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萌在晨東身上發泄了一部分怒氣,心情稍稍平復,這才開始收攏張揚肆意燃燒的金色火焰,將金色的光芒籠罩兩人身體周圍,抗拒深淵內的寒冷和野獸。
晨東瞥一眼陽萌,見她最終還是采納了自己的意見,這兩鞭子沒白受。他任由臉上鮮血流淌,指向前方巨石陣。巨石陣中碎石遍布,其間不僅有野獸的白骨,也有新死去的各種小型獸類尸塊,明顯是希光一路殺過去的痕跡。
晨東估算一番希光的能力和速度,道,「看這些異獸,該是希光斬殺的。順著這個痕跡下去,不出片刻就可以找到他。」
「那就走吧!」
晨東身體並沒有動,只側著耳朵听了一下,道,「他是追著吠和窮奇來的,那兩只獸類雖然受了傷,但躲入了這石陣里,只怕短時間也難找到。這些異獸,智慧不多,但每日被這石陣騷擾磨練,早就模清楚了石陣的變化規律。」
陽萌深知希光狡詐,「那我們盯著兩只異獸就可以了?」
晨東點頭,「在對付異獸上,我比希光是多了些經驗。」
「屁話那麼多,不就是要我听你的?」陽萌在晨東面前一點好脾氣也沒有,「別給我玩心機,走吧!」
晨東這才跳下巨石,踩上一個個瓖在雪地的石盤,「跟著我走這些石盤。」
陽萌低頭看,石盤上浮雕刻了一些螢草神木的花紋,風格十分古樸。
「石陣中央原本有一株神木,傳說該神木的根連接晨明的星核,後來此地被異獸霸佔後,神木就逐漸枯萎腐朽了。上一次來的時候,那神木所在的位置已經只余空洞,洞穴深不可測,吠應該就潛伏在其中。」晨東十分從容地避開一路上的獸類尸體,「它被旦重創,第一件事就是要療傷和補充能量。」
陽萌看晨東靈活的動作,「怎麼補充能量?」
晨東吸吸鼻子,空氣中除了濃烈的血腥味之外,還有許多野獸的味道,「吞噬比它更弱的異獸。」
「那得吃多少?」陽萌轉頭看看身後不遠處綴著的各種小型異獸,她不覺得這些玩意能給那只恐怖的獸提供多少幫助。
「所以它一定會先把窮奇抓出來。」晨東自信道,「我們都沒有看見過真正的吠,但是蛟龍和窮奇卻是有過一點認識了。」
「所以我們現在是去找窮奇了?」陽萌皺眉。
晨東點頭,「是的。」
「怎麼找?」陽萌回憶起窮奇在黑暗中的英姿,她雖然正面和這異獸杠上了一個回合,但是旦的打擾讓她失去了了解這只奇怪的異獸的機會。她不懂這獸怎麼在嬌小和龐大之間轉換身形,更不懂這獸為什麼前一秒還在向她求饒,後一秒卻能凌空斬殺強大的戰士。唯一確定的是,這獸似乎能夠鎖定她的位置,永遠只有一個目標——接近她。
陽萌想了一下,「這窮奇,能鎖定我的位置。」
晨東看向陽萌,十分贊賞她的敏感。陽萌又是一臉恍然大悟,「怪不得你們要用我和清波姐姐做誘餌,是我們特別好吃嗎?」
晨東搖頭,「只要是女尊的血肉,都對異獸有莫大的吸引力。力量越強,這吸引力越大。」
「這好辦!」陽萌勾起嘴角,伸出雙手,右手彈出指甲在左手腕上劃了一下,一線艷紅的血液流淌出來,空氣中似乎都染了芳香。
晨東來不及阻止,身體動了一下,扭頭看後方騷動的小型獸群。
「你——」
「怎麼?」陽萌揚眉,「這樣最直接有效。」
「尊者該保重自己的身體。」
「行了!」陽萌抹上傷口,看自己的血在雪地上化開沸騰,高溫瞬間融化周圍的冰凍,遙遠的方向果然有獸吼的聲音傳來。
「果然來了吧!」陽萌笑起來,跳上最近的一塊巨石,眯眼看遠方。
黑夜中,一個小小的銀色光點從巨石陣中央奔出,瞬息而至。
晨東的身體立即緊張起來,馬上躍到陽萌身邊擋在她的身前。陽萌並不領情,側身並立,看著那光點呼嘯著掃開周圍礙眼的小型獸群,驚飛連串的鴝鵒,道,「它又變小了。」
晨東抽出腰後的長劍,下半身自然而然化為木植狀態。
「別緊張,看它要做什麼!」
窮奇驅散了獸群,小心翼翼地接近陽萌所在的方向。它恢復了小貓一般的身形,肉翅在空中焦急地扇動,毛茸茸的頭緊張地轉向陽萌的方向,黑豆一般的眼楮射出恐懼的光,甚至發出的吼叫聲也如貓一般。
「它受傷了?」晨東看向窮奇翅根處的血跡。
「它有無數的化身,傷不傷重要嗎?」陽萌不相信這只賣乖的獸,雙手叉腰,身後的枝蔓緩緩調動方向,「現在它來了,怎麼收拾它是個問題。要用它來牽制吠,用吠來搞定希光——」
晨東有點沉默,他的全部計劃根本就不是這個樣子的。在他的計劃里,他應該和陽萌小心翼翼跟蹤窮奇的蹤跡,在吠出現的可能地點布下陷阱,然後等待希光和吠兩敗俱傷的時候一箭雙雕。陽萌破壞了他所有的計劃,並且沒有給他留任何後路,現在陽萌問他接下來該怎麼辦,其實他心里也無措得很。但是,作為女尊的祭品,從深刻認識到旦不可違抗的力量的那一刻起,晨東便拋棄了自己過往的信念,將全部的身心寄托在陽萌身上,所以,他只得道,「我去——」
陽萌抬手,拒絕晨東說話,這個刻板的男人,絕對說不出符合她心意的話來。
陽萌阻止了晨東,上下打量略顯可憐的窮奇。窮奇被這雙金色的眼眸直視著,身體不安地動著,仿佛在畏懼什麼一般,不由自主地要靠近陽萌。陽萌笑道,「你這只小貓咪,三番五次找我,不是想要吃了我吧?」
陽萌沒指望野獸能听得懂人話,但自從踏入這個星際起遇到的魔幻事件太多,如果這異獸口吐人言她也不驚奇,于是又道,「如果想要吃了我,就趕快過來吧,不然等吠到了,你連一點血渣都分不到。」
窮奇喉嚨里發出一聲嬌弱的呻|吟,嬌小的身體在夜風中搖搖欲墜,令人驚奇地,這獸居然四肢垂地,身體拜服,學著人類的姿態表達恭敬。
晨東說不出話來,陽萌卻被這場景逗笑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不想吃我了,要我救你?」陽萌偏頭,「你那些凶猛的化身呢?」
窮奇抬頭,做了一個吞食的動作,又可憐兮兮看向陽萌。
「全部都被吃掉了嗎?」陽萌好奇,「吠的食量有那麼大?」
窮奇猛點頭,又靠近陽萌幾步。
「真可憐。」陽萌感嘆一聲,「你那些化身真是威風凜凜,很帥的樣子啊!但是——」陽萌轉折道,「我為什麼要救你?」
窮奇听了陽萌的話,急得跳起來,四肢在地上團團亂轉,口中不斷發出哀叫的聲音。
陽萌欣賞了一會兒窮奇的姿態,正要開口,窮奇猛然頓住身形,仿佛受到巨大的驚嚇一般跳向陽萌的方向。窮奇小身子一接觸到陽萌身體周圍的金色光芒,皮毛便被滋滋燃燒,嚇得它又連忙離遠了幾步,警戒地看向巨石陣外的方向。
陽萌看過去,卻見一道銀光從巨石中竄出來,最終停在陽萌對面的巨石上。希光站定,修長的身形在黑夜里發亮,他臉上沒有往日的笑意,雙眼看著陽萌,道,「喲,你怎麼也下來了?」
陽萌咬唇,剛被壓下去一點的怒氣又被他這輕浮的言語挑|逗起來,也不笑了,冷冷地看著希光,「你居然還活著呢!」
「怎麼這麼說話?」希光做出一副詫異的表情,「剛才遠遠感受到你的召喚,我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確認是你之後歡喜地跑過來,以為尊者你是舍不得我,要和我共赴黃泉。我感動得不知如何是好,還想著怎麼完成旦交待的任務後找你認認真真承認錯誤——」
「我當然舍不得你——」陽萌惡意道,也為自己剛才在崖上放不下希光的表現羞愧,「舍不得你就這麼被異獸給吃了!」
希光雙手抱胸,視線從陽萌身上又轉移到晨東身上,最後落在那只嬌小的窮奇上,揚起精巧的下巴,「尊者,不是來救我的麼?」
「我現在,比較想殺了你。」陽萌動了殺心,她只記得一旦自己對希光有了惡意,這個家伙該是痛不欲生地被他操控才是。可是現在,她的身體中有不明的符文在,在沒搞清楚之前不能隨便動手。
希光爽朗一笑,「既然話都說到這里了,我也就不裝了!總之,你一直是知道的,我肯定是要離開你回自己的星球。所以,那只窮奇,是我的!」
窮奇听了希光的話,身體抖了一下,卻又不甘心似地大吼一聲。
打不贏旦,縱使不甘願,卻依然只有按照旦說的話來做,但卻敢在她這個尊者面前叫囂,所倚仗的不過就是她往日的和善以及他在她身上搞的鬼。
陽萌指向窮奇,「小家伙,你幫我殺了面前這個家伙,我就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