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計劃,他們第二天要趕在早晨八點前回到澤維爾學院,所以進了旅館房間,所有人都迅速洗漱了一遍後躺上了床。
午夜,戴澤被床頭傳來的顫動聲吵醒。
牆上的掛鐘指在三點的位置,像是受到莫名力量的影響,床頭櫃不停地左右晃動,還有桌子上的玻璃杯,一切都仿佛籠罩在一股無形的不安之中。
戴澤皺了皺眉,披上外套出了房間。
門外,橘黃色的燈上下搖擺,將人的影子縮短又拉長。掛在牆上的相框呈現出不同程度的龜裂現象,越往里走,這種情況越劇烈。
戴澤停在了琴的房間門口。
他看著已經開始出現裂縫的木門,伸手敲了敲。
「琴?」
沒人回應。
戴澤放大音量又喊了幾句,依舊沒人回應。他不得已只能將手按在門把上,推門走了進去。
房間受波及的程度比外面還要嚴重得多。
厚重的窗簾拉扯抖動,原本光滑平整牆壁受到壓力不斷往里收縮變得坑坑窪窪,似乎連腳下的地板都在晃動。
胡蘿卜發色姑娘躺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被噩夢纏繞的她不停張嘴發出無聲的呼救,不安,壓抑,無助。
戴澤上前輕輕推了推她︰「琴?」
「琴,醒醒。」
「琴!」
琴猛地睜開眼,那雙原本十分靈動的眼楮此刻就連眼白也被染上墨水一樣的黑色,中間一點細小的深紅瞳孔,黑夜里看起來恍如鬼魅。
但那只是一瞬間的事,下一秒她又變回原狀,看到床邊臉上寫滿了擔憂的年輕男人,從噩夢一下回到現實的落差讓她像缺氧一樣大口喘著氣。
周圍再次恢復寧靜。
戴澤伸手模了模她蓬松的頭發︰「沒事了,沒事了。」
琴吸了吸鼻子,頹喪地錯了一把臉,鼻頭紅紅的,頭發也亂糟糟的,戴澤還是頭一次見到這個平時乖巧機靈的姑娘這副模樣。
「做噩夢了嗎?」
琴悶悶地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不是噩夢。」
似乎是想到什麼,戴澤嘆了口氣。
「你看到什麼了?」
「一個房子,不,是一間實驗室。」
她擦去眼角的生理性淚水,聲音還有些發抖︰「我們被關在那里,他們穿著奇怪的黃色制服,臉上帶著網兜,在——」
「在挖斯科特的眼楮。」
戴澤沉默了。
實驗室,黃色制服,網兜面罩。
這些明顯的特征實在讓他不得不聯想到,前段時間剛結束與九頭蛇的長期合作,轉而進行他們自己的,毫無緣由的,以分化變種人和普通人目標的——
尖銳科技。
A•I•M特工。
他的表情變得前所未有的凝重。
「你能知道,在你夢到這些的時候,你們的具體方位嗎?」
琴揉著太陽穴,輕聲道︰「我不知道,但我有听到他們說的一個地方。」
「魔鬼草原。」
紐約,曼哈頓。
復仇者聯盟大廈內,娜塔莎一臉凝重地看著光屏上突然閃起的紅光。
她按下耳邊的通訊儀。
「巴頓,十分鐘內趕回聯盟,有麻煩了。」
難得放一天假還在酒吧夜場里正打算醉生夢死一番的巴頓︰「哈?你說什麼?喂?喂?」
娜塔莎翻了個白眼︰「我知道你听得見。」
巴頓喪氣道︰「好吧,什麼麻煩?」
「十分鐘前A•I•M對外發射了三枚不明物體,目標倫敦、紐約、洛杉磯——他們暴露了他們本部的位置。」
巴頓沉默了半晌,表情變得嚴肅起來︰「隊長他們呢?」
娜塔莎調出實時監控,在那上面,美國隊長和鋼鐵俠還在新墨西哥州和一個披著紅斗篷拿著大鐵錘的人正因為什麼誤會打得不可開交。
「估計他們暫時沒時間管這里的事。」
「噢,別這樣,半個月了,算算聯盟建立以來他們在大廈里究竟呆過多少天。」巴頓丟掉手里的空啤酒瓶,重新背上箭袋,「說吧,要我做什麼?」
娜塔莎迅速將情況通知給了史蒂夫和斯塔克,然後按下頂層飛行器艙門的開關。
「神盾局已經開始部署,我們得趕在他們前面抵達現場確認情況。」
「地點?」
「威徹斯特,魔鬼草原——」
「布雷克斯馬場。」
一聲巨大的爆裂聲在草原響徹,四周蔓延起沖天火光。
戴澤看著窗外草原上忽然塌陷下去的大坑,以及坑底,尖銳科技龐大本部的冰山一角,猶如蟻穴般,密密麻麻的穿著黃色制服和網兜面罩的特工開始往上涌。
琴瞪大了眼楮,被不安支配的恐懼讓他眼底泄露出驚恐的情緒。
「是,是他們。」
戴澤忍不住低咒了一聲︰「該死!」
他不知道尖銳科技的本部具體位置,但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他們應該在太平洋附近,就算位置再怎麼趨近于紐約,也絕對不可能會出現在威徹斯特!
就像在解答他的疑惑一樣,半空處,一個披著黑袍的男人拉開空間裂縫,從里面走了出來。他張開雙臂,周圍的空間一瞬間變得扭曲,接著無數駕刻著AIM標志的戰艦從那些黑洞洞的縫隙里鑽出來,瞬間包圍了整座馬場。
「你還試圖守著你那顆對你來說一點也派不上用場的石頭,到你死為止嗎,凱瑞克特?」
他的聲音穿透一切,直達耳膜。
「我在聖殿等你。如果你不喜歡這些禮物的話,我再送你個別的——」
「老昂里斯的頭顱怎麼樣?」
說著,他發出大笑,像他來時那樣,重新踏入虛空。
一聲令下,那些戰艦里的特工們迅速迫降,密密麻麻地涌進旅館和邊路酒店。
「我去找庫爾特他們。」
「來不及了。」
琴坐在床上,做出一個艱難的吞咽動作。
「他們已經進來了。」
下一刻,窗戶玻璃被撞破,一名AIM特工利落地翻身進來。他在房間里搜尋著,就像沒看到戴澤和琴一樣,開始翻箱倒櫃地尋找著什麼。
戴澤轉過頭,窗外,被□□擊中的人一個個被抬了出來,其中甚至包括斯科特,沃倫和庫爾特。他們似乎跟闖進他們房間的人進行了一場搏斗,戴澤能看見沃倫原本潔白的翅膀上沾上了大片的血跡。
「不要下去。」
琴有些緊張地用力按住放在太陽穴上的手,胸口劇烈起伏。
「我現在的能力只能維持我們小幅度行動,不然會被發現的。」
戴澤看著被送進尖銳科技的三個變種人,用力閉了閉眼,然後強迫自己把頭扭回來。
他看著那個依舊在他們房間里搜尋著的AIM特工,緩緩道︰「琴。」
「什麼?」
「通知查爾斯教授,然後呆在這,保持你的能力,不要讓他們看見你們,直到他們趕來救援為止,明白?」
琴看著他︰「這是目前最安全的做法,包括對你,戴澤先生。」
戴澤舌忝了舌忝嘴唇,笑道︰「你不了解他們,琴。」
「就像你夢到的,你不會想好不容易等到救援以後,看到的是被挖了眼楮的斯科特,被砍下翅膀的沃倫以及,被挖出大腦的庫爾特。」
這麼說著,他操控著門口的花瓶浮起,重重砸在那名AIM特工的腦袋上。堅硬的金屬網罩讓這個花瓶並不能對他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但就在他愣神的時候,已經借由琴的能力悄悄移動到他身後的年輕男人迅速抽出他腰間的□□朝他腰間用力插|進去。
連聲音都沒有發出來,那名特工癱倒在地,一動不動。
戴澤利落地拆下他的面罩和套在外面的衣服,似乎猜到他要做什麼,琴難以置信地搖著頭︰「你不能這麼做,先生。」
戴澤穿上那件黃色制服外套,將網兜面罩往頭上一扣,然後按下按鈕,金屬面罩瞬間合上,再也沒人能看清面罩底下到底是誰的面孔。
他別上那把□□,面罩里傳出的聲音還帶著點回音。
「好好呆在這里。」
說著他扶上門把,正要推開門的時候,琴在他身後說︰「那你也要帶著我去。」
戴澤側過臉,皺眉道︰「這不是在玩兒游戲,琴。呆在這里,通知教授——」
「我已經通知了。」
琴打開她的手機,把信息界面對著戴澤,又重復了一遍︰「我已經通知了。」
「我能做好的。」
戴澤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你還只是個學生,琴。」
「您是什麼時候進入研究院的?」
突如其來的問題讓戴澤愣了一下,他沉默片刻,然後道︰「五歲。」
「什麼時候開始在研究院工作的?」
「八歲。」
琴攤開手︰「您看,我現在十七歲了。」
「他們是我最好的朋友。」
「您也是。」
戴澤看著這個忽然間就冷靜下來,滿臉寫著堅定的小姑娘。良久後,他嘆了口氣。
「你最好不要給我添亂。」
「您放心!」
木門重新被推開,戴澤走了出去,看到另一個剛從樓梯上上來的AIM特工,他壓低聲音道︰「這個房間里有變種人,過來幫我抬下去。」
那名特工點了點頭,戴澤側過身讓他先走了進去,然後就在他拿著□□對準琴的那一刻,他掄起門口的棒球棍用力砸了過去。
金屬與金屬的劇烈踫撞間產生令人耳膜幾乎炸裂的「嗡」聲,趁著那名特工被敲懵的時候,戴澤一把扯掉他的金屬面罩,照著他的後頸又來了一下。
一聲清晰的,骨頭斷裂的聲音。
琴嚇了一跳,從床上蹦下來看著那名昏迷的特工,眨了眨眼。
「他,死了?」
「沒有。」戴澤像之前扒那名特工一樣扒下這人的衣服遞給琴,補充道,「不過以後可能會影響行動。」
琴看著戴澤,像第一次認識他一樣︰「我一直以為您是個連雞都殺不死的,科研人員。」
戴澤挑了挑眉。
「那你可能對我有所誤解。」
「幾十天前,我干起這些事情來可比你想象得還要殘忍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