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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蘭心洗完澡走出更衣室,就看到祁崢站在不遠處,幾個女會員圍在他身邊,正嘰嘰呱呱地說個不停。

她們轉頭看到丁蘭心,「轟」一下就笑了,宋姐推了祁崢一把,大伙兒一起起哄︰「小祁教練,還不快去謝謝你的救命恩人!」

丁蘭心啞然,祁崢已經慢慢地走到她面前。一群女人在他身後嘻嘻哈哈地看熱鬧,丁蘭心抬頭看祁崢,因為生了一段時間的病,他瘦了許多,本就凌厲的臉部線條越發顯得清晰銳利,又因為頭發很長時間沒有剪,劉海就長了一些,蓬松松地快要蓋著眼楮,丁蘭心被他一雙黑黝黝的眼楮注視著,微微有些窘迫。

祁崢雙手插在褲兜里,臉色也是很不自然,低聲開口︰「她們說,那天是你救了我的命。」

〈著祁崢和宋姐尷尬的臉色,丁蘭心笑了︰「走吧,祁崢,我打車回去,和你順路,我送你吧。」

祁崢和丁蘭心一起走出健身中心,深夜的冷風迎面撲來,一下子就刮亂了他們的頭發。丁蘭心裹上圍巾,回頭看祁崢,也許是習慣了在醫院里照顧他,她極自然地拉起了祁崢棉外套後頭帶著的帽子,幫他戴好後還扣上了領口的紐扣。

「病剛好,你到這里來做什麼?我和你說,你別想回來哦,這些日子你必須要多休息。」扣完後,她抬頭看他一眼,眼里寫著抱怨,「還有,你又把祁嶸丟在家里了吧?你對他也太不上心了。」

祁崢試圖解釋︰「他已經做完作業了,我讓他看會兒電視就睡覺,他不會跑出來的。」

丁蘭心不知道該怎麼說他,索性不說了,只是催道︰「行了,快點去打車吧,外面太冷了。」

見她轉身往路邊走,祁崢咬咬牙,說︰「你能陪我走一段路嗎?我有話對你說。」

丁蘭心不解地回頭看他,祁崢腦子里亂得難以組織合適的詞匯,干脆說了實話︰「我今天過來,其實是來找你的。」

丁蘭心更糊涂了︰「找我?你要對我說什麼?」

「我是想問問你,干嗎要給我錢。」

「你帶著祁嶸,最近又不能,平時總有用到錢的地方。」

「那你為什麼都不給我打個?你就不怕我和祁嶸這幾天沒飯吃嗎?」。

他還理直氣壯的,丁蘭心都被他逗笑了︰「那這樣吧,明天開始,我拜托我爸爸店里的伙計每天給你送餐,也可以給你煲湯,帶點水果。」

祁崢被她的話噎住,做了幾個深呼吸後,突然說︰「你想要我做什麼,直說吧!」

丁蘭心︰==

祁崢扯扯嘴角,滿不在乎地笑,吊兒郎當地站在那里,左腳立地,右腳腳尖一下一下地點著地,歪著頭對丁蘭心說︰「我知道,你不會無緣無故地幫我出醫藥費的,還給我那麼多錢,還要給我送飯。很多東西我都懂的,大家都是成年人,我也不是忘恩負義的人,所以,你想要什麼就和我直說好了,能做的我一定做,不能做的……我也盡量做。」

說完,他還朝她眨了下眼楮,眼神曖昧又迷離,丁蘭心楞楞地看著他,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明白祁崢在說什麼,心里又尷尬又好笑,一時也不知該怎麼回答。

馬路上車來車往,車頭燈光照射著祁崢年輕的臉龐,他的眼楮忽明忽暗,令丁蘭心看不透他的心。她干脆收回目光,看到有幾輛空車開過,想要攔下,剛抬起的手卻被祁崢握住,並且緊緊地牽在掌心。

她回頭望向路的遠方,高架橋,廣告牌,墨一樣的夜,這個城市就像是鋼鐵和霓虹燈織成的網。

丁蘭心無聲地抽回手,指著某個方向,說︰「我陪你走一段兒吧,走到那兒,然後再打車送你回家。」

祁崢空了手心,正在出神,听到丁蘭心的話後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心里一頓。

如果沒有看錯,那是賦江大學的舊址。

賦江大學是一所重本學校,建校已有一百多年歷史,早年校址是在賦江市中心,隨著高考擴招,新生數量逐年增加,小小的舊校區越來越難以滿足學生的教學和生活要求,于是新校區就在市郊動土開工。幾年前,整個賦江大學的師生都搬去了新校區,舊校區則換了大門招牌,變成了一所職業技術學院。

丁蘭心是最後一屆在舊校區畢業的本科生,研究生開學後,大家已經進了新校區。

和祁崢肩並肩地走在路上,丁蘭心一直雙手插兜,目視前方,神情平靜淡然,仿佛祁崢之前說的話做的事對她沒有絲毫影響。

祁崢默默地走在她身邊,心里懊悔地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他知道丁蘭心听懂了他的話,但她無視了他,這令祁崢挫敗又羞恥,心里罵自己是傻逼,說了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十分鐘後,丁蘭心果然走進了賦江大學的舊址,祁崢抬頭看看學校大門的門牌,原本又大又遒勁的「賦江大學」四字被一串長長的「賦江市XXX職業技術學院」所取代,他站在那里發呆,直到丁蘭心回頭喊他︰「祁崢,你在干嗎?」。

祁崢回過神來,向著丁蘭心走去,丁蘭心站在學校的一條主干道上,指著一個方向說︰「往那里走,走出後門就可以打車了。」

那是體育場的方向,體育場邊還有幾個露天籃球場。祁崢繼續陪著丁蘭心走,一直走到體育場邊,偌大的運動場上只有零零星星的幾個人在跑步,倒是邊上的燈光籃球場熱熱鬧鬧的,好多男生在打球。

丁蘭心和祁崢停步觀看,打球的男生們都很年輕,一個個生龍活虎,笑得特別大聲。有人投進了一個空心三分球,丁蘭心情不自禁地鼓掌,然後,問身邊的人︰「你會打籃球嗎?」。

祁崢一愣,答︰「會。」

「我想也是,你個子那麼高,又擅長運動,肯定會打籃球。」

「很多年沒打了,就以前念書的時候打得多一些,工作後根本沒時間打球。」祁崢看著場上男生神采飛揚的臉龐,原本壓抑的心情也舒緩了一些,問,「干嗎問起打籃球的事?」

丁蘭心舒展手臂伸個懶腰,笑道︰「以前我在這里念大學時,有個人經常在這里打球,要我在邊上等他。」

「你男?」

「唔……不能算是男。」

「是不是邵錦文?」

丁蘭心猛地轉頭看他,祁崢深深地注視著她,兩個人對視了許久,丁蘭心放下手臂,整了整圍巾,說︰「你想多了,祁崢。」

祁崢不死心地問︰「哪里想多了?」

「哪里都想多了。」

「丁蘭心!」

丁蘭心微微一笑︰「我冷死了,走吧,去後門打車。」

有一團迷霧出現在他與她之間,濃重的霧,千絲萬縷地環繞、包圍著他們。

難以觸及,又掙月兌不掉。

回去的出租車上,丁蘭心和祁崢誰都沒。車子先到祁崢所在的小區,他沉默著下車,卻不上樓,定定地站在車邊。丁蘭心降下車窗催他︰「趕快上去吧。」

祁崢依舊沒動,臉色深沉嚴峻,丁蘭心放柔聲音,說︰「很晚了,祁嶸還在等你呢,快上去吧。」

祁崢突然開了口︰「你借我的錢,我會還你的。」

丁蘭心抬頭看著他的眼楮,默了幾秒鐘,說︰「好。」

「但是我現在做不了以前的工作了,你上次說,可以幫我介紹工作,還算數嗎?」。

丁蘭心看著他倔強的表情,嘴角一彎,輕輕地笑︰「算數的。」

「元旦過了,我就可以了。」

「不用休息多一些時間嗎?身體會不會吃不消?」

「不會。」

「好,那明天我就打幫你問,明晚給你回音。」

祁崢點頭︰「謝謝,我等你消息。」

丁蘭心打車回到父母家,開門進屋時,母親杜娟剛從房間里出來,看到丁蘭心就抱怨道︰「你怎麼那麼晚才回來,不是說跳個操就回來的嗎?甜甜都睡了,你不要去吵醒她。」

丁蘭心點頭,回到房間,在羅逸恬床邊坐下,女兒在被窩里睡得很香,丁蘭心看著她粉嘟嘟的睡臉,突然想起祁崢住院時,她帶著女兒和祁嶸一起回麗景園的情景。

那幾天,她一個人帶著兩個孩子睡覺,本以為他們會很吵,後來卻發現孩子們都特別懂事。祁嶸做作業時,甜甜就在邊上好奇地看,也不吵他,等祁嶸做完作業,丁蘭心幫他檢查時,他又會陪著甜甜一起玩。

睡覺時,丁蘭心睡中間,甜甜和祁嶸睡在她兩邊,她給甜甜講故事,祁嶸一直安靜地听,甜甜嘰嘰喳喳地問「為什麼」時,祁嶸會搶著回答問題。

祁嶸和她睡的最後一晚,偷偷地把腦袋埋進了被窩里,甜甜趴在丁蘭心身上,拍著祁嶸的被子,問︰「小嶸哥哥你在做什麼呀?」

祁嶸在里頭哽咽著回答︰「別吵!我睡覺了!」

丁蘭心沒有去揭穿他,對于祁嶸的未來,她沒有任何立場做任何事。而對于自己和祁崢的關系,她更是覺得荒唐無比。

第二天,丁蘭心送女兒去幼兒園後,就給邵錦文打了個,問他在不在辦事處。

邵錦文一听就有數了,把地址告訴丁蘭心,叫她去參觀,喝杯茶聊聊天。

丁蘭心去到邵錦文設在賦江的辦事處,是市中心一幢寫字樓里的一套辦公室,很小,裝修得倒很別致,有一個會議室、兩個獨立的單人辦公室和一個擺著四張辦公桌的大通間。

辦事處除了邵錦文外,只有一個小文員。邵錦文帶著丁蘭心參觀了一圈,請她到他的辦公室坐下,又給她泡了一杯茶,問︰「今天怎麼想到來我這里坐坐?之前叫你好幾回,你都不肯來。」

「無事不登三寶殿。」丁蘭心開門見山,「師兄,我這趟來,是想問問你這邊是不是在招人,我有個,我覺得他挺合適做代表的,所以想請你幫個忙。」

邵錦文一身得體西裝,微笑著為丁蘭心添了茶水,漫不經心地說︰「是祁崢吧?」

丁蘭心差點被水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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