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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溯對植物沒有特殊看法。雖然他知道林誠歡(林水馨)南下就是為了找到那株神木的本體。所以他覺得眼前的一切很正常。

「你覺得那片‘綠海’對這個世界的存在意味著什麼?」烏溯有些不耐煩了。

秋霽其實也知道。

那層綠海如果是內外世界的界限,就意味著很可能是組織加強上古封印的後手。而這個浮夢大陸,也多半和那個上古封印有關。

大裂縫、災獸之類出現在一個不算很真實的世界,這可怕嗎?不算可怕。甚至不能說封印被破壞。頂多就是封印的東西從內層闖到了外層。

但這里的植物要是出現異變……

秋霽之前自己就試探過了——這里的植物和「外層空間」的植物一樣,無法被他控制。

這意味著,要麼他距離本體還很遙遠,要麼這些植物本身就有操控者。而對方對植物的操控等級超過了他!

也許,「本體」、「操控者」就是封印本身都說不準。

植物的異變……

「這是什麼新型的災獸嗎?」

秋霽的腦袋還沒得出個確切結論來,一個讓他在意的聲音就想起來了。正是沈櫻,帶著兩跟班也飛到了附近,倒是還沒有飛到「稻草人」的攻擊圈內去。

——現在正有不知道來自何處的修士,與那五個「稻草人」糾纏。

「這附近好像沒出現裂縫。」沈櫻的一個根本擺弄著手上的一個尋靈盤之類的東西,疑惑的道。

「要不是災獸,這是什麼東西!」

秋霽嘴角微抽的遠遠望了一眼。

這會兒的沈櫻,有些像是沒有參加萬花門試煉之前的模樣。驕傲驕矜,甚至算得上有幾分驕縱。

這性格當然稱不上好。

之前一出山門就吃了個大虧。

因為心魔的緣故,後來總算是成熟了一些。本來看著像是因禍得福。但從後面發生的一系列事情看來,本以為已經去除干淨的心魔,保不定還殘留了一定的影響。

如今「恢復到原本模樣」,倒讓秋霽感官復雜,隱約覺得這保不定會是一場機緣。

「大小姐,我們又哪里知道呢?」跟班之一有些無奈的回答。

另一個跟班則有些懷疑的道,「大小姐,我怎麼看著這些怪物的身體,倒像是靈谷組成的?」

「靈谷?怎麼可能?這片地方可不是種靈谷的地。你當我什麼都不知道嗎?」沈櫻嗤之以鼻道。

但這個跟班的提醒很及時。

周圍也有些圍攏過來觀望的修士,其中也有熟悉靈谷未被砍伐時候模樣的。

四周很快就傳來了好幾聲附和。

「這麼一看還真是。」

「這本來就是田莊,是個什麼村子來著?」

「還真是靈谷的模樣……靈谷和凡谷可不一樣,那種翠色就不一樣。如今是夜里,更加分明。」

「開什麼玩笑呢?」當然也有人大聲斥責,「就是凡谷異變成靈谷,何曾听說過,異變成如今的模樣?且如今已經秋收時節,想要讓凡谷異變,更不容易。終究都是非凡之物,這才顏色相近罷了!」

烏溯表示很能理解這個人的心情。

這幾天他打听得清楚,這浮夢大陸的靈氣並不充沛。哪怕是城區,諸多修仙門牌匯聚的城區,靈氣濃度也頂多就是小型靈脈的水平。

好像靈氣全都匯聚在深層的地下,根本上不來。

靈谷能夠抽取深層的靈氣,這是整個浮夢大陸的生命線了。沒有靈谷,區區八十一城區的靈氣,根本養不起多少修士。

靈谷異變成災獸一類的怪物?

別說散修受不了,連大門派也受不了的。

——至少,這個世界的設定是這樣。

「先收拾這些東西。」秋霽對烏溯道。

不同于桓綜茗的「保命為上」。烏溯的「一般不考慮戰斗」,秋霽一不想沈櫻湊過去,二也是想要測試一下這新出現的怪物是什麼水平。

他直接就從飛舟上跳出去了。

和那些「稻草人」纏斗的修士,因為「稻草人」幾乎神出鬼沒的「劍穗」,全都身法優秀的。駕役飛行靈器來戰斗,要求還要更高。

秋霽的斗境早就跟上了道境。哪怕是趕山鞭也同樣被壓制到了頂級靈器的水平,身法招數什麼的,都要超過那幾個纏斗的修士。

當然,最重要的是……

趕山鞭一出,一懟上那那些「稻草人」,秋霽就驚詫的發現——控制植物的能力,回來了一半!

倒不是說他能控制那些「稻草人」,而是趕山鞭對「木系」的壓制回來了!

那些「稻草人」和其他修士斗得有聲有色。

可一旦是秋霽趕山鞭的虛影卷過去,還沒應敵就先萎靡一半。

哪怕秋霽連當前被控制的境界都沒有發揮出一半來,他一加入,也立刻就改變了戰局!

身在戰場的修士也好,圍觀的修士也罷。

當然看得出秋霽那「天生克制」一半的狀態。

躍躍欲試的沈櫻立刻就遲疑了下來,「怎麼回事,那修士是使用了紫氣嗎?」

「並沒有。剛才那幾位修士里,宮長生大師倒是使用了紫氣,但對那怪物的克制,倒像是比不上這一位。」

「說起來,這位似乎就是徐師兄說的,前掌門失蹤後收的弟子?」

沈櫻听到後面那句,反而立刻瞪了指出秋霽「身份」的弟子一眼。

「核心!這新怪物可有核心麼?」沈櫻將聲音擴大到了全場可聞的程度。這也是對抗災獸的「經驗」,只要是相似的「災獸」,核心都在相似的位置。

探明了位置,後面就會好對付得多。

秋霽百忙中看了沈櫻一眼。

「稻草人」看著是稻桿扭結而成的身體,但不管是他還是那個叫做宮長生的修士,對它們造成的破壞都能很快被彌補。

克制是克制,要說徹底破壞,找到核心什麼的,都沒做到。這些稻草人最顯眼的那雙和稻谷無關的眼楮,也已經被證明了不是核心。

不過……

秋霽趕山鞭一揚,一條趕山鞭就仿佛分裂成了數十條。數十條趕山鞭一個頭,握在了他的手中,化作了一張大網,將一個「稻草人」裹住,向上一扯!

但是顯然,這一扯,受到了極大的阻力。

別看「稻草人」撒歡似的在地面上亂跑,看著不像樹木有根系。被秋霽這麼一扯,眼楮尖的人就看出來了。

「稻草人」的腳下,貌似有著密密麻麻的黑色細須,扎在了地上!

宮長生眼神一厲,這個中年男子的一柄飛劍,就帶著紫光,從那些黑色細須上一掃而過。

秋霽眼神一言難盡的看了宮長生一眼。

——這修士長著一張與「紫霞門宮侑真人」基本不同的臉,但這柄飛劍,怎麼看都是宮侑的「極光劍」啊!

劍的外表一模一樣,操縱飛劍的劍法,也分明是宮侑所學。

但這時候也顧不上這麼多,得到幫助,秋霽輕松的將那稻草人「拔」了起來,趕山鞭的虛影一攪,這一次,「稻草人」化作了無數的「草屑」,毫無光澤的「草屑」,四下飛散。

眼楮尖的同樣能看到。

在「稻草人」被徹底拔離地面的時候,就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並且極力掙扎著向下。

也就是秋霽動手速度夠快。

而當「草屑」飛散,又很快就從「枯萎」的狀態,變成了仿佛燃燒余燼一般的黑灰。

秋霽微微搖頭。

——這玩意沒有核心,根本就不是浮夢大陸定義的「災獸」。

他有心想要繼續動手,但是烏溯遠遠的傳音給他,讓他停下。

秋霽掃了一眼,也就住手了。

他已經示範了該怎麼對付這種「稻草人」,也是該讓其他修士自己試驗一下這種與「災獸」完全不同的怪物。

看著更多修士圍上來,秋霽反而後退,又退回了烏溯操控的飛舟邊。

沈櫻從自己的飛綾上跳了下來,飛到了秋霽的身邊,上下打量了幾眼,不客氣的道,「那是什麼東西?」

「我哪里知道?」

沈櫻「哼」了一聲,「你要是不知道,怎麼會恰好有克制它們的靈器?」

秋霽有些頭痛——他還真不知道怎麼解釋這件事。

但還沒等他開口,另一個氣定神閑的聲音代他回答了,「當然是因為,他修煉的其實是紫霞門的傳承。」

烏溯尋聲望去,頓時大喜,「蘇大……」

被桓綜茗扯了下,他總算吞下了第三個字。

蘇傾沖他點了點頭,說出大實話,「沈固與其說是教導了他,不如說是保護並指引了他。」

沈櫻當然不認得蘇傾。

可蘇傾在這個浮夢大陸,卻是將實力保持在了金丹級別,她本人又沒有掩飾那高出築基法力一層的氣息。

加上徐復……

沈櫻的臉上,一下子恭敬了許多,「前輩可是紫霞門真人?」

蘇傾矜持、淡定的點頭。

秋霽忍不住眉眼抽搐。

「看來徐復都已經和你們說了。」蘇傾道。

明明傳達的基本沒有好消息,沈櫻卻還是松了口氣。她想起什麼,立刻問道,「真人,請問,家父是否……」

「他受裂縫影響,到了紫霞門就傷重倒地,至今還在救治。記憶也受了影響。不過,性命修為都會無礙,只是需要時間罷了。」蘇傾和藹的道。

沈櫻又松了口氣。

因為人多勢眾,又掌握了「稻草人」弱點的緣故,一擁而上之下,那幾個「稻草人」在短時間內就被收拾了個干淨。

他們也都注意到了衣著不凡,氣度更加不凡的蘇傾,紛紛圍攏過來。

卻又不敢靠得太近,飛行的高度都要低一些,遠遠的觀望,耳朵卻豎得高高的。

蘇傾卻沒理會她們,而是看著秋霽三人道,「你們一個修煉的就是紫霞門的功法,兩個帶著紫雲令,怎麼都滯留在此?」

秋霽無言以對。他修煉的也是這個世界的紫霞門的功法麼?

桓綜茗卻淡定道,「時機不到。」

——雖然他也不明白為什麼時機不到。

蘇傾笑道,「身懷紫雲令,就意味著我們認可你們有自行領悟‘紫氣’的可能。但要獲得真正的傳承,還是要上山門。若是能自行領悟紫氣,也就自行成為紫霞門正式弟子。」

秋霽眼角再抽了下。

如果被水馨看見,一定要感慨這位的高冷崩得厲害。

不過,只要知道秋霽的身份,就肯定能理解他此時的心情。

蘇傾已經傳音過來。

「你們三人,要盡快搬離彩雲坊的修士聚集之處。桓綜茗,你去凡人聚集之地,好好的觀察凡人一段時間。不能說話就別說話。烏溯,你去所謂的王族那兒求個官,不許與教化相關。秋霽,你若能听我一言,也去王族求個官。」

——蘇傾是白天就已經到了王城。

只是一直沒有露面罷了。

傳音之後,蘇傾擺手阻止了明顯膽子比其他修士更大,又想要說些什麼的沈櫻,飛去了「稻草人」肆虐的那片農田的上空。

有擋在路上的修士紛紛讓路。

蘇傾飛到了農田上以後,就開始念誦《憫農賦》。

不用說,又是她丈夫葉久的作品。

蘇傾的性格看似平易,也有過自毀根基改變戰局之舉。但能抓準那渺茫的可能去改變,本也就說明了她冷靜的性格。

她做史官,是因為她一直就長于此道。

也因此,她不是不會寫詩文,只是她寫出來的東西,往往過于冷靜客觀,用來做判定、審判是很好的。缺乏豐沛的情感。

需要「主觀」的時候,只能用別人寫的。

隨著《憫農賦》的聲音出來,本來被肆虐得狼藉一片,處處坑窪的地面上,開始有淡淡的紫光流轉。

形成了一條略顯黯淡的紫色河流。

早已經「死無全尸」的稻谷在紫色的河流中融化,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地面上重新生長了出來,恢復了原本碩果累累的樣子。

蘇傾伸手一招,就將其中的一根稻穗招到了手上。

稍稍檢查了一下,就遞給了秋霽,「你看看。」

秋霽這會兒眉眼也正常了,鄭重的接過了稻穗,「這是壞事嗎?」

「你說呢?」蘇傾反問。

正常情況,蘇傾這麼一番操作,這片稻谷應該就成為靈谷了。現在還不過是凡物,秋霽還隱約有了能控制的感覺……當然不是什麼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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