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萌听得懂易方的每一個字,但組合起來的意思不太敢相信,猶猶豫豫道,「哥哥是說我吃了它?可是我沒有。」
易方微微一笑,將桌面上的碗筷收回廚房,陽萌忙擦干淨桌子,希光就捧著花瓶下來了。
石枝在陽光下暴曬了幾日,表皮呈現出比玉更潤的熒光,似有生命力在流動,真如活過來一般。
「我還是第一次這麼近的接觸女尊遺物,果然很特別。」希光將花瓶放置在桌上,銀眼專注。
陽萌揉一下眼楮,打開屋檐的燈,光華四射。
「拿回去賣的話,應該很值錢。」希光贊嘆道。
「有什麼用?」
「可以引導出能量,殘肢還能制作各種武器,第七星域的女尊全身都是寶貝。」希光貪婪地看向陽萌,「你很值錢哦!」
「你那是什麼眼神?我是一個人,人,好嗎?才不是東西。」
易方擦干淨手走出來,小心翼翼觸踫那些石枝,「瘴氣除得差不多了,可以使用了。」
陽萌心里有點障礙,「哥哥,你說,這是那些同族們的遺骨——,可是——」讓她吃掉?不要太夸張。
「不完全發育的女尊壽數盡的時候,身體會自然分化,一部分是終將湮滅的血肉,一部分則是植物體玉化後的能量結晶。血肉入土,能量則是饋贈給後人的禮物。」易方將一根根石枝抽出平放在桌面,挪開大花瓶,「我們這一支在地球的血脈稀薄,有很多遺骨都遺失或者被封存了,留下來不少,不知該說是幸運還是不幸。」
「萌萌,你現在感覺得到身體里的芽嗎?」易方暖暖地看著陽萌,「以我對你的了解,你最近肯定沒有好好看過自己的身體吧?」
陽萌脹紅了臉看著易方。
「來,不要壓抑你的感官,將身體里束縛的東西都解放出來吧。」易方聲音輕柔極了,盡量給陽萌安全感,「那是你的本能,只能好好引導,強行阻止的話,會發生更不好的狀況。」
「就像今天在易園里那樣,你會燒死自己的。」希光插嘴。
陽萌咬唇,易方實在太了解她,看穿了她的掩飾。自從那晚尾椎骨處發芽後,她時刻都能感受到身體的變化,血管和精神匯聚之處除了麻癢和酸脹之外,還有活物游走的感覺,有什麼東西在她的身體里生長,由四肢匯聚至心髒。她感覺到不自在和危險,時刻想要束縛那東西的行蹤,反抗她對自己身體的主宰,可漸漸的,她開始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緒。
易方鼓勵地看著陽萌,「什麼也別想,它就是你,它永遠都不會真正傷害你,但你得和它和解,知道嗎?」
陽萌低頭,「我——,我很害怕。」
「這一次有我在。」易方笑得眯起眼楮,「而且你剛出生的時候身上就纏了許多枝葉,我很早就看過它的模樣了。」
陽萌點了點頭,強行放松身體,身體里的那玩意立即動了一下,陽萌的身體跟著抖了一次。
易方伸手模一模她的頭,「放輕松,別著急,慢慢的。」
陽萌只覺後頸冰涼,有滑膩的物體快速刺破自己的皮膚,纏上易方的手,親親熱熱地順著他胳膊的方向生長,貼上他的面頰。
本體是本能的產物,直白而毫無遮掩地表達對易方的依戀,陽萌期待地看一眼易方,易方模一下嬌俏的綠敕芽,「你可以嘗試控制它去做一些事情。」
陽萌的臉染上淡粉色,女敕芽爬下易方的臉,攤在桌面上,環住一只玻璃水杯,顫悠悠托起遞向易方。
易方輕笑一聲,陽萌精神不集中,女敕芽散開,水杯倒伏,清水滴滴灑灑流向地面。
陽萌臉更紅了,身體發熱,一陣陣甜香四溢。
「沒關系,它還太小了,又被你斷了一次,能做到現在這樣已經很不容易了。」易方安撫,側眼看希光銀發上翠色的發環。
希光此刻十分安靜,銀眼盯住陽萌,臉頰有微微的紅,呼吸一點點急促。
陽萌放了一點心,女敕芽爬過桌面上的石枝,纏著易方的小手指,搖了一搖。
易方抽出一根細細的石枝,放在女敕芽邊,溫柔道,「吃吧——」
陽萌只覺身體一陣干渴,女敕芽歡快地撲向石枝纏上去,葉片顫動著,石枝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葉片卻一圈圈長大。
陽萌瞪大眼楮,身體立即感覺到了不一樣,溫暖的水流一般的東西從後頸注入她的身體,疲倦一掃而空,心曠而神怡,她忍不住微微眯上眼楮。
女敕芽吃完一根,直立起來看向易方,易方微微點頭,小女敕芽得到允許後一頭扎入石枝堆中。
陽萌雙頰酡紅,眼中帶水光,粉唇赤紅,整個人暈暈乎乎仿佛喝醉一般,身體輕得在雲端飄蕩,整個世界又美好又清透。
希光不自在地動了一體,空氣中的香味實在太濃重,他有點控制不住自己了,不自覺舌忝了一下粉唇。
「忍不住了嗎?」易方看向希光。
「你用陽女來引誘我?」
易方微微搖頭,「你打亂了我的計劃,本來利用神木一次性|覺醒就足夠了,現在不得不用遺骨補充折衷,安撫完她的身體後,還要再去祭壇徹底解放一次。你把手伸出來吧!」
希光警戒地看易方,「你想做什麼?」
「你想要回去,除了听我的話,沒有別的選擇,對嗎?」易方反問。
「你改變主意要回去了?」
易方沒有回答,好整以暇地看著希光,希光沒有易方的篤定,年輕更讓他沉不住氣,吊在嘴邊的紅蘿卜,仰頭就咬了,于是,他伸出了自己的手。
女敕芽吃完遺骨,尤有不足,葉片一忽兒對準易方一忽兒對準希光,似乎難以判斷。易方毫不客氣地將希光的胳膊拖行至葉片前,葉片終于嗅到了年輕人充沛的血氣,化為一線扎入希光手腕處大血管中。希光眉頭皺了一下,一種難以言喻的舒|爽感從身體里透出來,蠢蠢欲動的情|欲居然被緩解,他面色血紅,「你拿我做她的血食?」
「你該感到榮幸,我的女系十分挑剔,她接受並且認可了你。」易方安撫翠色的藤蔓。
「這里,還有別的選擇嗎?」希光譏諷,但血液流逝並未讓他痛苦,反而是難以抵抗的舒爽感。
希光在那爽感下生不起任何反抗,身體內的血液源源不斷地消失,完全超出他的預期,開始產生眩暈的感覺。希光心知糟糕了,空著的手模出鳳鳴符筆,艱難地在虛空中畫出一個符號,強行拔出貪婪的女敕芽。
女敕芽沒吃飽,在桌面上翻滾著撒嬌,堅持不懈地纏上希光的方向。
希光退後一步,捂住手腕上的傷口,被壓下去的情潮翻涌出來,腿軟得差點站不住。
「別反抗了,沒到她吃飽,你解月兌不了你的欲|望。」易方笑一笑,「小崽子,你不是已經做好了付出一切代價也要回家的準備了嗎?怎麼,事到臨頭,害怕了?」
希光看一眼無法愈合的傷口,傷口處的癢蔓延至骨髓,他驚道,「我知道女尊發芽過程中需進食血食,但不會這麼多。」
「萌萌身上擁有最古老最殘暴的血脈,豈是那些在邊區掙扎生存的女系能比的?別拿道听途說的消息忽悠自己。」易方端坐在燈下,眼中的翠色越來越明顯,「小崽子,玩不起嗎?」
希光看一眼易方,腳下生風,一閃身消失。
女敕芽失去血氣的來源,四處嗅聞,失望地立在桌面上一動不動。
易方拍拍女敕芽的頭,「貪心的小家伙,人都被你嚇跑了。不過,要耐心一點,他還是會被你吸引,再來找你的,你乖一點。」
陽萌從迷糊中逐漸清醒過來,伸了一個懶腰,體內異樣的感覺消失,那些藤蔓已和她融為一體。
「醒了?」易方的聲音傳來。
陽萌站起身,「我怎麼吃著吃著就睡著了呀?」
「第一次進血食,需要時間消化。」易方將一件外套披在她身上,「天晚了,我送你回家吧!」
「血食?」
「嗯,遺骨里的植物性太強大了,需要人的血肉來中和一下。你吸了希光一點血,他被嚇跑了。」易方打開院門,將陽萌拉出去,「別胡思亂想了,你只是需要他的一點血,傷不到他的命。」
陽萌「哦」了一聲,抓了一下頭發,嘿嘿一笑。
「你在他身上留下了印記,以後就可以略微控制他一些了。」
「真的嗎?那就太好了!」陽萌拍手,歡快地走在路上,「那我以後會不會越變越強呢?」
「會的。」
陽萌徹底高興了,挽住易方的胳膊,拉著他快走,一路短暫,片刻功夫就回了陽萌的小房子。
易方站在門外,道,「好好休息,有什麼異常情況,要趕緊聯系我啊!」
「好的,謝謝哥哥。」陽萌舍不得地進屋,「明天我再去找你。」
「在家里好好看書,準備考試吧!畢竟,你現在還沒想要放棄地球的生活。」
陽萌猛點頭,和易方說了再見。
易方目視陽萌戀戀不舍關門,抬頭看向隔壁巷子的方向,希光在那里,他知道。他亦知道,不到陽萌吃飽,希光擺月兌不了□□的糾纏和吸引,他已經,被陽萌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