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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 事態反轉 稍有差池

林七許時刻注視著韓氏的神情,竟見她錯愕萬分,良久才收起滿臉驚訝,低頭思索不語。

狂徒不見和韓氏無關?

那麼是誰動的手呢?

道士的存在是坐實燕笑此事的關鍵人物,若是憑空消失,攝政王指不定以為是韓氏鬧騰出來的一出好戲,如何信之。

排除掉韓氏和攝政王,王妃顯然同樣沒有機會動手。

燕笑更不必提。

林七許思來想去,居然發現最有可能的是自己——

的隱衛。

是不是由于栽贓時被那道士撞破了,故而殺人滅口?

林七許有點茫然,又斟酌半晌,腦子也暈乎了。

這算什麼個情況——

還不等她反應過來,攝政王正全神貫注地研究這些證物,時而淡漠的眼神還瞥過一旁瑟瑟發——抖、幾乎崩潰的燕笑,連王妃跟在邊上都小心翼翼地賠著笑。

「這些銀票是哪家錢莊上的……」

桌子上攤著一大堆的銀票,面額非常壯觀,從幾十兩到五百兩不等。林七許只瞧著韓氏隱秘的笑便猜著這些銀票的出處與王妃有或多或少的聯系。

而王妃的面色在下一刻微妙起來,顯然她從印鑒上認出了這些銀票出自哪家錢莊。

曹禺默了半晌,道︰「是裕天錢莊。」

不等攝政王詢問,王妃早已站出請罪︰「回王爺,裕天錢莊是臣妾陪嫁的產業不假。可是。臣妾確實沒有做過此事,畢竟錢莊開門做生意,沒有道理去拒絕客人。」言下之意,這是件非常容易被人栽贓陷害的事。

韓庶妃撇了撇嘴,不屑之意言于顏表。

倘若每個獲罪的犯人都這般措辭,莫非官府還信了放過他們麼。

再說,燕笑是王妃院落中的人。這段時間,她可安分地禁足中,沒有手下做此事。林七許和王妃,這兩個先後執掌內院大權的人。斷然不會給她空子作妖。

王爺縱是再信王妃。總會內心起疑吧。

何況——

韓庶妃輕蔑地瞟了眼燕笑的神態。

有個這麼不爭氣的燕笑給王妃抹黑,落在王爺眼中,絕對是畏罪害怕的反應。

韓氏十拿九穩的表情被林七許看了個一清二楚,她掩去眼里的冰冷之意。盡力讓自己在這個場合里像個被牽連的無辜側妃。

曹禺神色木木地列舉完桌子上的證物。言辭平淡。緊接著,面上浮起些凝重之意,退開兩步。從懷中掏出了用油布紙包裹的東西。

林七許眼神一亮,好戲來了。

看來隱衛做事算靠譜的。

「王爺,除了放在抽屜、櫥壁里的物件,屬下還在床下夾板里發現了面額巨大、數量更多的銀票。」

事態峰回路轉,最懵的定然是韓氏。

攝政王面色稍緩,伸出手扶起了跪地請罪的王妃。問曹禺道︰「你說,是放在夾板中的?」

「是的,位置十分隱蔽。而且,屬下在書案旁的暗格發現了此枚印鑒。」曹禺雙手奉上一只繡工精致、用心精貴的香囊。

在曹禺沒有舉出香囊前,韓庶妃已然茫然無措、滿臉寫滿不安。

等此香囊一出,韓氏幾乎整個人都被什麼蟄了一下,霍然起身出言。

「王爺!這是有人在誣陷妾身!」

連低頭抿茶的林七許都被韓氏的高音被驚到,不禁對辦差的隱衛感到十分的滿意,雖然畫蛇添足了一筆,可是能讓韓氏如此驚惶也是好的。不過,于情于理,主子都不會將自己的閨閣之物拿出手,連帶著印鑒裝在一起,送給用來栽贓嫁禍的關鍵人物。

到底棋差一步。

好在韓氏驚慌無狀,只顧著為自己撇清罪名。

眼下的難關算是過去了。

不過攝政王現在沒有想到,可之後萬一有人在旁提醒了一兩句,自然會考慮到這些解釋不通的疑竇。

只是等韓氏失去了在攝政王面前自白的機會,還有誰會為她求情說話呢。

韓氏基本把後院說得上話的女人得罪光了,王妃,尤氏和自己,都不可能為她說話。

看來,等回了沉香榭,還是得把隱衛叫來警戒一番。日後再有派遣,萬不可如此肆意隨性,亂了她的計劃部署。

而韓氏如今的低姿態,與方才的驕縱火焰形成鮮明對比。

不光王妃心底冷笑連連,就是對韓氏素來寬容的攝政王也緊緊皺起了眉尖。

「也就是說,曹禺從床板夾層里搜出來的銀票也是你的?」攝政王漠然發問。

大家的想象力都豐富無邊,尤其攝政王在朝堂上模爬滾打多年。對于明面上的證物證言,即使表面上信了七八分,但始終留有一分質疑,畢竟,多疑是上位者的必備品質。

可是從暗處搜查出來的東西,由不得攝政王不信。

韓庶妃的舌頭都快打結了,怔怔地看著那堆疊得整齊、小心收藏的銀票,等回過神來,她恨不得撲過去將它們通通撕碎。

攝政王立刻使了個眼色給侍衛,便有人上前將韓氏摁住。

以免韓氏發起瘋來,傷到什麼人。

一直緘默的王妃看到這一幕,原先心底對王爺的哀怨漸漸消失,到底,王爺哪怕對她猶疑,也不會失了她在人前的基本顏面。此刻風向大轉,徹底倒向了她這邊,王妃終究忍不住地開口︰「王爺,韓氏她這樣血口噴人,先是污蔑燕笑私通外人,後又直指臣妾相幫奴婢,為虎作倀,給他倆制造機會。王爺,臣妾是後院的主母,您的正妻,子女雙全,論什麼都有了。何必貪圖其他。」

「而最最令臣妾沒有辦法忍耐的是,韓氏她狼子野心,背後用心太險惡,居然直指臣妾好不容易才生下的兒子。王爺你想,若是臣妾真的與燕笑私通外男有關,那名道士真的是由妾身請進來的,那麼臣妾還有何清白而言,承兒與榮憲以後要如何在王府立足。他們才多大啊,就要被韓氏如此算計。」

王妃一番對韓氏的控訴可謂聲淚俱下,發自肺腑。

從林七許的角度出發。簡直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清清楚楚地瞧見王妃眼中流下的兩行清淚,比韓氏那小家子的掩面抽泣大方多了。

王妃在人前,尤其是王爺跟前,一向力求端莊賢惠。寬和溫淑的形象。今兒被一個妾室逼到這種淚如雨下、儀態盡失的份兒。想來攝政王會對韓氏更為厭棄。

做正房太太也是倒霉。時時刻刻端著裝著,難得王妃示弱,都忘了這里還有個需要她維持正室威嚴的妾室。林七許就更加恨不得將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牽連到了王府聲譽加上艱辛求來的世子,攝政王臉色漸漸陰沉下來。

「韓氏,你自己說。」

韓庶妃此刻全然沒了繼續嫁禍王妃的心思,多出了那兩個莫名其妙的罪證,她說什麼都會成為鏡花水月的空談,都是口說無憑的攀誣。

滿殿中唯一還肯听她言辭的大概就攝政王一人了。

畢竟,攝政王不希望自己一兒一女的母親居然真的是這種蛇蠍心腸的毒婦,這與當年恃寵而驕、狂妄自大的寧氏如出一轍。

有了一個前車之鑒還不夠麼。

攝政王想起時常郁郁的長子,心底不知怎地,對韓氏升起了一點點的希望。

只要韓氏能有那麼一丁點的悔過之心,他都願意給機會,讓兩個孩子能夠在生母的照拂下好好長大。

如果韓氏執迷不悟,攝政王也不會容許自己的兒女被如此母親教養。

「王爺——那些銀票和印鑒,妾身真的不知道怎麼會在那個狂徒處,一定是他人栽贓妾身的!」韓庶妃沒有看見攝政王眼中愈發暗淡而失望的神情,一味地咬牙切齒,意圖開月兌此罪名。

王妃緊咬下唇,喉嚨滾動了幾許,最終沒有開口。嫁予王爺數載,她明白此時此刻沉默是最大的自白,韓氏興風作浪在前,攀誣旁人在後,如今人贓俱獲,想來是落不到什麼好了。

王妃不說話,林七許哪會傻不愣登地冒然插嘴。

韓庶妃繼續著她的獨角戲︰「王爺,這件事是妾身先捅出來的!怎麼會自己打自己的臉,必然是有人為了維護始作俑者布下的障眼法!燕笑私通的罪名倘若坐實,不但王妃有罪,連那段時間負責內院大小事務的林側妃也月兌不了干系,必然是她們互相互助,彼此勾結——」

「還有林氏,她方才在關鍵時刻出去,肯定做了些手腳!買通了侍衛長作下的偽證!」

莫名中槍的曹禺丈二模不著頭腦。

「夠了。」

攝政王見她愈發扯得不像話,終不輕不重地吐出二字。

「本王想,這才是你的最終目的,一石三鳥,除掉王妃、林氏和懷胎的燕笑。自然,燕笑不過是你的導火索,重要的是由此引出後來的一連串陰謀。」攝政王語氣冷漠,全然沒有了以往的溫和淡雅。

林七許默默地數著圈,心想王爺真是配合,全部按著她的計劃在走。

大約是真的對韓氏死了心,攝政王多說了幾句話,口吻頗含憐憫︰「原先本王不想你的柏兒和大公子一般,小小年紀就失了生母照顧。可現在看來,留著你繼續在柏兒身邊,才是真正地害了他。」

接下來的戲碼林七許連多瞧一眼的興致都沒有,比起韓氏崩潰又癲狂的哭訴,她更願意弄清楚弟弟為何會打得靖安侯世子這般淒慘,半分情面都不留。

弄得她想和王妃緩和關系都不容易。

大家都是朝廷命官,且楊映品級上足足比其琛越了好幾等,除開皇帝授意,林七許覺得,應該、似乎不會有別的理由了。

王妃如今沒想起這茬,保不準事後會找她清算。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困擾接踵而來。

饒是林七許,不管心靈還是,頗有些吃不消的味道。

離開正院這是非之地,燕笑同樣被丫鬟扶回去休息。

那些善後工作已然無關緊要了……

沉香榭一如往昔地寧靜。

等清淡的燻香味襲來,她的身體徹底放松在舒適的靠枕上時,疲倦如同潮水般涌來,從晨起請安鬧到現在,要不是惦記著其琛的事兒,林七許估計會直接睡過去。

「你們都下去吧,我一個人休息會。」

屏退完伺候的人後。內室靜謐地恍若隔世。

林七許在意識飄散最後一瞬。感受到了春日略帶寒意的微風。

有人進來了。

她強撐著睜開眼,果然看見了嘴角隱含得意、自認大功一件的隱衛。她素性不愛廢話,問道︰「其琛打了楊映是怎麼回事?」

隱衛被問得一愣,好在專業素質過人。即刻回答︰「屬下不清楚。您若想知道。給屬下兩個時辰的功夫去確認清楚。」

「可以。另外,那只香囊加得多余,下次切莫擅自主張。」林七許言簡意賅。

隱衛臉色瞬間微妙起來。問道︰「是屬下做得不妥?」他還以為會有額外的表揚呢。

「證物不是錦上添花就能讓人更為信服的。試想,香囊是何其隱秘的東西,韓氏一貫作威作福,對下人也是口蜜月復劍,怎麼可能連香囊都一並贈予了。即使想籠絡人為她辦事,金銀珠寶不是更頂用,何必用此閨閣之物。」林七許掀起沉重的眼皮,困倦地看了眼恍然大悟的侍衛。

「道士失蹤是怎麼回事?」林七許問道。

這下隱衛嚴肅了神情,沉聲搖頭道︰「屬下不知。」

「知道了。你下去吧。」

約莫是她的睡意寫滿了整張臉,隱衛收起滿月復的疑問和委屈,默默無聲地退走了。

暮色漸臨,柳梢尖再也凝不住輕靈的春光時,這出由韓氏自導自演的鬧劇終于落下了圓滿的結語。

韓庶妃失去了庶妃的名號與位份,降為一般妾室,無詔不得出鏡春齋。

這算是變相的禁足了。

好在經過韓氏的苦苦哀求,加之攝政王實在沒有恰當的人選來撫養王府精貴的一兒一女,對子嗣分外敏感的王爺經過深思熟慮,還是決定先讓韓氏照顧兩個孩子的生活起居,萬幸孩子尚小,一時放在韓氏邊上,也是穩妥的。

畢竟,王府就三個兒子,兩個都沒了親娘在身邊,攝政王也于心不忍。

晴好听到懲處時,就有些忿忿不平︰「只是禁足,連孩子都許她養著。奴婢相信,憑韓氏的本事,總能咸魚翻身的。」順帶換來燕竹的一記白眼。

「她,可不是咸魚。哪有咸魚生得出兩個孩子的。」林七許涼涼地糾正。

提及孩子,晴好再後知後覺,也乖覺地合上了嘴。

林七許問道︰「王妃那兒有什麼風聲?」

「听說,兩個孩子能繼續由韓氏撫養,王妃出了不少力,似乎這是她的諫言。」

燕竹了然于心地說道。

「是呢,這孩子的下家真不好找。王府里有名有份的總統這幾人,誰養都不算最合適。算來數去,王妃自己肯定不會養這兩個燙手山芋,不如留著韓氏自個兒作孽。」林七許百無聊賴地撥弄著指甲蓋兒。

燕竹似有探尋地打量著她,只差話沒出口。

嘿,這丫鬟真有心。

林七許笑得擺起手來︰「我哪行呀,不是說這孩子多難養。畢竟,她的兩個孩兒都身體健康,不像三公子,一個不當心就丟了命要擔罪。可關鍵在于,他們有個不省心的娘,不知道給孩子積德,一味地替他倆得罪人,招惹禍事。要我說,王爺若是想尋人撫養,不如早點賜死韓氏,兒子教給王妃養育,女兒隨意尋個妾室便好,如此皆大歡喜。」

王妃多個庶子捏在手里沒有不好的,只要韓氏銷聲匿跡,不要時常出來找存在感,林七許還是覺得王妃能好好養韓氏留下的孩兒的。

燕竹頗有猶豫,到底還是吞吐地說出了口。

「要奴婢說,有子嗣傍身總歸好些。依主子在王爺心中的地位,去爭取下孩子的撫養權很有希望,而且兩個孩子都不大,算好掰過來的。」

有這樣一個忠心耿耿的奴婢在一旁為她謀劃,林七許突覺得此生也算可以了。

她沒有掃燕竹的興,趁勢靜靜點了頭,表明她會考慮。

但也僅僅是考慮而已。

「燕笑呢?有沒有漏出什麼風聲來?」林七許突然開口問。

燕竹她們幾個互看了幾眼,道︰「既然韓氏被揭穿,燕笑自然是清白的。還是主子覺得,燕笑她有什麼不妥?」

「你們有見過哪個妃妾有孕後是她這個樣子的嗎?」。林七許反問道。

王府上下如此多雙眼楮,總會有人愛猜疑。

韓氏開了個頭,保準有人會往這個方向猜。

就是王爺,望向燕笑的視線都充滿著陰雲密布的氣息,如果燕笑真的作了些違背良心的事,那麼這段時日的反常就很好解釋了。

「確實奇怪呀。」一般婦人有孕都是得意且驕傲的,畢竟女人在這個世道上最大的價值是生兒育女,連王妃都為生兒子這件事忙活了半輩子。何況一個出身卑賤、無所依靠的通房丫鬟,即便只生個閨女,也算半個主子了。

林七許笑得淡泊︰「王爺不是傻子,肯定會追查下去的。」

好戲在後頭呢。

估計燕笑的孩子才是最不好處理的,是個男孩必定不討王爺喜歡,是個女孩就更加前途無望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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