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兩個之間牽有紅線?」喬筱揚如此直接的問話讓梵靜微微一訝,旋即笑著點頭,「小僧確是此意。」
「哦?」喬筱揚輕笑出聲,旋即轉頭揶揄臉上始終噙著笑意的季禺,「帝師大人真是神通廣大,竟然連斷絕塵俗的梵靜大師都能夠賄賂到。」
聞言季禺挑眉,左眼眼角的淚痣也跟著閃了閃,「梵靜從不妄言,可見在下必然是筱揚的命定之人。不若明日在下就上喬府提親?恰好喬大將軍難得在府上。」
「你敢!」喬筱揚氣結。每次斗嘴,季禺總是能這麼準確地踩在自己的命門之上!一邊踩一邊還笑得一臉真誠!!
看著兩人,梵靜若有所思,笑得了然。
「除卻巫山不是雲。也許喬小姐身在其中才當局者迷。」梵靜說得別有深意,莫名地喬筱揚覺得自己似乎以往算漏了什麼。
一時之間,三人相顧無言,靜靜地品著相國寺特有的梅峰茶,清雅的茶香籠罩了整個廂房。
只是這樣的靜謐很快被一陣突如其來的喧鬧打破。
「救命啊——殺人啊——」
喬筱揚一出廂房就見到一個小和尚連滾帶爬地經過房門,他的臉上全是抑制不了的驚恐。
「悟戒,發生了什麼?」
見到梵靜,那小和尚終于鎮定了些,他抖抖索索道︰「梵靜師叔,山澗旁的那間塔樓,塔樓里,有,有,有有一具尸體,女子」
女子尸體?無疑是一樁命案。
喬筱揚一片肅容,冷靜道︰「梵靜大師,麻煩你與他先回去守著那里,別讓任何人進入破壞現場。我與帝師這就去叫人。」
沒有異議,梵靜起身隨小和尚而去。而喬筱揚和季禺也快步向眾人所在的佛堂而去。
「為什麼要如此安排?」季禺一點也不著急地跟著身邊的人。
「保護現場,消除嫌疑。」喬筱揚頭也不回地答道。
如果讓小和尚去叫人,很有可能會有人在這段間隙里闖進去破壞了線索,但如果由他們去守著卻又難免會染上嫌疑,至于小和尚,本來就是他先發現現場早就月兌不開嫌疑。
季禺一點就透,眼里閃過明顯的興味。尋常女子遇到命案早就驚慌失措,喬筱揚竟然還能思路如此清晰鎮定,怎麼能不引起自己的興趣呢?
兩人趕到後立即叫來了在外候命的侍衛隊,幸運的是,京城府尹由于擔心這些朝廷重臣內眷的安全也守在外緣,听到廟里發生了命案,他當機立斷地封鎖了消息,帶著人趕往喬筱揚口中的那間澗邊塔樓。
那間塔樓位于相國寺的外緣地帶,平日里也沒什麼人過去。如果不是因為今日相國寺來了太多的人,廂房短缺,小和尚也不會想到要整理這座塔樓暫住。
塔樓顯得極其破敗,地上積了厚厚的灰,牆上粘了層層疊疊的蜘蛛網,人一進去就嗆了一嘴的塵土。
由于是塔樓,房里的高度比一般廂房高得多,足有七八米,底下都很嚴實,只有高處開了一個窗戶,年久失修,都已經不能關上了。不過門栓倒是還很牢固,小和尚听了喬筱揚保護現場的話就拴上了門,結果府尹去了命人撞了好幾下也沒撞開,最後還是找來了喬筱揚小和尚才開了門。
「咳咳,這里也太破敗了吧。話說尸體在哪呢?」府尹看著空蕩蕩的房間不解地問,不耐至極,「小和尚,你到底有沒有看清楚啊?」剛才他就頗為惱怒這個非要見到喬筱揚才肯開門的死倔的小和尚了。
「出家人不打誑語。」梵靜淡淡出聲,護過害怕的小和尚。
「那在哪呢?」
小和尚小心翼翼地豎起一根手指。
府尹下意識地抬起頭,「媽呀——」尖叫聲振起一屋子的灰土。
只見府尹的頭頂上,一具女尸的腳被系著倒吊在橫梁上,他一抬頭,女尸面目猙獰的臉正好吻上他的額頭。
「嘔」,府尹一**坐在地上,胃里翻江倒海,連膽汁都快吐出來了。
倒不是府尹太過膽小,只是他見到尸體太突然,而且這具女尸實在是不堪入目。
看的出來,她死的時間已經不短,尸體上已經出現了很多的尸斑,而且無法辨認身份,因為女尸的臉上有很多道深可見骨的劃痕,血塊凝結在臉上形成了一層厚厚的血痂,什麼也看不出只有一雙青白色的眼楮突兀地大睜著。但最詭異的地方還是,她的左臂竟詭異地不見了,看斷口殘次不齊,像是被什麼野獸生生撕下的。
仵作很快就趕來了,不過片刻他就檢查完了尸體。「大人,經過初步檢驗,這女子至少死于七天前。」
「嗯,此人的身份可確定?」吐夠了的府尹神色終于好看了些。
「毀容嚴重,無法辨認。」仵作稟告。
「派人回去查查城中可有失蹤人口。」剛才就知道女子已經毀容,辨認不出也不驚訝。
「那死因呢?」
「這個……小人不知。」仵作低下頭。
「不知?這麼多傷口就沒有一個是致命傷的?」眾人都是驚詫異常。
「是。這具女尸的傷口雖多但都集中在臉上,可以確定是用匕首一類的刀刃造成的,還有她左臂上的傷口,是直接撕裂造成的,可以推斷凶手是有內力的高手。但這些傷口並不致命。」仵作小心翼翼地回答。
「說到斷臂,她的左臂在哪里?」
「回稟大人,沒有找到。」搜尋的侍衛立即稟告。
「真是奇了,難道這女子的左手有什麼不同尋常之處?為何凶手要獨獨帶走她的左臂呢?」府尹百思不得其解。
「凶手沒有帶走她的左臂。」
寂靜的房間里,喬筱揚的話語是如此的突兀,眾人不由自主地把視線匯集在她的臉上。
「打開她的嘴。」
莫名的,眾人心里冒出一股寒氣。
仵作臉色難看,將信將疑地上前掰開女尸的嘴。
嘔——這次不只是府尹,房里所有的侍衛以及最近的仵作都吐得天昏地暗,臉色鐵青得都快接近尸體了。
「這也太惡心了吧。」府尹是真的受不了了,揮揮手,一眾人立即都逃出了房間。
「揚兒不出去嗎?」。眾人都已經出去了,喬筱揚卻依舊站在原地不動,見此季禺也停下了腳步。
雖然喬筱揚沒有像其他人那樣狼狽,但臉色也難看到了極點。這屋里從頭到尾只有季禺的神情絲毫未改,悠閑地就像是在逛御花園。
「揚兒可是拍了?」難得的,季禺沒有嘲笑反而輕聲詢問。見人依舊蒼白著臉沒有多大反應,季禺有些擔憂地伸手握住喬筱揚的手,冰涼的手還在輕輕顫動著。
了然地輕嘆。「既然害怕為什麼不早點出去呢?」季禺抓緊掌心的手,另一只手環住喬筱揚的肩,貼身擁住,把人帶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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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她就覺得女尸的下頜閉合得有些異樣,脖子那里也有不正常的腫脹,沒想到那竟是因為凶手把她的左臂直接從咽喉一直捅進了胃里。真是想想就頭皮發麻。
「好些了嗎?」。
頭頂傳來溫潤的男聲,透著幾絲關切。
反應過來的喬筱揚臉色一變,立馬掙開了肩上的手。但一離開溫暖的懷抱,她就覺得寒氣如影隨形地從腳底又攀附上來。
猶豫再三,她終于還是妥協地伸手扯住季禺的衣袖,微微依靠著。察覺到她的舉動,季禺微微一笑,什麼也沒說,只是放緩了腳步好讓人能跟得上。
「王府尹,凶手不會無故斷了女尸的手臂,你派人把那左臂取出來好好檢查一番。」
季禺說的風輕雲淡,一旁吐得緩不過勁來的眾人卻是齊齊退了一步。
可惜他們退得太早了。
「不光如此,把女尸解剖開,檢查看看她的胃里有什麼?」
「揚兒是覺得凶手把東西藏在了尸體的胃里?」
喬筱揚點點頭,如果是左臂有異,凶手不需要費力氣把左臂塞進胃里,直接取走銷毀就是。
「夫人說的有理,仵作還不快去。」府尹對著一臉苦相的仵作喝道。
「府尹大人誤會了。」喬筱揚無奈,總覺得這樣的誤會有點熟門熟路啊……
「王大人稱呼的過早了。」季禺笑得溫文爾雅,似乎有些無奈地撫過喬筱揚的柔發。
「果然妖孽之間往往有些難以理解的通性。」喬筱揚小聲嘀咕。
「哦?在揚兒心里,我和毓亟宮主是一樣的地位?」季禺似乎顯得很高興,俯身在她耳邊,「揚兒,最後得到你的只能是我。」
凜然的聲音里透出幾分勢在必得。
喬筱揚渾身一震,疑慮頓生,毓亟宮主與季禺到底有何宿怨,竟能讓冷情冷心的帝師大人為了報復而故意接近自己?這種爭奪女人來打擊對方的手段不該是季禺這樣高傲的人甘願用的。
然而兩人都是掩飾情緒的高手,因而在外人眼里看不到一丁點暗潮涌動,兩人倒像是在親密私語。
就說兩人如此親密自己怎麼可能猜錯?誰不知道帝師大人淡漠清傲,出了名的難接近,多少女子費盡了心思也見不到帝師大人一面。看帝師大人如此處處小心維護,恐怕兩人喜事將近了吧。
「在下明白,明白。」府尹笑得一臉了然,頻頻暗自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