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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分之三十以上或二十四小時,嗯蘇問弦吹了吹浮起來的碧綠茶葉,飲了一口放下,告退更衣,臨出門前往蘇妙真那邊看了一眼,只見她神色迷茫,絲毫沒注意到自己的目光。

出了養榮堂看了時辰,知道還得半個時辰用晚飯,過了垂花門,蘇問弦對蘇安道︰「去到門房把父親的小廝六兒叫來,我有事問。他要問你具體,就說我對李氏婦一案有些好奇,讓他撿自己知道的回我……」

蘇安應諾,轉身一溜煙跑了,他弟弟蘇全道,「少爺,那李氏婦一案听著是有意思,小的也覺得跟戲文里那樣峰回路轉……」

蘇問弦往自己的明善堂的步伐不停,蘇全見他眉刀眼利,俊美貴氣里混了幾分不耐,自覺失言,閉嘴不提,誰料到明善堂門口時蘇問弦的步伐猛地頓下來。

蘇全見蘇問弦在石階上徘徊了下,不久听他沉聲道︰「你去把蘇安攔下,讓他不要問了。」蘇全听見里頭的丫鬟小廝們有過來的動靜,忙忙應了,提起十分氣力,去追自己的兄長了。蘇問弦摩挲了下腰間玉佩,擰眉喃喃道︰「不該過問這事兒的。」

至酉時,成山伯府便在養榮堂傳了晚飯,分了男女兩席,也沒讓各房姨娘伺候,另在外間賞了席面。

因著家宴,沒隔屏風把兩桌分開。此前蘇妙真已經給大伯父蘇觀山,三伯父蘇觀湖,及各位哥哥見了禮,兩位伯父都賞了東西給她,且頗為豐厚。

席面珍饈良醞滿席,鵝雞鴨魚,銀魚蛋兔,菌菇蔬筍各色菜樣流水般送上來。

蘇妙真挨著蘇母坐著,她不怎麼提得起胃口,挑了烏筍山藥吃了幾筷,怕蘇氏擔心,又就著八寶攢湯吃了半塊棗泥卷。

期間只豎著耳朵听蘇母和兒子媳婦們談話。沒幾句提到蘇問弦,蘇母夸他「純孝才高,會試或許能拔得頭籌」。

蘇觀河雖喜,也搖頭矜持道︰「母親不知,弦兒雖不錯,那顧家郎可著實厲害,我與國子監的博士祭酒交談過,那顧家郎文章錦繡,難得的是亦胸有丘壑,不流俗不做作。除此之外,還有殷世南等學子亦不在弦兒之下……弦兒,你記住,驕兵必敗,須得靜心準備才是。」

蘇問弦離席听訓,等蘇觀河講完後恭敬道︰「兒子明白,此次親假過後兒子就回國子監念書,不負父親教導。」蘇觀河、蘇觀山和蘇觀湖兄弟三人俱把他贊了一回,讓他入席回坐。

蘇妙真看向蘇問弦,見他朝自己安撫一笑,也放下心,微微笑了,心里暗自盤算著那鎖在黑漆桃枝花紋妝奩盒子里的東西,她要如何向蘇問弦張嘴呢。

總是得尋機把事情做起來。

她這麼思索了一會兒不得法,便丟開一旁,接過藍湘遞來的六安松蘿茶喝了幾口,還沒放下茶盞,听得外廂一陣吵鬧,沒等多久,就見一個婆子進來道︰「二太太,咱們周姨娘突然暈倒了,小的讓人把姨娘扶到耳房小塌休息,還請您拿個主意現在去請大夫還是?」

蘇妙真認出來這周婆子便是周姨娘自己身邊得用的人,看她不十分慌亂,心下一動。又見王氏看了蘇母一眼,「還等什麼,趕緊讓人去請太醫來。」蘇母把人攔下,對自己媳婦如此關懷妾室感到滿意,她拍了拍王氏的手,道,「今晚先讓伯府里供奉的徐大夫看看,沒得為了一個姨娘請太醫的。」

蘇妙真恍然大悟,記起來這周姨娘是蘇母賞下來的貴妾,家人俱在伯府做事。與另外兩個姨娘相比,多了體面。不多時,就見外頭過了一個人影,去了耳房,王氏稱要去看看,也退席不提。

蘇妙真尋思著這其中的關節,拿著湯匙攪了攪蘇母命人給她添的紅豆女乃皮子,更沒心思吃東西,又一盞茶時間,便听人聲走動聲喧嘩一片,王氏與幾位婆子進來,那婆子搶先道︰「恭喜老祖宗,二爺,姨娘是喜脈,已經有兩個月了。」

「喜脈?!」蘇觀河豁然而起,喜不自勝地反問,急急道,「已經兩個月了,好,好。」蘇母亦笑道︰「兩個月了,怎麼一直沒發現?」同時看向王氏的方向。

王氏滿臉笑容,也奇道︰「正是這麼說呢,府里頭也月月平安脈請著,也沒查出來,可見揚州的大夫不行,幸虧一路上我見周姨娘她臉色不好就免了她請安和侍奉,否則要是傷到了子嗣那可就百死難追了。」

蘇妙真听出了王氏話說的巧妙,一方面月月有平安脈,還沒查出來顯然不是王氏苛待妾室,另一方面她也確實沒讓姨娘們晨昏定省,怎麼听怎麼是賢惠主母。不由道︰「是吶周嬤嬤,怎麼姨娘連自己的事都不上心,倒叫娘費心。」

周婆子道︰「五姑娘這話說得沒理,我們姨娘那也是一心只侍奉老爺夫人,才忘了自己。」

蘇問弦投來一瞥。

蘇觀河也幫腔道︰「是這樣,玉娘寬柔,一路都沒讓她們伺候。」說完還是難掩喜色,擱了筷子要去外間看望。那周婆子亦笑道︰「老祖宗,這可是喜事,原先只听我們姨娘說夢見佛祖賜她一大胖小子,想來應在這了。如真,那可福氣頂天了,咱們二房可就後繼……又多個後了。」蘇母王氏沒點出她的失言,連連稱是,讓人拿了賞錢謝大夫。

蘇妙真卻覺得舌尖泛起苦味,吃了口女乃皮子也沒壓下去。本來,她來到這地界,對蘇觀河雖有妾室,但對王氏實在極好一處感到慶幸。

忽略掉那些姨娘,蘇觀河與王氏就如現代的普通夫妻,普通父母,這也是為何她能習慣這個家的緣故之一。

現下有了庶女或庶子,還能和以前一樣安寧和樂麼。且不提周姨娘到了京城才被把出喜脈一事。這個時候闔府家宴的時候她在養榮堂出了喜訊,滿府的注意力都到了這兒,真真好風光,好算計。

周姨娘不是個安分的妾,從她身邊的婆子居然想說「後繼有人」就看得出來,雖沒說完,可總是存了心的。蘇妙真暗嘆,在揚州能把懷孕消息悟了這麼久,顯然是有手段的。苦笑心道,看來回到古代,還真是免不了宅斗的部分。

蘇妙真心底苦笑,而看爹爹祖母那麼喜悅,可知這未知的庶子庶女有多重要。若是庶女還好,若是庶子呢,蘇妙真突然想到過繼承嗣的蘇問弦,抬眼看去,見他面帶笑容,似注意到她的目光,回過臉朝她微微一笑。

這件事對他的潛在影響最大,若是男胎,二房的家業就未必能與他了。他居然能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蘇妙真恍然,這份沉得住氣,也不知道是如何磋磨來的。

一片忙碌中,蘇妙真跟著王氏去外間耳房看望周姨娘,一進去便見到躺在床上的吊梢眼美婦朝蘇觀河含情脈脈偎去︰「老爺,妾心里思念哥哥嫂子,不如把他們傳進府里來全了妾的心。」

蘇觀河注意到王氏與自家幼女進來,如何能和她做糾纏狀,咳一聲道︰「玉娘,斯容的兄嫂你就挑個時間把人叫來吧,我還有事,就先出去了。」

蘇妙真見蘇觀河並沒被喜事沖昏頭腦,對王氏以及愛重,心里的陰雲散去大半,上前挽住蘇觀河,笑道︰「爹爹,等多了個弟弟或妹妹,我就可以天天教她道理了,把娘教我的全教給她。」父女二人往外走,蘇觀河大笑,敲了敲愛女光潔的額頭︰「讓你教,家里豈不又多一個皮猴兒,你娘教我才放心。」

蘇妙真余光看向里面的王氏,果然見她面色透出些真心笑容,更是撒嬌︰「我不依,爹爹老說人家皮,不服不服!」

「沒有,娘,我就是,」蘇妙真哪里能跟她說實話,隨口掰了個謊,「我以為毛球掉池塘里了。」

「毛球不是就在外頭花架子窩著嗎?」

「它剛溜達回來,我就是後怕。」

王氏不疑有他,摟了女兒心肝寶貝地勸了半天,「就是個小畜生,就你把它看得眼珠子一般。好了好了別哭了,哭得娘心里攪作一團,疼也疼死了。」

王氏給蘇妙真擦拭了淚水,蘇妙真見她動作輕柔,一雙眼里全是至臻至純的母愛,又想起蘇觀河的種種愛護,喉嚨里的那句「女兒哪天要是去了,爹娘不要傷悲,那是去了個更好地地方」怎麼也說不出口,埋在王氏懷里哽咽道,「娘,做個大家閨秀,太難,太難了。」

王氏听她這麼說,還以為是這點時間密集的學業給蘇妙真過高壓力,用手梳著蘇妙真的頭發說︰「我兒既覺得難,咱們過段時間再學,也是娘不好,想著再有十天就是你爹的升遷宴了,一心想讓你在那個時候嶄露頭角,大放異彩,好給京里頭的人過眼相看,才逼得我兒緊了,都是娘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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