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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心之所向(二)

小武嚇得心都快一下子跳了出來,正在心中大罵是哪個天殺的王八蛋暗算他,回過身,才見得青青槐樹下,明眸皓齒的少女笑容滿面地盯著他,一臉喜色,那雙杏仁般的眼楮笑成了彎月,嘴角快咧到耳朵上了。

「原來是你!」小武松了一口氣,瞧見她一臉喜滋滋的模樣,小武沒好氣地埋怨道,「笑成這副德性,不知道的人,怕以為你是看上我了。」

一邊抱怨一邊忍不住瞥了她一眼,今日的岑可宣很是不同,他注意到她換了一件新衣,色彩艷麗得宛若開遍山野的繁花,那朵朵綻放的牡丹,更是華麗得令人不敢直視。

美是美,不過太招搖,也太惹眼了。不僅僅是衣服,她那過分明亮的眼神,也令他止不住地暗自嘀咕,分明不久前還陰陰郁郁,渾似受到了天大的刺激,這一轉眼間,又好似豁然開朗,陰霾散去了,天知道這丫頭是用什麼做的心?

「幾日不見,你到哪兒去瀟灑了?」小武挑眉看著她,語氣里似乎有些不大高興。

不問還好,一問岑可宣便想起了不久前自己死里逃生,忍饑挨餓的淒慘經歷,立馬大晃著腦袋,長嘆一聲︰「說來話長,真是驚心動魄,淒淒慘慘,若非有……總之,差點我就沒命來見你了!」

小武斜著眼楮打量她,好手好腳的,還穿得整整齊齊,干干淨淨,根本不大相信她︰「我說岑可宣,你少糊弄我,白讓我擔心了兩日,誰知道你一個人偷偷去何處吃香的喝辣的了?」

「你不能這麼想我,我也十分記掛你們,只是身不由己,這不一有機會,便立馬來找你了!」岑可宣解釋著自己的失蹤,還不忘大倒苦水,「你該慶幸我還能活著來才是。」

「是麼?」小武還是有些不相信,清秀的眉毛微微上揚,「那你說說,既然如此淒慘,你又去哪兒弄了這麼一件漂亮衣服?」他一邊說著,一邊邁著步子將岑可宣扔在身後,尋到一塊干淨的空地,拍拍**坐下後,又抬起頭望著她,拍了拍自己旁邊的位置,示意對方也坐。

「這只是個意外。」岑可宣眨了眨眼楮嬉笑著模糊帶過,看見他拍了拍地面的動作,卻仍然站在原地不動,神色間有些猶豫。

她當然不是什麼嬌貴的大小姐,之前狼狽成什麼樣兒了?不照樣過來了,只是……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裙,這是白公子剛剛送的,若不小心弄髒了的話……

小武看不過她別別扭扭的模樣,干脆捶著自己酸軟的腿,不與她浪費口舌,「要不你就站著,我坐著,就怕你累得受不住,自己最後還不是坐下了。」

岑可宣瞪了他一眼,只好提起裙子,小心翼翼坐在了地面上,驚嚇過度的兩人並排而坐,均有些驚魂甫定。

小武突然抬起頭問道︰「這幾日,你去哪兒了?」

岑可宣心情很是復雜,稍微遲疑了一下,仍然將幾日前發生的事情逐一敘述了一番,當然,關于她與寒越二人分離的原因,其中發生的曖昧事件,那些微妙的情緒和變化,她並未一一贅述,至于白莫寅的出現,更是一個字都沒有提及。

「他失憶了,全然不記得以前的事,後來,我與他又見到了追殺他的刀柏峰,事情果真與你之前所猜測的一致,刀柏峰一心要為死去的弟子復仇,帶傷的寒越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只能一路躲避,我們花費了不少經歷,好不容易才將那姓刀的甩掉,躲過了追殺。」有所篩選地將自己的經歷說完,岑可宣露出一個久別重逢的輕松笑容。

小武听完了她驚心動魄的故事,立馬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嘆道︰「難得沒有出什麼大事,你可擔心死我了。」

岑可宣笑了笑,他的擔憂令她感到溫暖,于是情不自禁地如好哥們般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們呢,怎麼全跑到張家別苑來了,範玉卿他們呢?」

「說來話長,範玉卿和雙燕鏢局的人一大早就趕了過來,我和林雨霏後腳跟來時,已經看不到他們一行人半個人影了。」小武一拍腦袋,這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對了,那林大小姐還在別處的樹上躲著呢,天知道她坐不坐得住,我得趕緊去找她!」他說著站起身來,拍著**上的塵埃問她,「要不你同我一起去?」

「我……」岑可宣剛要說話,忽然眉頭一皺,听見了什麼聲音,「附近好像有人?」

小武側耳一听,確實隱約听見有人在哀嚎呼喊,時輕時重的,時而听了片刻,時而又繼續傳了出來,循著聲音,兩人圍著牆壁繞來繞去,最後翻出牆外,才發現牆外的一棵樹上,有個人被困住倒掛在了上面,渾身上下綁得結結實實,方才听見的聲音,約莫便是這人的求救聲了。

「林小姐,林小姐救我……」那人也算眼尖,一看見他們兩個人影的出現,立馬嚎嗓子開口求救。

「你叫誰呢?」岑可宣走到樹下望著他,「你是誰,誰把你捆在這兒掛著的?」

那人定楮一看,見說話的姑娘面容稚女敕秀氣了不少,好似並非林小姐本人,可惜他手腳被纏住,掛在樹上倒著身子,連說話也極不方便,說一句,就「噗嗤噗嗤」喘著氣,看起來十分辛苦。

小武甩出一柄匕首,劃過樹上的繩子,那人「噗通」一聲墜落下來,摔得四仰八叉,撐起來模著**疼得齜牙咧嘴。

這人臉上腫了一個大包,細細看去,是方才被林雨霏和小武二人撞見後,匆匆忙忙逃離的張家護衛,他模索著被摔疼的**,一邊念叨著疼,一邊抬頭一看,才知道自己方才果真是認錯人了。

「林小姐呢?」

「你怎麼被捆到樹上了?」

兩人同時發了問,看得旁邊不明所以的岑可宣目瞪口呆,模著頭左看看,右看看,一雙漆黑的眼珠子骨碌碌直轉,不明白這兩人怎麼會認識。

那護衛咳嗽了一下,站起身笑道︰「多謝這位小哥的救命之恩,小人真是沒齒難忘。」他整理了一下衣物,這才解釋起來,「小人知曉家主有難,匆匆逃離此地尋求救兵,想要解救張家于危難之中,可惜天意弄人,小人剛走出此宅不久,就被一群鎮里面趕來的白袍人給抓住……」

「他們竟然另外還來了人?」小武怔住,面露詫異。

「來者領頭的,我听他們喚他宴十三,另外一起的,還有一個道人和一個和尚,他們二人說話很是奇怪,向我詢問了一番宅內事態。但是……」他話鋒一轉,語調變得高昂起來,「我是誰?我對家主忠心耿耿,從未有過二心,那是誓死效忠,萬死不辭!」他拍著胸脯,聲音愈發激動,「我知他們心懷不軌,自然不願意說,他們就把我捆了起來。」

「只會欺負人的混蛋!」他罵罵咧咧地啐了一口,「這群王八羔子,可把我折騰死了!」

小武和岑可宣相視一眼,暗自好笑,皆明白他沒有實話實說,他若是什麼都不曾透漏,三清門的人還會只是把他捆起來掛樹上?恐怕恰是他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對方怕他通風報信,這才有此舉動。

「總之,兩位真是再次解救了小人的一條性命,他日相逢,必定涌泉相報。今日……」他四處看看,瞧見四下再無旁人,「今日就此別過,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兩位後會有期。」慷慨激昂地千恩萬謝後,這人模了模**,再次腳底抹油,溜走了。

「他連名字都沒留下,還涌泉相報呢!」岑可宣望著那人離去的背影,好笑地直搖頭。

烏雲已經逐漸佔領了整片的天空,涼風開始夾雜著極細碎的雨絲,樹枝輕微晃動,千萬片翠綠的女敕葉隨風婆娑,白牆立于身側,隔離了那錯落有致的宅院,也隔離了所有的人聲。

一切都顯得靜謐,可是……這般的安靜,在此刻似乎有些過分了,以至于令人生出了些許不安。

「這麼久了,我得回去找找那大小姐,她那性子一旦坐不住,定然四處亂跑,這別苑里今日可不大太平……」小武猛然想起方才見過的花瑤,心里不知為何隱隱有些發慌,「我得盡快去找她,要是出了什麼事可就不好了。」他不安地戳著手,暗中想著,這大小姐可別和他一樣,撞到那個愛用毒的女人才好。

轉身抬腿就要走,忽然發現岑可宣立在原地沒動,他有些奇怪地道︰「你怎麼了?」

「嗯……」岑可宣低著頭,目光漂移著,抬頭看了看天色,陰雲密布,眼見就要下雨,再耽擱的話,若大雨傾盆而至,恐怕只能呆在這里,好半天也回不去了。她猶豫了一下,道︰「我……就不去了。」

發現小武很是不解,她心里有些愧疚,斟酌著詞句解釋道︰「我如今已經見過寒越,便再沒有什麼事情要做了。過兩日我興許便要回洛陽,所以……所以就暫且不能與你同行了。你若見到林小姐,記得替我傳句話,就說……」她遲疑片刻,然後笑了起來,「就說日後我會去找她的,今日你們便不用管我了。」

「你和寒越一起來的?」小武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猜測她應是急著去見誰,否則才相見怎麼就急著走了?這姑娘雖有時莽撞,但其實膽子很小,若沒有人護著,恐怕此刻只會揪著他不放才是,哪有和他分道揚鑣的道理。

「不是。」岑可宣搖搖頭,笑道︰「總之,我該走了,過段日子,你還會回碧柳園嗎?」

還會回碧柳園嗎?這個問題小武不久前才想過,他隨著御景山莊的人北上,理由無非有三,一是被楚天黎一路追捕,想要擺月兌,二是懷里揣著寒越的玉佩,心有忌憚,三是當時差點被白景楓劍殺,為了活命。

誰知短短一段時日,一切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那個為了賞金一路抓捕他的楚天黎,不知為何死在了明宵劍下,而戰戰兢兢揣著的玉佩,也賣給了岑可宣,她與寒越一見面,關于玉佩的事情,他便可以撇清關系,不再憂慮了。

而他的師父,也在毫無預兆的情況下,同他訣別,與相愛之人退出江湖,銷聲匿跡。並且,他剛剛得到消息,遠在洛陽城的白景楓,已經率先出發,離開洛陽城往北方去了。

「我暫時不會與你同行了。」小武最後如此說道。

「我想,我這番回洛陽,也會很快動身北上。」岑可宣悶悶地說道。

兩人同時沈默了下來,面對著面,誰都沒有再說話,頭頂的樹葉隨著風來時嘩啦啦地響,小武的窄袖黑衣,岑可宣的亮色新裙,都被吹得翻飛如雲,他們都知道,此次一別,恐怕再難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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