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之後,美琴堅持讓一程帶著宜藍出去散散步,家里就由她來收拾。一程也沒推辭,拉著宜藍走到樓下時,突然說︰「對不起,姐姐她不了解你讀的專業。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你別放在心里。」
宜藍微笑著搖搖頭,表示自己並未放在心上。不了解她這個專業的人是會有各種臆想和猜測,就像她不了解細胞生物專業,會把他們都想象成在實驗室里圍著白老鼠做實驗的白衣怪人。
一程家旁邊有個廣場,每到周日都會有個集市。
天氣明媚,各種小商小販,眼花繚亂的氣球,香氣撲鼻地的鮮果,熙熙攘攘的人群還有奔跑嬉鬧的孩子們。
宜藍和一程也被這快樂的氣氛所感染,手牽著手匯入人群中。每每看到新鮮欲滴的水果,總是讓宜藍食指大動。
「想吃什麼?我可以買給你,」一程看她不住地對各種水果流出貪婪的眼神,笑著說︰「可以多買點,遲點我送你回去。」
宜藍想起接下來還有約,慌忙擺擺手說︰「不用了。」但看到新上市的隻果真的非常誘人,而且帶些水果去探望老人也不失為一個好主意,于是信步走到一個水果攤前遞給老板幾個硬幣,「麻煩給我稱兩公斤。」
「好咧」賣水果的男生麻利地收錢,交貨,最後還不忘拋出一個媚眼,「小姐,你有男朋友了麼?」
「嗯哼……」一程在旁邊輕咳,示意他的存在。
宜藍歡笑出聲,挽上一程的手臂大大方方地說︰「他就是我男朋友。」
水果男一臉懷疑地打量著一程,「他看起來不夠強壯啊……」
宜藍被他逗得捧月復大笑,拉著一程離開了水果攤。一程也正疑惑地自我審查,「我哪里不強壯了?」
「他不過跟咱們逗著玩,」宜藍看了看時間,見指針已經快指向4點時,趕忙對一程說︰「我還有事,先走了。晚上電話聯系。」
說著她加快了腳步,抱著那一袋隻果朝著地鐵站跑去。一程在她身後,舉起的手又默默放下,那些話已經到了喉嚨里,卻又緩緩下咽,只能無奈地看著她風風火火的身影溶入人海之中。
坐在地鐵里的宜藍把玩著手中的隻果,對于去黃先生家做客的事情,她有一絲不安,但更多的是期待。
不安的是,她總覺得自己從某個角度講背叛的王太太,期待的是——
跟黃先生,這位經驗豐富的品酒師,擁有傳奇人生的前校長一起聊酒經,品酒,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情。
她不得不承認黃先生給了她很多對于葡萄酒的靈感,最近連作業都寫得順暢多了。前天晚上那篇小論文幾乎是一氣呵成,星期一交給教授,正好完成了學期作業。
思緒翻飛間,列車也在快速行駛著。不一會兒就到了站,宜藍翻出維森給她發的短信,順利地找到了黃先生的住家。
同上次一樣,她順利地上了樓,進了房間,門還未關好就听黃先生笑道︰「你的架子真大,來得這麼晚,我自己一個人都快把一瓶酒喝完了。」
宜藍看到那醒酒器里的紅酒已經少了四分之三,忙制止說︰「您怎麼能一下喝這麼多紅酒啊」
黃先生不在意道︰「反正總會完的……」
「什麼?」宜藍沒有听清楚,但還是先搶過那瓶醒酒器,「好了好了,接下來的都是我的。你不許跟我爭。」
「好……」黃先生微醺地坐會到搖椅上,喃喃輕語,「晚餐吃什麼呢?怎麼每天都要為這些事情頭痛……」
「那你今天完全不用為這個事情煩惱了,」宜藍用哄孩子的口吻笑說︰「因為我會做一頓不一樣的晚餐」
「那好,那好,我就等著吃了……」說著,黃先生就慢慢閉上眼楮,很快就睡著了。
宜藍從房間拿了毯子蓋在他身上,然後就進了廚房開始翻翻找找。可用的食材並不多,宜藍模著下巴,還是決定去樓下的小超市里購買一些。
她拿了掛在門架上的鑰匙匆匆下了樓。
一切都恢復到安靜之中。
當黃先生醒來時,空氣里彌漫著誘人的飯菜香。他恍惚了,這樣的場景經常會出現在夢中。在遙遠的記憶中,母親經常會在他回來之前就做好晚餐。然後在他饑腸轆轆地回到家時,總能在第一時間吃上溫暖可口的飯菜。
他深深吸氣,努力讓自己釋然,早已經習慣了不是嗎,當母親建在時,他不懂得珍惜。當他擁有賢惠的妻子,乖巧的孩子們時,自己卻被糜爛的生活所侵蝕。每一個人都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這代價他已經用下半生的孤獨去償還……
他默默地站起來,轉身,看到廚房間滿室明亮,而起居室中滿屋的溫暖。
宜藍看他走了過來,微笑著說︰「時間正好,很快就有的吃了。」
黃先生怔住了,那笑容,溫熱得好像每天都在等他回家的母親,還有曾經的妻子……
「你做了什麼……」喉嚨里被一種溫熱得物體堵住了,聲音變得低沉。看著宜藍攪動鍋里食物的眼神,心里滋生出那久違的幸福,真實卻又幻滅。
「都是一些很家常的菜。因為你這里沒有傳統的中式調料,所以我只能做一些中西結合的菜。希望你吃的時候不要笑話我……」宜藍不好意思地將最後一道菜盛盤,此時桌上也擺了四道菜,色香味俱全。
瓷白色的大碗里是三文魚沙拉,清綠色盤里的是炒藕片,淺藍色的魚碟里盛著兩條紅燒魚,最後還有一盤黃瓜炒肉片。
黃先生又開了一瓶紅酒,放在一旁醒酒。他先將每個菜都嘗了一邊,最後結論道︰「你不如去學烹飪吧……品酒太埋沒你的才華。」
宜藍苦笑不得,「你這樣的評價……太抬舉我了……」
就連沙拉都拌得這麼好吃,除了各種沙拉菜,還有隻果片,沙拉醬應該加了檸檬汁,味道鮮爽可口。
黃先生吃了一口黃瓜,清清淡淡的,卻有一股媽**味道。
「我這是出自真心,如果你願意考慮,我可以給你寫推薦信」
「那就等我先考出品酒師資格證書。我可不是一個喜歡半途而廢的人」
「那你可以同時修兩個專業」
「我可不行把自己累死……而且就我這水平,估計只能給你做做飯。」
……
說到最後,兩個人突然都笑了起來,就像祖孫倆一般,空氣中充滿了親情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