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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姜瑤其實並沒有想死,只是也沒多渴望活罷了。

這種「不要命」的散步方式對她來說就像一個游戲,她幻想了一個平行世界,按照自己的軌跡去行走,不管身前身後有誰,也不管會不會被撞到,反正大家各走各的,撞到了是命,撞不到也是命。

這種無意義的游戲,已經在她腦袋里演繹很久了。

畢竟她活得太無聊了嘛。

「怎麼,你擔心我啊?」姜瑤問。

「……」

沈知寒不得不承認,剛才有那麼一瞬間,他的心被抓了起來。

姜瑤說︰「這下我們扯平了。」

無論沈知寒對她表現得有多對強硬,她終究是他的當事人,他受到雇佣,就必須得保證她的安全。

她終于找到了他的把柄,姜瑤洋洋得意地抿了抿唇︰「沒想到,你最在意的東西,竟然是我的命。」

散步結束後回到家,姜瑤驅動輪椅去書房。

書房三面高牆都是書架,剩下一面掛著一張幕布。

姜瑤喜歡看紀錄片,每天泡在書房里,不是看書就是看各種紀錄片。

發覺沈知寒也要跟進來,她轉了個彎,橫在他面前,奇怪地問︰「怎麼,你真的怕我死啊,這也要跟?」

「……」

沈知寒無聲地耵她幾秒,轉身就走。

姜瑤剛要把門關上,一只手忽然握住了門邊,她愣了一下。

是沈知寒又走回來了,他單手握在門邊,毫不費力地往里一推,就把她帶得直後退,沈知寒腳一勾,把她的輪椅攔住,痞痞地挑起嘴角︰「你說對了,我就是怕你死。」

姜瑤︰「……」

「雇主出的錢很多,我可不希望丟工作,」他插著兜進門,「而且,如果你出意外,我是需要賠償的。」

沈知寒握住她單邊扶手往里一旋,姜瑤只覺眼前剛一晃,她的輪椅就調轉方向,他推人,走了進去。

鼠標在屏幕上移動,上面的一排排名字,都是他看不懂的東西。

姜瑤隨手點開一個,目不轉楮地看起來,他不感興趣,視線在房間里轉了幾圈,最後落回她身上。

雖然這唯一的活物也很無趣,但在這個悶得要死的大別墅里,她或許勉強算得上是最有意思的了。

沈知寒忽然放下雙腿,傾靠過去,帶繭的手指揉捏了下她柔軟白女敕的耳垂,姜瑤肩膀猛地一縮,捂住自己的耳朵,不可置信地瞪著他︰「你在干嘛?」

這反應令沈知寒忽然想到什麼,他站起來,睥睨她,一只手按在她左肩,踱到身後,又按住另一邊,壓得她不能逃月兌。

「沈知寒,你要干什麼……」他「噓」一聲制止她,撫弄著她兩邊耳垂,然後順著往下,揉捏在脖頸,縴細的脖頸握在手里,仿佛一掐就能斷。

姜瑤僵硬得像塊石頭,渾身汗毛直豎,她怕極了這感覺。

「姜瑤,」他彎腰,貼在她耳邊,「你有心理障礙,你害怕別人這樣踫你,是嗎?」

「……」

姜瑤的拳頭不自覺地攥住,她像上了發條的機器,全身都被一根弦繃得死緊,即刻就能斷裂……一只手忽然在她眼前滑過,清脆地打了個響指。

沈知寒神情輕松,奸計得逞︰「看來我猜對了。」

紀錄片里正在上演非洲大草原的野獸爭霸,姜瑤真希望自己能像那只獵豹一樣,狠狠地撲上去,把沈知寒的脖頸咬斷。

「你這個女人,毛病還真多,」沈知寒繞到她面前,在案幾上坐下,「難怪他們給我這麼多錢。」

他語帶微薄的笑意,她用力地瞪他,恨不能自己的目光變成兩把鉤子,狠狠地扎進他眼里。

沈知寒還想說話,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他拿出來看了一眼,笑容淡去,起身往外走,走到門口,忽然停下來,又回頭看了一眼姜瑤,這才把門掩上。

沈知寒拿著手機,一直走到別墅後面無人的花園,才按下通話鍵。

那頭傳來砰砰砰的踹門聲,李晶晶問︰「你不在家?」

「門壞了你賠。」

李晶晶收了腿,又問︰「你在哪呢?」

這幾年,雖然他身邊女人不斷,但那些女人來來去去沒有一個能在他身邊久留,李晶晶就一直以自己是最特殊的那個自居,明里暗里管他不少事,沈知寒有些不耐煩地皺起眉頭︰「關你什麼事。」

她如果不聯系他,他就不會主動找她,李晶晶心里也有些不爽,但她顧及到上次自己撒謊的事,只好忍著火氣繞到別的話題,拿張超他們打溫情牌︰「快過節了,你不打算和我們過啊。」

「過節?」

「再過十幾天就是新年了。」

沈知寒恍然想起來,春節是要到了,在這個了無人氣的別墅里待著,他過得像與世隔絕了似的。

「知道了。」

「那你什麼時候……」

聲音被掐斷,他把手機插回口袋里,在光禿禿的樹干旁站了會兒。

從前覺得自己挺慘,父母在的時候,家里總是喊打喊罵,沒有一天能安寧,後來父母接二連三地走了,他就連個家也沒了。

什麼過節、生日,就沒有正經過過。

但現在他不這麼認為了,至少別墅里還有一個人,跟他過得差不多麼。

姜瑤還在看紀錄片,听到門外腳步,投了一眼又收回去,繼續做自己的事。

他在書房里踱步,那些晦澀難懂的大部頭,從名字開始就繞口,看得煩躁,轉到正面的書桌,發現桌上立著一個相框。

是姜瑤以前的照片,她穿著校服,笑容燦爛地摟著一個中年男人,兩個人長得很像,應該是她的爸爸。

沈知寒盯著照片,覺得照片上的小姑娘有些眼熟。

正巧姜瑤轉過來,看到他拿著自己的照片發呆︰「別動我的東西。」

他回過神,把照片歸位︰「你變丑了。」

姜瑤斜了他一眼,冷冰冰地說︰「謝謝夸獎。」

沈知寒似笑非笑地揚了一下眉,又走到她面前的案幾坐下,把輪椅卡住︰「你以前就這麼討人厭嗎。」

她敷衍地回答︰「嗯。」

「姜瑤,在我好好跟你說話的時候,好好說話。」

他又擺出威脅的語氣,她不爽地蹙眉︰「你更討厭。」

他想也不想︰「嗯。」

姜瑤眯起眼,平心而論,沈知寒比她見過的絕大多數男人都英俊,尤其是他身上那股邪氣,大部分女人都難以抵擋。

她下結論︰「你一定是被女人寵壞了。」

「我沒有寵過女人。」他忽然說。

銳利的眉眼彎起來,反射出冰雪初融的柔光。

姜瑤的心不可抑制地重跳了一下,自他們相遇以來,他就沒怎麼對她好好說話過。

他暴躁易怒,脾氣古怪,就像︰「你就像它一樣。」

姜瑤手指前方,屏幕上,一頭北美灰狼正在山巔上嚎叫,凶狠的爪牙在午夜里反射著陰森森的光。

「所以你最好不要惹我。」

「明明是你先惹我。」

「嗯?」他挑了下眉。

「說好了合作,你出爾反爾。」

她對那天的事情仍然耿耿于懷,如果不是誤信他,她可能早就逃出去。

沈知寒忽然眉頭一蹙,不悅地站起來︰「你說得對,我就是騙了你。」說完,毫不留戀地轉身出去。

姜瑤愣在原地,明明是她佔理,他卻說變臉就變臉。

這個男人,真的得好好教訓一下。

**

晚上,姜瑤等梁姨走後,換上衣服溜出去,躡手躡腳到沈知寒的房門口,貼著門板听了一會兒,確定里面有隱隱約約淅淅瀝瀝的水聲,然後轉身,往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沈知寒正在浴室洗澡,一團洗發露在頭上揉開,泡沫還沒沖盡,水突然停了。

他愣了一下,來回抬按好幾下開關,又把花灑拿下來甩了甩,毫無反應。

停水了?

——不可能。

緊接著,頭頂的大燈也罷工。

……

姜瑤把落地窗和房門鎖上,來回檢查了好幾遍,這才放心地躺上床。

她又想起那天差點就離開醫院的事。

敲門聲突然響起,沈知寒在門口。

姜瑤料定他進不來,打死不應。

沈知寒又喚了幾聲,開始用力搖晃門把,威脅︰「你不開門,我自己進來了。」

「我鎖門了,」姜瑤坐起來,「你不準……」

話音未落,門嘎噠一聲開了。

「……」這個門鎖是擺設的嗎?!

姜瑤驚得蹭一下爬起來,連連後退︰「你怎麼進來的?」

墨黑的頭發滴著水,沿鬢角滾落,沈知寒上身光luo,隨意地穿著一條西裝褲。

他向她走近,手里攥著一根粗長的繩子,不爽地問︰「你以為,這道門防得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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