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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162迫近的陽謀

中毒事件的第二日,據說滿心哀戚的大祭司悲痛到打破過往五天的行動規律——他一直留在修達親王的宮殿沒有離開。

事實上,中二少年用了個隱身咒比往常更早出門,消息目標直指老地方︰天天準時報道的卡帕塔神殿——的後門。

高大的神殿牆下停著輛眼熟的馬車。神殿那位苗條的女官正一臉為難將一個包袱捧過去︰「抱歉,夫人。」

車旁侍立的婢女接了遞進去,稍後車簾內傳來個女性無奈的聲音︰「為甚麼不肯收下呢?只是一些衣服與神官綬帶罷了。」

那女官恭敬地欠欠身沒有作答。

「他還是怪我,他果然是怪我的。」馬車里那聲音漸漸哀戚,「若不告訴他是我送的呢,只說是哈圖薩斯民眾的供奉也不可以麼?」隨後她又自己回答,「是了,若是供奉他會全數登記入庫,到節期與受災時又分給百姓。」

那女官低聲道︰「夫人……」

「塞積爾,昨天午後你來遲就是因為他不允許麼?」

「……並不,夫人。宮里似乎有些騷亂,之後也有排查禁行。」

「啊,是的,那真是個不幸的消息——總之,有空勸勸你的神官。這樣的年紀,卻在神殿里日復一日,總得出來走走。」

「是,夫人。」

「……算了,想必你也提過,只是他不肯。」那聲音低低的,無比溫柔又痛心,「沒有朋友,只得仇人,白天夜晚都這般長,如何好過?」

那女官再欠欠身,沒有回答。

「見過那位阿淑爾的大祭司?」不知為何話題轉到這里。

「是的,夫人。」

「據說他和凱魯年紀相仿?」

「看上去差不多。」

「為何年輕男孩總要投身神殿之中?」那聲音困惑無比。

這女官並未回答,似乎是微笑一下。

「與凱魯說話多麼?」那聲音頓了頓,「真是,我居然忘了他是亞述的神官。」

「夫人不必憂慮。」

也只得這麼蒼白無力的勸慰了。

馬車內綿綿悠長一聲嘆息︰「說得也是。那位祭司深居簡出不見客,如今又出了這事……想來不會害我的凱魯。你回去吧,照顧好他。」

「是,夫人。」那女官深深鞠躬,初升的日光將她身影投在地上拉得瘦削細長。

中二少年再打量幾眼,確認是那個常在卡帕塔神殿侍奉的女官,也是那天凱魯神官入宮時馬車上同行的女子。

不過她居然也有听令的人。希塔托坐得起這樣的馬車、能被敬稱為「夫人」、還格外關心凱魯神官的,也只得那一位了吧。

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

也不曉得澍茨爸爸和麗爾雅媽媽如何了,中二少年真是不孝子。最好速速抓住翹家的鉑金小壞蛋一起回去負荊請罪——斯內普先生手下留情別把中二少年熬成一鍋魔藥,鉑金教父請一定給力及時揪住蛇王的尾巴啊。

那邊的對話早已結束,塞積爾女官卻一直站在巷子牆邊,直至馬車走得沒影兒了才轉回正門。小心謹慎地抬頭快速打量周圍一圈,方閃身進了神殿後門。

中二少年模模下巴,安靜地再等待了一陣果然看見後門又開了。

全身都裹在塊不起眼的亞麻布袍子里的人僅露出兩只亮晶晶的眼楮,掃過安靜的後巷確認無人方急匆匆向巷口奔去。

神殿門也迅速自里合上。

朕過來時可很確定巷口沒甚麼接應的人或車馬,是以中二少年保持隱身狀態低調地跟了上去。

那人腳步匆匆才跑了半條街就有些氣喘吁吁,看體型似乎是個男人,年紀還不小。跟著他一路出了小巷再七轉八彎的拐進另一條小巷,他徑直鑽進巷口的馬車。

馬車立刻駛離,中二少年剛好來得及用個輕身咒躍上車頂。

「您回來了。」里面有個女子這樣說,「請用些水。」

那男人細細索索似乎是將蒙面的布料扯下喝水︰「再來一杯——真不知道要這樣到甚麼時候……沒有讓她想要的人喝下那東西又不是我的錯!」

「王叔,她現在只信任你。」那女子柔和的話語夾雜在倒水的聲音里,隔著馬車頂有些失真。

「不崔西,她誰都不信任。不過算了,至少確實和我們沒關系,怎麼追究都不會查到我們頭上。你這邊進展如何?」

「二皇子昨夜正式向我提出婚約邀請。」巴比倫的西沙烏拉公主低聲道,「杜魯古王叔,我——」

「拖住他。」杜魯古•尼拉里頓了頓,「借口隨你。」

「……是,王叔。」

「傻姑娘,你愛上他了?」

沙烏拉公主停了片刻低笑道︰「哦好王叔,我只是好奇為甚麼才見過幾面男人就會求婚。」

「只要那男人覺得他需要結婚,以及,這個女人適合娶。」杜魯古•尼拉里輕哼一聲,「無論如何,你總是要嫁人的。」

沙烏拉公主隔了一陣才笑出聲來︰「是啊,可不是麼?」

「那麼,今天?」

「不,昨天才求婚。」沙烏拉公主大概在摩挲她的裙擺,有些柔滑細碎的聲音傳來,「況且嫁一個需要我扶持的丈夫總得允許我考慮。」

「是互相扶持。」杜魯古糾正她,「你得清楚,不是他就是那個戴爾。」

「無論如何,繼位的正統性。」沙烏拉公主搖頭,「元老院站在他那邊。」

「但嗒托西利同樣有機會。」杜魯古的聲音有些冷酷,「他怎麼說那事兒?」

「他完全沒懷疑我們。但是……應該是誤打誤撞猜對的。」

「這麼說來,我們不能再來這兒了。」

「是,王叔。不過——」

「怎麼?」

「我不明白為甚麼讓亞述的使團住到修達親王那里。」

「戴爾的主意。信任,重視。」杜魯古嗤笑一聲,「表面來看,現在最有機會和皇太子爭奪那個位置的只有他。」

「若我可以發言,我也會支持這位親王。」沙烏拉公主的聲音十分堅定,「就憑他身上一半的巴比倫血統。」

「這正是那位皇太子需要擔心的不是麼。」杜魯古的笑聲很詭秘。

「你是說……」

「別擔心好姑娘。」杜魯古手指叩擊馬車壁的聲音十分明顯,「雖然那個迪厄多內逃過一劫,但一切還在掌握之中。只可惜現在不是再下手的好時機。」他似乎摩挲著或者尋找著甚麼,「這個,總得有人喝下去才行。」

沙烏拉公主語調無比震驚︰「告訴我王叔,不是我想的那樣!」

「為甚麼不?」他輕蔑地笑,「米坦尼那種瘋子國家早該被.干掉,若不是他們手中有我們需要的。」

「甚麼,到底是甚麼?」沙烏拉公主輕聲道,「她一直在找的是甚麼?」

杜魯古•尼拉里隔了片刻才作答︰「一個我個人不認為但她堅持了快一輩子存在的東西,得不到她不會死心。」

「我以為她一輩子要的是希塔托的王冠戴在那純正燦爛的金發上。」

「結果。途徑。」杜魯古這樣說。

沙烏拉公主低聲道︰「……甚麼時候給他喝?」

「越快越好。」

「不會被發現?你知道嗒托西利並不飲酒。」

「我相信你能做到讓他不知不覺喝下去。」

「所以如果她成功,我其實不必嫁給任何一個希塔托的皇子對麼?」

「啊,若那一天真的到來,我倒希望你嫁給新皇——讓更純粹濃郁的巴比倫血脈在更廣闊的國土上君臨天下。」杜魯古•尼拉里的笑聲讓朕完全能想到一張怪異扭曲的臉。

要命,血統瘋子從古到今哪兒哪兒都有!

要阻止巴比倫瘋狂的計劃麼?

要親自動手麼?

需要通知希塔托的人麼?

總有刁民想要謀害朕原來是真的。可問題是,卡帕塔神殿里那個人有甚麼理由要殺中二少年?這件事,那位金發親王又是否知道。

好多事要做的即視感真叫人心累。

對,阿淑爾的胡子請保佑尊敬的亞述皇帝阿達德尼拉里一世別那麼性急,中二少年還有些事需要時間琢磨和準備。

那兩個想象奇趣又豐富的巴比倫人返回了自己的住地,搭順風車的中二少年悄無聲息發動幻影移形回到目前借住的修達親王宮殿。擺出滿臉肅穆哀戚踏出房門,外頭侍候的宮人小心地詢問朕是否還照舊要去卡帕塔神殿。

已經這個時間了,遲到進殿打斷神官敬拜可不太禮貌。

開啟神棍模式的中二少年一臉高深莫測地微微搖頭,轉身漫步在院子里細細思量,直到晃悠到宮殿大門口。一輛陌生的馬車停在門前——它的主人正巧掀開簾子自馬車上下來,見我立刻露出得體的微笑。

「感謝神靈垂听禱告,亞述的神官。」他不高的音量听來有些急迫後的釋然。

中二少年平和矜持地還禮︰「美好的清晨不是麼,米坦尼的君王。」

「今早在卡帕塔神殿沒見到大名鼎鼎的阿淑爾祭司前真叫人不安。」前美少年馬特阿拉國王邁步過來,「見到後又奇異地不再畏懼炎熱的夏日與令人心浮氣躁的境況。」

禮下于人必有所圖,越是禮貌所圖越大。

「清涼的神殿無論對疲乏的**或心靈都有奇效。」我維持著一個神棍應有的基本職業素養,「我正打算去哈特沙第一神殿,據說那里的特蘇普神像十分恢弘。」

「但願我也如大祭司一般能保有鑒賞品題的余力。」他笑容略帶苦澀地站到我身側,「太多猝不及防的事令人心力交瘁。但神官要去神殿,誰能阻止呢?」他微微揚手,做了個邀請的動作。

所以你們真的忘記了朕還是名年官麼?亞述的最高機構——首都阿淑爾城邦貴族長老會一年一任的號里木名年官,在你們眼中比不上阿淑爾的大祭司?

不是你們太蠢就是朕演技太精湛,中二少年為自己帶鹽。

「我相信公正的阿淑爾會給出答案。」馬車簾子一掀,下來個有過一面之緣(而他自己不知)的正裝少年。

那少年毫不掩飾估量的眼神,上下觀察我一陣才紆尊降貴地略略頷首︰「幸會,亞述的貴客,我是新•嗒托西利。」

果然是那位戰爭女神夕梨皇妃的二兒子,如今戴爾皇太子的積極反對者之一。從初次正式會面的傲慢程度論,不愧是同胞親兄弟。不是正該忙著談一場風花雪月戀愛的他怎麼會一副負責接待米坦尼國王的樣子出現在朕面前?

你家兄長戴爾皇太子現在又在琢磨甚麼呢?

不過,論擺臉色耍大牌恐怕暫時輪不到少年你。

禮貌拒絕了與他們同乘的邀請,中二少年上了亞述自己的馬車——當然,好久不見的卡修隊長終于記得他才是亞述的接待員真令人安慰。但由他親自駕駛馬車這待遇是不是有點兒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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