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繁進來的時候,遲寶下意識地將紅繩藏進了被子里。
宋繁拿著急救箱,在遲寶邊上坐了下來,在她齜牙咧嘴哭爹喊娘的氛圍下,消毒包扎一氣呵成。
遲寶在短短時間內第二次負傷,心里講不出的陳雜,看到鏡子里的自己頭上多了一朵紗布蝴蝶結的時候,卻怎麼也難過起來了。
「你和錢澤洋,你們小時候,都玩些什麼?」為什麼長大了以後內心還有少女心蠢蠢欲動?這種老土的蝴蝶結,連遲寶都已經不好意思拿出手了!
「我只是怕你太丑還要怪罪紗布,畢竟它是無辜的。」
「……」你以為思維這麼活躍我就會崇拜你嘛?
「等下洗澡的時候,不要沾水,頭發就不要洗了。等天亮我帶你去醫院,洗完就早點睡。」宋繁一一囑咐,一邊將藥箱收起來。
看遲寶&}.{}還傻乎乎地愣在那里,宋繁斜了她一眼,「還要我幫你準備衣服?」
「不!」遲寶從床上跳起來,腦袋上的傷口好像被骨頭頂到一般地發痛,「我現在就去!」
遲寶一身的狼狽,頭發亂糟糟地,衣服是髒兮兮的,上面還有血跡,袖口褲管上還粘著幾片樹葉,手上,腿上甚至臉上都是一個個紅腫的小包和一道道的劃痕,鞋子還少了一只。
「對不起,又讓你受苦。」遲寶被拉進一個同樣濕噠噠卻溫暖的懷抱,宋繁強而有力的心跳震著耳膜,除了心安遲寶也想不出其他的情緒來。
宋繁瞅著遲寶頭頂的白色蝴蝶結,看著微微滲出的血點,繼續說到,「不要洗得太講究了,我不會嫌棄你臭。」
現在很臭麼?遲寶窘,推開宋繁直往浴室跑。
霧氣爬上周圍的玻璃,直到遲寶看不清外面的場景,腦海里卻全是那根紅繩。
既然先前已經否定了是葉思梧或者葉思桐的可能性,那麼這根紅繩為什麼會無端端地出現在自己口袋里?是意外還是嫁禍?又有誰想嫁禍給葉思梧?
遲寶確定出事前自己的口袋里沒有東西,因為之前嘴巴饞使勁掏了口袋都沒有發現一點吃的,才能這麼肯定。那麼之後就只有打人的那個家伙,錢澤洋,葉思桐和宋繁四個人靠近過自己。
是葉思桐雇人打了自己再嫁禍給葉思梧麼?應該不會是葉思梧故意把紅繩給了打自己的魂淡,在故意把紅繩放進自己口袋吧?是不希望這次的拍攝順利進行還是其他的原因?
沒把自己直接弄死,只是這樣嚇嚇自己,遲寶是不是該感謝一下那個下手的人,讓她現在還有小命思考這些東西?
二來,遲寶也有私心,她潛意識里不想承認是葉思梧干的,因為葉思梧是自己年少時的偶像,更是她的作品讓自己在無數個撐不下去的夜晚重拾熱情和希望。
曾經能演出這樣堅強勇敢正直的角色的人,又怎麼會干這種事情。
話說紅繩還藏在被子底下,宋繁不會發現吧?瞧他那護短相,要是讓他知道紅繩的事情,難保不會失去正常的理智,然後把事情搞得一團糟?
太恐怖了!
遲寶不願再多想,草草擦了一下,就回到了臥室。
宋繁坐在靠窗的沙發上,修長的雙腿隨意擺放著,雙手拿著一本童話書,認真品讀的樣子。
遲寶微囧了一下,管他什麼書,不是紅繩就好。不過話又說回來,宋繁的皮相真是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呀,這樣後側面看起來也特別好看。遲寶不禁心里又是一陣撿到狗屎的竊喜。
遲寶拖著女乃女乃準備的柔軟拖鞋,穿著夏日版女乃牛睡衣,頭頂的紗布蝴蝶結已經耷拉下來,蓋住了遲寶的額頭,「宋繁,我洗完了。」
因為女乃牛睡衣非常的具有節操意識,所以遲寶並不怕走光這種惡俗的事情發生。
宋繁放下手中的《一千零一夜》,緩緩轉過頭來,將遲寶上下打量了個遍。
他起身走到遲寶身邊,拿出剛才從其他工作人員那里拿來的藥膏,將遲寶摁倒床上,抓起她的兩條腿放在自己的大腿上,一點一點的幫遲寶涂傷口和蚊子包。
這麼親密的行為,自然讓遲寶七竅冒煙,熱得不行。宋繁修長的手指掠過臉蛋和脖子,手和腳,眼看著要把褲腿挽到大腿以上。
遲寶用爪子即使阻止了宋繁的「好意」,「我自己來就好,你回去吧,找我那麼久,也一定很累的。」
「你涂完就睡吧,我就在這看著你,這樣的事不會再發生了。」宋繁知道遲寶有些害羞了,也不再為難她,給了藥膏就坐回沙發,繼續看那本未完的《一千零一夜》。
「我就在這。我就在這。我就在這……」還讓不讓人好好睡了,我又不是怕得離不開人,而且你坐在這里我怎麼把紅繩收起來!
「嘿嘿,這不大好吧?我自己睡就可以了。」
「再廢話?」宋繁眼楮一眯,語氣里盡是威脅。
遲寶咬著嘴唇不服氣地躺下來,因為受傷的左腦,遲寶只能右側著睡,這樣又得看到悠閑地像大爺一樣不肯離開的宋繁。
遲寶小心地用腳趾勾著剛才塞紅繩的地方,使勁又使勁,模索又模索,終于夾到了目標,小幅度地將腳丫子收回來,將紅繩輕輕地攥在手里,想了一會,又把它塞在了枕頭底下。
遲寶輕輕閉上眼楮,「我睡著了,你不睡嗎?」。睡得著才怪!
宋繁再一次放下手中的《一千零一夜》,「你這是在邀請我共眠?」
「我睡著了,宋先生隨意。」遲寶說完緊緊閉上眼楮,管你看得是《格林童話》還是《安徒生童話》,迫使自己快很準地進入夢鄉。
其實都不需要她自己努力,一晚上的折騰已經讓她心力憔悴疲憊不堪,大腦也已經 嚓 嚓地停下轉動了,不到幾分鐘,床上就傳來了小小的綿長又均勻地呼吸。
宋繁幽幽地吐了口氣,放下手中一直裝模作樣的書本。
剛才他幫遲寶翻被子的時候,已經看到那根紅繩了。他和葉思梧二十幾年的朋友,甚至差點做了夫妻,又怎麼會不認得這根東西。
宋繁第一個反應就要找葉思梧質問,今天晚上發生的一切到底是為了什麼!
還沒出房門,就被一直等在外面的錢澤洋給摁了回來,開門見山地就和他分析了一大堆關系利害。去他鬼的分析!遲寶都被人打成這樣了,還分析個蛋!
「遲寶都比你冷靜,都知道把紅繩藏起來不讓你看到。你這樣貿貿然過去問能問出什麼來?你就沒看出來這件事明顯是有人想從中作梗破壞繁瑾和弄色的合作麼?」
「合作是你們的事情,憑什麼扯上遲寶?」宋繁甩開錢澤洋的手,厭惡地踢翻一邊的椅子,一下子就粉碎成一塊一塊的渣渣。
「現在攝像頭都沒拍到證據,所有人那個時間點的去向我們也不清楚,你怎麼就肯定是葉思梧做的?葉思梧知道遲寶現在是你寶貝,她的弄色現在仰仗你都來不及,會干出這種智障干的事來?你認識的葉思梧是這樣子的人麼?」
「我不干了,你們愛請誰就請誰,明天我就帶遲寶回去。」
「宋大爺誒,我給你跪下了成麼?你不怕被許瑾砍死,我很怕好麼?顧及一下兄弟的性命可不可以?」錢澤洋眼珠子一轉,又說到,「小姑女乃女乃這幾天的安全就交給我,你把事情快些做完,也好早點帶小姑女乃女乃回去,成麼?」
「錢澤洋,你那麼積極地促成這件事,許瑾給了你多少好處?」宋繁突然話鋒一轉,語氣滿是探究,半闔的雙眼充滿不信任。
錢澤洋霎時笑得妖嬈,「這不能說,說了就不靈了。總之你听我的就行,我們不動作,也便于及早抓到人。」
宋繁听了錢澤洋這麼多的話,理智也算是再一次重新回到身體里。他趕走廢話不斷婆婆媽媽的錢澤洋,迅速將房間恢復成原樣,將紅繩放回遠處,隨便拿了本數在床邊坐著,就等著遲寶回來。
不管誰預謀的這件事,一定要盡快抓到那個動手的家伙。
遲寶在自己眼皮底下掩飾紅繩存在的舉動,宋繁也看在眼里。這丫頭,似乎要比自己想象的冷靜的多,平時總咋咋呼呼的樣子,關鍵時刻一點也不含糊,真是小看了她。
宋繁突然很有興趣想知道,如果自己沒有動作,遲寶憑借孤身一人又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呢?上次她在公司應對栽贓的事情,宋繁也略有耳聞,雖然有些打腫臉充胖子,但也算勉強為自己洗月兌了嫌疑。
這難道就是兔子急了也會咬人的反應?
遲寶的反應總教宋繁很期待。又比如,明天她醒過來的時候,發現邊上睡著她垂涎已久的宋繁本尊,她又會有什麼反應呢?
宋繁快速地洗了澡,又再一次潛入遲寶的房中。他輕手輕腳地做到床邊,還能听到小小的呼嚕聲。現在把她扛出去扔掉她也醒不過來吧?
宋繁自個兒都不知道自己笑得多傻多不害臊,躡手躡腳地上了床,睡到遲寶身邊將她輕輕擁入懷里。
她頭上藥膏的味道一陣陣傳來,宋繁折騰了一夜也有些撐不住,漸漸睡了過去。
遲寶醒來的時候,看到地就是這樣的場景,宋繁的俊臉在自己眼前被放大了無數倍,那張性感的薄唇正踏馬離自己的鼻子半厘米遠,更要命地是,自己正像著昨天如水時候纏著他的姿勢抱著他,簡直就把他當做了一個巨型抱枕。
遲寶的大眼楮慢慢瞪成了牛眼,難道昨天晚上拖著病痛,毫無憐惜地把宋繁同志給堅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