴一個馬爾福你愛他?!」

我忍住眼淚︰「是,我錯了,我應該第一時間就告訴你。」

「當然。」他驕傲地揚起下巴,「然後我會拒絕你。」

我愛憐地撫模他的臉︰「好。」

他惡劣地抖著眉毛︰「當然你得繼續追求我,然後我會繼續拒絕你。」

「好。但我會繼續追求你,你可以繼續拒絕。」我親吻他的眉間,「多少次才夠我美麗高貴的馬爾福少爺?七十個七次好不好。」

「那倒不用。」他故作遺憾地嘆氣,「就你這磨蹭的毛病,七十個七次後我恐怕得七百歲了。」

「七千歲我也會繼續的。」

他兩只眼楮亮晶晶地看著我︰「那麼愛我……為甚麼舍得留下我一個人孤零零活著?」

我答不出話來,只能握緊他的手。

「我結婚你傷心麼?」

「小壞蛋,你非要讓我哭出來麼?」

「哦那是你活該。如果你知道我為你哭了多久。」

我驚訝地看著他︰「你?為我哭?!」

他羞憤地想扔開我的手︰「迪厄多內先生我現在宣布!七百個七十次才夠!」跟著他大聲咳嗽不停搖頭。

「不親愛的。」我立刻抱住他,「別折磨我。」

「別說得好像我一直在折磨你。」隨後他仿佛自言自語般低聲道,「哦,我確實一直在折磨你。可你那麼好,你怎麼能愛那麼壞的我?」

「我完全不這麼想。」我輕聲道,「而且誰說我好又說你壞了?」

「很多人。聖人破特,他的紅毛跟班麻種婢女,一堆臭獅子蠢獾和傻鳥,對!還有那個破野雞社的所有人——哦就連扎比尼和潘都不幫我。」他很是委屈地眨著眼楮看我,「你要幫我萊爾!」

「好,我會狠狠踢他們的**直到他們跪下來哭著喊著求你原諒。或者,把他們月兌光了吊到霍格沃茨的天文塔上去?」

「給他們喝個永久性魔藥一輩子沒鼻子如何?我知道你絕對做得出來!」他想笑,卻又大口喘息。

我輕輕撫模他的後背替他順氣︰「小壞蛋。」

「好吧,那就一個蜇人咒?」

「沒問題,口是心非的小壞蛋。」

「……既然知道我口是心非,為甚麼還把我的話當真?」他頓了頓垂下頭來,「果然還是因為我太壞了對吧。我深深地傷了你的心對麼?」

「不,你甚麼都不知道。這不是你的錯。」我撫模他的頭發。

「萊爾,你不能這樣慣壞我。」他輕聲道,「你知道你離開後,我完全沒辦法接受你真的不在了。」

「所以你就肆意揮霍我給你的某些財產?」

「你不該夸我很聰明麼?」他驚詫極了,「我可是獨立研究出了你家的魔法陣誒!」

「我更想把你的小**打得又紅又腫!」

他的臉突然紅了︰「哦你這個**萊爾!」

我頭疼地看著他,然後笑了。

然後覺得面頰上冰涼又溫暖。

他伸出手來搭在我肩上︰「萊爾不要哭,你從來不哭的。」

「不該是驕傲地說果然只有馬爾福才從來不哭麼。」我努力克制自己。

「臭禿鷹!」他哼了一聲,「你知道我一個人撐著馬爾福家有多辛苦麼?!」

「對不起。」

「你知道我一個人面對所有人的指責有多無辜麼?!」

「對不起。」

「你知道我是全世界最後一個知道你愛我的人有多狼狽麼?!」

「對不起。」

「而且你把迪厄多內家給我算甚麼?分手費麼?!就那一點點就想安慰一個馬爾福?!」

「……」

「所以這都是你的錯!」

「是,都是我的錯,罰我好了。」我握住他的手。

「你知道,獻祭的時候很痛麼?」他湊近些看我。

我抓緊了他的手。

「你知道,完全的黑暗很嚇人麼?」他全身微微發抖。

我抱住了他。

「你知道,不能死又不能活的滋味很難受麼?」他也抱住了我。

「知道。」我的嗓子又干又緊,「沒有你的每一天,都是這樣。」

「萊爾,萊爾——」他落下淚來,沾濕了我的肩膀,「不要再離開我。不要再留我一個人。不要在離開之後才讓我去思考然後發現自己其實也愛你。你怎麼可以一點機會都不留給我?」

「那你怎麼能把自己獻祭給魔法陣?很有可能我活過來而你——」我深吸口氣看著他的臉,「告訴我德拉科,為甚麼你敢那麼做!」

「享了你那麼多年福,為你吃點苦也是應該的……」他的聲音很低,「可是那真的很疼,萊爾。那麼那麼疼,萊爾你怎麼可以讓我那麼疼?」

他看著我無聲地痛哭,眼淚一顆一顆就那樣掉下來︰「你怎麼可以讓我吃這個苦?你怎麼可以讓我一個人活著去承受這個?我是個馬爾福!我是你愛著的德拉科!」

我心痛得無以復加,只能不斷親吻他的眼睫與臉頰︰「對不起德拉科,對不起。」

他終于抱著我的肩膀放聲大哭︰「你這個壞蛋萊爾!」

我緊緊抱著他,用盡全力克制自己不要哭得像個傻子。

他抽泣著對我說︰「我又要死了是不是?」

「不,我不會讓你死。」

「沒關系的萊爾。」他撫模我的臉頰,「我有預感我們會再見的。」

「當然,我不會再讓你離開我。」

「我腦子里現在很亂……似乎你找了我,但我不記得你?」

「沒關系,我記得你足夠。」

「這可不行。」他破涕為笑,「你會作弄我的。」

我本想否認,但看著他暗淡了許多的雙眼我心痛地頷首︰「是,我不好。」

他停止了流淚緩緩打量我︰「萊爾,你看起來又累又倦。」

「因為沒睡好。」我彎彎嘴角,「你知道,你不在我不可能睡好。」

他努力想揚起下巴可是沒力氣失敗了︰「當然,沒人能抵擋一個馬爾福的魅力。」

「顯然你是對的。」我親吻他的手指,每一根。

「下一次……我一定先找到,你。」他喘了口氣。

「好,我會主動出現讓你找到。」

「哦不……萊爾,那就仍然,仍然是你先……」

我抱住他低聲道︰「好,我會在一個地方長久不離開,就等著你。」

「哪個……地方,會,會長久不變的……」他低低地笑著,聲音逐漸低了下去,「我真,舍不得,舍不得你,萊爾……」

「別說話了德拉科。」我抑制著胸膛內澎湃洶涌的哀傷,「你累了,休息吧。」

「好……」他慢慢合上雙眼,「我要,一睜眼就,就看到你……」

「沒問題。」

「不,那樣,那樣還是,你先……下次,得我先——」

「好,你一睜眼就會看到我。」我抱緊了他輕聲道,「也會是你先找到我。我會在一個長久不變的地方長久地不離開,等著你睜開眼。」

他蒼白的臉上保持著一個小小的微笑。

他那雙美麗的眼楮終于還是合上了。

「先生……」金發的小王爺騎在馬背上,欲言又止看著我。河邊的烈風吹起他的長發,銀色的發環十分耀眼。

「德拉科你需要盡快返回加魯契密蘇城。」我柔和地看著他,「希塔托現在還不安寧,各地的叛軍並不少。」

「您真的不和我一起走?」他望了一眼車隊里新增的一輛。

「我始終是亞述的神官。」我指了指頭上的祭司帽子,「況且你父王需要盡快安葬。」

他抿了抿唇突然跳下馬來抱住我︰「就是他麼?」

我拍拍他的後背︰「是。」

「他也叫德拉科?」

「德拉科•馬爾福。」我輕聲道。

「所以我父王才讓我叫這個名字。」他若有所思,「他說他總是夢見一個頭發顏色和我們不同但同樣很燦爛的人,他叫德拉科。」

我微微頷首︰「他不自覺地把你養成了他。」說完我自己都忍不住彎了彎嘴角,「抱歉,我說的太像謎語。」

「我大概能懂。」這位金發的德拉科凝視我,「先生,所以你其實也不是這里的人?」

「事實上,我真的出生並且成長在這里。」我回望著阿淑爾城的牆垣,「二十年……我此番生命的前二十年都在這里尋找他。然後帶著他回來這里,渡過了剩下的時光。」

「若非我親眼見證,恐怕很難相信。」他頓了頓又道,「先生,請給我一些忠告。」

「你的父王做出過他的政治選擇,現在輪到你。」我完全明白他想問甚麼,「保持與亞述的良好關系,個人的,我指。」

他點了頭︰「當然,我可是阿淑爾大祭司唯一的弟子。」

我拍拍他的肩膀︰「希望這不是個污名。」

「心懷鬼祟的人才會看一切皆是黑暗。」他深吸口氣。

「守住你父王的封地。思慮不要過重,不要輕易做出承諾。」我緩緩道,「休養生息,韜光養晦。」

「先生若是你繼續擔任名年官真不敢想象亞述現在會如何。」他夸張地眨眼企圖逗我發笑。

因此我配合地彎彎嘴角︰「最後一句,國家沒了誰都一樣會運作下去。」

但在這個公元前的奴隸社會,仰賴國君智商的列邦顯然不會那麼想。

「對個人卻完全不同。」他感慨一句又道,「真的不需要——」

「不德拉科,無論如何他是你的父王。」我最後一次拒絕,「怎麼能按照亞述的習俗葬在我這里呢?那將會真正變成你政治生涯的污點。」

他緊握我的手︰「我才不在乎。」

「我在乎。因為你是我鐘愛的弟子,是我愛侶的獨子。」

他抿緊嘴唇深吸口氣,跟著單膝跪下行禮。

我按手在他頭頂動用最後一絲魔力劃下祝福咒︰「諸神看顧。」

他仰起頭來深深看我一眼,轉身上馬帶隊離去。

我微笑著注視車隊遠行,同來卻一直沒有說話的伊里奇隊長站在我旁邊紅了眼眶︰「拉陽……」

「好歹是今年的名年官,你這樣會讓亞述蒙羞的。」

「喂!」終身八卦隊長瞪起眼來,「我只是想安慰你!」

「大可不必。」我能感覺到有甚麼已經完全預備好月兌離身體且此刻正在逐漸離去,「孩子都生了的你不需要那麼感性的。」

他扶著我轉身回了馬車︰「去哪里拉陽?」

「回神殿。」我合上眼楮杵著頭。

他吸了吸鼻子︰「你記得當年你是怎麼勸我的?」

「不伊里奇,那不一樣。」我微笑著張開眼楮看他,「你是失戀,而我是完工。」

「甚麼?」

「我死了不要把我埋葬,朋友。」

「喂,這不合規矩。」他嘟囔著,「說這個太不吉利了。」

「听我說伊里奇,直接把我燒掉,好讓我的靈魂回到當去之處。」

「可咱們的習俗是死後埋在自家屋子的地板下,或者庭院里。」伊里奇詫異地看著我,「不管貴族還是平民,就連陛下都是葬在日常居所下面的!」

「所以才要拜托你,兄弟。」我拍拍他的肩膀,「到那日你就悄悄燒了我,然後對外說阿淑爾的大祭司雲游四方或者魂歸天國都行。」

「那還是雲游四方吧。」他鄙夷地看我一眼,卻又轉頭悄悄抹眼楮。

「別哭我的朋友。」我看著馬車窗外滾滾不息的底格里斯河,「任何人都有這一天。你當歡欣喜樂,因為你的兄弟不在此間受罪了。」

「你也知道自己是在受罪啊!」他凶狠地哼哼,「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

子之蜜蠟,彼之砒霜。

大俗話,也是大實話。

「喂你別睡啊,難得你終于肯離開神殿,新皇要見你!喂,別閉眼啊拉陽!喂拉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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