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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 慘淡收場 (一)

山林里的風席卷而過,宛若千萬層綠色的波浪翻滾,一個激烈的對掌,使得林中之風越發強勁,碧海如濤,對打的兩人都已經有些疲憊,白眉老怪顯然處于下風,手臂上一條長長的鞭痕,抬起頭時,臉色顯得十分難看,「紫雲宮的大護法果真名不虛傳,不可小覷。」他咬牙切齒地冷笑著說。

「既然知道,就不該攔著我。」取得上風的華並沒有流露出喜色,甚至因為耽擱太久,眉目間已經有些焦躁了。

敵眾我寡,偏偏她此行更不是為了打贏面前的這個人,她還有更為重要的事,一再的耽擱令她不得不急。

他們二人越過所有的宅內屋頂和白牆,斗得遠離了張家別苑差不多數公里之遠,可幾番下來,勝負仍然尚未分出。不過從此行的目的來看,有人認為自己其實已經贏了,「眼下我功夫不如你,但要找的東西,我手下的人說不定已經得手了!」

這正是華笑不出來的原因,對方人數眾多,全部留在了宅子里,而她此行,唯有一人,對方的眾多下屬已經出動,倘若果真為了尋物,說不定已經有些結果了。

小鎮外山林密布,稀稀落落的松柏並排而立,陰雲籠罩下,涼風瑟瑟,不時發出嘩嘩的聲響,偶有數片落葉,更添兩分淒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同時吸引了二人的注意。

來者的氣勢並未削弱多少,他們行得匆忙,卻步伐穩健,正是宴十三率領眾人趕來的身影,宴十三疾步如飛,領在最前面,也最先看到了遠處的人,「果然看見門主了,怎只有他一人?」

莫知人定楮一看,糾正他道︰「我看不止,那另外的一個丫頭好生眼熟,竟好似在哪里見過?」

春生和尚道︰「若貧僧沒有記錯,那位乃是紫雲宮的大護法之一,華!」

這話一出,他們的腳步越發加快,畢竟眾人皆知,紫雲宮向來不簡單,而華此人,也絕不好對付。

「怪事,怪事,紫雲宮的人,怎麼跑到這里來了,又怎麼和門主對上?」宴十三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幸而只有她一人,若此行乃是紫雲宮慕容宮主的意思,那事情就復雜了。」北方的御景山莊已經結下了梁子,再得罪了南方這一大勢力,那可就真是無法翻身了!他越發慶幸自己及時趕了過來,而非等在客棧中待命。

「定是事情有變,且看看門主如何安排,我等又何須多言?」莫知人一句話結束了他的揣測。

他們一邊疾走一邊說著話,除卻領頭的他們三人,其余人的白袍遠遠便能瞧見,在一片碧綠里,顯得十分惹人注目,白眉老怪僅僅一瞥,便已經瞧出是自己的人,只不過來者與他預想的,發生了些許的沖突。

「我分明安排他們在鎮中等候,這些家伙怎麼沒有按我的計劃行事,自行趕來了?」他心中困惑,但面上依然不為所動,「也罷,此刻趕來,眼下確能助我擺月兌困境。」他橫切一掌,仰起頭朝著華笑了起來,「我說小丫頭,我的人既然找到這里來了,恐怕張家早已經被翻了一遍,該要的,不該要的,都已經得手了。」

「少說廢話!」華心中更是明白,也有些慌了,于是一鞭子甩來,打算速戰速決。

這一鞭子來得迅疾,狠辣,白眉老怪得意忘形之間,出現了一絲破綻和松動,于是躲閃時身體頹力,腳下一空,後仰著眼看就要倒地,他心知自己大意,卻一時無力挽回這突然的劣勢。

「門主小心!」尚有數十步之遠的莫知人和春生和尚眼疾手快地使出輕功,同時飛躍而起一左一右接住他,托著他的身子輕盈落地。

華冷冷瞥了他們一眼,知道時間耽擱了不少,二話不說轉過身,獨自往宅子里趕去了。

「你們怎麼來了?我不是叫你們在鎮上候著,暫不行動嗎?」一切發生在落地的須臾,她離去得極快,回過神來的白眉老怪已經來不及阻止,他臉上神色已變,一站直身子,立馬開始追究起來。

方才他嘴上雖然得意,心里卻是有些慌亂的,因為左右一看,發現來者竟是原應該在鎮上守候的人,而非他隨行帶著闖入張家別苑的那一批,如此說來,必定是發生了什麼變故才對,「為何不先去姓張的家宅,反倒來了這里?」無論是事情超出預料之外,亦或是下屬擅自行動,都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他已經在努力壓著自己的怒火了。

宴十三知曉此番擅作主張會惹惱門主,于是說出了早早準備好的說辭︰「此行恐怕不會太順,我們方才經過張家宅子,里面已經鮮有人跡,這才先行循著痕跡,找到了門主。其余師兄弟們,我們一個都不曾看到,怕是……天有不測,眼下看來,多些人手總歸穩妥些。」

白眉老怪听出了他的話中之意,神色一變︰「快,跟著過去,過去看看。」

牡丹山下那座雅致別苑里,張家的護衛丫頭們早已經四散而去,各自逃生,雙燕鏢局的人急著為燕雙雙醫治,約莫是盡快撤退回了城,沒有了蹤跡,可三清門的諸多門人,卻似憑空消失了一般,宴十三帶領余下弟子來來回回,將整個宅院翻了一遍,不僅沒有發現一個人影,甚至連一具尸體也未瞧見。

那麼多人,好似一瞬間齊齊消失了。

詭異,古怪,這是所有人當時的冒出的想法,直到他們發現了那間破舊且四壁雜物堆積的空曠房屋,不久前的畫面似是重演,他們匆匆趕來撞開門,華站在里面背對著他們,听見聲音仍舊沒有回頭。

來晚了一步,眾人無不如此猜測。

華的腳下有不少明顯的線索,地面有殘留的血跡,空氣里,血腥的味道並未散去。這位冷傲的大護法什麼都沒有說,只是站在最為中心的位置,目光冷靜地打量著四周,渾似沒有听見旁人的闖入。

亦或者,她僅是因為沒有將這諸多人放在心上,她唯一關心的是,這里究竟發生過什麼?

發生過什麼?每一個人都產生了疑問,春生和尚乃是出家人,從不曾殺生,對這血腥的氣味相比尋常人等,自是敏銳了不止半點,這些痕跡是瞞不過他的鼻子的。他雙目緊閉雙手合十,嘆了一聲阿彌陀佛,搖頭說道︰「此處不久前死過人,且人數不少,實在是冤孽啊……」

莫知人冷哼一聲,沒有說話,因為此行是他暗中提議,再多說廢話,恐怕惹毛門主。

「啪!」一聲巨大的聲響,屋內靠著牆壁的不少木櫃碎成了無數片,白眉老怪收回掌力,怒目冷視,「被人擺了一道!」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後知後覺的,他好似明白過來了一些事情。在與華那丫頭說話時,他早就隱約察覺到暗中有人在窺測,卻並未放在心上,既然被他輕易察覺,定然只是平平之輩,放心大膽地遠離了此宅,認定一切不過是甕中捉鱉,手到擒來,只要把這個棘手的小女娃給攔住,其余再無難事,殊不知手下數十人,竟然不是對方的對手?

這著實是他萬萬不曾料到的,萬事不可大意,這一次,實在是太過輕敵了。

他率領而來的弟子少說也有三十人,除卻奉命搜查此宅的,還有追著張家公子出去的,均沒有了身影。有些事情他當然不知道,當時他以為在暗中窺測的二人,早已經離開此處,追著張家人去了,而他派出的追兵,卻是被張老爺生前率先布好的陷阱所害,一旦不小心觸動,掉進了山崖之下,幾無生還。

空穴來風,仍然引出腥風血雨,人的貪欲往往使人變得殘忍,也變得愚蠢,空手而歸的遠不止他一人,只不過有的人行事謹慎,有人的則更加沖動罷了。

老舊的木櫃子被掌力擊中後,「咯吱」一聲散了架,突然掉出好幾個深黑的木盒子,落地後各自翻滾和踫撞了幾下,部分的蓋子被撞得外翻,一開始還瞧不分明裝有何物,更是被諸多木屑遮蓋住而少有人注意,漸漸地,里面紅色的細小飛蟲接二連三展翅飛了出來,徑直往人聚集的地方飛去。

飛蟲的數量並不是很多,乃至三清門一個弟子忽然慘叫一聲,捂住身上毫無傷痕的地方,不知為何開始在地上哀嚎,眾人的注意才稍微轉了過來,發現了這突然而來的變故。

「怎麼回事?」宴十三當即大喝,「誰暗算你了?」他一邊詢問,甚至快速抬頭望向房頂,懷疑有人暗中射箭,可惜屋頂上沒有半個人影,令他有些模不清頭腦。

就這片刻的功夫,那個倒霉的弟子已經承受不住了,「蟲……有蟲……」他顫抖著聲音,已經說不出話來,因為渾身莫名的痛楚越發加劇,他垂下眼楮,眼睜睜瞧見皮膚下隱隱躁動著,模了模臉,七孔已經開始無故流血,「啊啊啊救命,救命啊!」他驚嚇哀嚎著,腿一軟跌倒在地上,僅僅滾了幾下,聲音漸息,再也爬不起來了。

「你究竟怎麼回事?」宴十三面色已經發白,還在孜孜不倦地追問著無法開口的人。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華,她原本站在最里面的位置,卻在瞥見這番變動時,第一個率先逃離了現場,身姿輕盈地飛入房檐之外,一眨眼的功夫,她已經從屋內來到了院中,除了腳下多日跋涉而來的泥土,一身衣衫干淨得不沾半點塵埃。

她站在院子里冷冷盯著已經倒地不起的人,好看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這種手法……她曾經見過的,在西域時,有個人曾經使用此技,以一敵十,才令她得以活著回到中原。

可是,為何會在這里瞧見?這和張家的人,又有何關聯?

「出來!趕快出來,把門關上!」隨著踢踢踏踏的腳步聲,白眉老怪帶著余下弟子緊跟著沖出了門外,似躲著什麼一般,遠離了那間頗有古怪的房間,雖然後知後覺地慢了一步,但好在他們行動迅速,門被「砰」地一聲關閉,十多人爭先恐後地逃了出來。

「大家各自檢查一上,看看有沒有帶出來!」宴十三一聲令下,眾人又是左右模索抖擻著全身。

「趕緊幫我看看!」「快快,看看我背後有沒有!」「快給我看看!快點!」

眾人臉上都帶著慌亂和驚恐,方才那人死去的模樣歷歷在目,慘不忍睹,令他們無論如何也無法冷靜對待。

待檢查完畢,一切暫時安穩下來,這許多的人才齊刷刷地站在院子里,個個驚魂未定。除了死去的那一個人,其余人暫且無礙,但他們卻不約而同地陷入了一片寂靜中,誰也沒有心情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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