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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貧僧本來也想著,一線生機的神木選擇的使者,應該是天眷之人。但後來想想,這一線生機,似乎本來就不該選擇使者。」

這話就有些古怪了。不過水馨想想林楓言的劍意,卻覺得可以理解。

一線生機,就是那極大的危局之下,稍縱即逝的破局機會。是要仔細觀察、主動把握的。

承擔著整個世界的一線生機的責任,那確實該是天眷者沒錯。可天眷者再找代行的使者,那還算得上是天眷者嗎?那還承擔得了一線生機的責任嗎?

「……所以,大師覺得,我這‘主上’的本體是出岔子了?」

宣和點點頭。

他從佛祖旨意之中看到了靈茶樹的影子,所以才滿天下的去收集各種各樣的靈茶。是為了打听各地靈茶樹的消息,也是想知道,靈茶道境之中,是否蘊含線索。

蘇傾泡出來的特殊靈茶道境讓他的「佛種」跳動,他又以為事情的著落點在變異靈茶。可就算那是預言,好像依然和佛旨中體會到的重要性有相當差別。就是那種「不夠分量,還遠遠不夠」的感覺。直到之前看到書山那參天的巨木,宣和才真正反應過來,原來他一直該找的就不是靈茶樹。而是……也許和靈茶樹有所關聯的另一種神木。

盡管這麼想,還有些許令人不解的地方,卻也解開了許多疑惑。

「不知是否出了問題,但施主確實可以嘗試尋找本體,」宣和沉吟片刻又道,「或者……」

水馨看著他。

「培養一個新的本體施主曾經說過,覺得靈茶樹有不凡之處?連續種下數棵特殊靈茶樹,未嘗不是一種啟示。」

水馨想了想,「但是,前兩天晚上,林水馨和林楓言這兩位也讓神木顯形了吧,和我現在這個完全就不是一個級別的……這樣說的話,他們兩位和我的‘主上’又是什麼關系呢?」

「你當時也在,不是嗎?」宣和反問,「我知道的是,那神木從書山收集了大量信息。就如同史學學者,整理、歸納、考據。我佛也從殘留的信息之中,頗有所得。」

宣和的意思是,巨木的顯形本來就和「林冬連」有關。而它是在收集書山之中儲存的信息。零散的、隱藏的……各種信息。

也正因為這樣的信息,宣和雖然和林冬連沒什麼交情,卻也一定要見她,並且將想法詳細告知。

見水馨點頭,宣和才道,「接下來的話,林姑娘還要听嗎?」

稱呼忽然就變了。

水馨領會他的意思,宣和之前說是要見她才肯交代一些東西,現在就到了「交代」的時間段。

不過……

「大師你之前的話,已經透露不少了吧?我也不是傻子。」水馨拒絕退場。

就是她的正體,這會兒在大儒們心中的分量提高了多少都不知道。就別說她現在這個小號了。直接接觸重要信息的機會,只怕是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宣和就沒有再說。

同樣的,這個空曠的房間周圍,也沒有冒出什麼人來,要求「林冬連」退場。

宣和抬頭環顧了一下空曠的房間,也不知道他看到了什麼,被自家的弟子小和尚衍喜扯了下僧袍,才重新低頭,垂眉斂目,也不再看水馨。

「兩年前,佛說,這浮月界即將迎來滅世危局。」

嗯?

水馨想,兩年前,貌似正是自己天眷真正穩固的時候。

「但是那時候,佛祖並不能肯定,這滅世的危機來自何處,如何開始。但那時候起,佛祖就有‘佛國降臨’的想法,就算是滅世危機,也能庇護部分生靈。」

水馨點點頭。

她查過典籍。

佛門,或者說佛祖凝聚人心的方案,或者說「宣傳點」,就在于「淨土」和「來生」。

信仰虔誠可死後入淨土,淨土可求安眠,可得來生。此外有因果報應之類的說法,作為附件。同時,並沒有說佛祖「無所不能」。

至少現在佛祖的信仰,已經不曾消逝的歷史,都不足以讓佛祖撐起那樣的「佛設」。

且按照她學的知識,佛祖是個「幻想轉神話」的神話系,所有的幻想系都有類似的問題受幻想者認知和期待的影響很大。

大部分信徒都覺得佛祖能庇佑自己的時候,甭管佛祖形成的性格如何,都會去那麼做。看看佛家的典籍,听听佛門傳教的情況,大致就能猜出佛祖想做的事,能做的事。

相比之下,梵國另一系的「在世佛」,就很難說了。畢竟他首先是一個人。有自己的想法和意志。他修煉的功法顯然是個創舉,讓他能以活人之身利用信仰之力。既然如此,他自身的意志,多半也就能得到很好地保存想來聖儒也不至于讓自己的徒孫,死得慘烈而偉大的徒弟的兒子,變成信仰的傀儡。

所以說,「在世佛」的目的就很不好說。

「因為華國那邊的發現,佛祖知道滅世危機的源頭是妖魔戰爭了?」既然沒有退場,水馨覺得自己就可以發表意見。

宣和點頭道,「大抵如此。就是梵國派出使節團前,佛祖降下旨意,將十分類似原始茶種靈茶樹的影像傳遞給了我們,說這是一線生機。」

水馨知道梵國是什麼時候派出使節團的。

對比了一下,正是南方修仙界集結起來攻打隱天秘境的前夕。

「我前段時間對佛家的典籍感興趣,特地請人幫忙,看到了佛門數十年來出版的相關典籍。發現明明是宣揚佛祖的典籍,也會摻雜很多在世佛的事情。越是接近現在,這種情況就越嚴重。我想,佛祖肯定不至于一發現有滅世危機就急晃晃的告訴信徒。應該在更久遠之前……這種異常,是在為滅世危局做準備嗎?」

雖然要發表意見,水馨卻也知道,要是總問一些弱智的問題,只怕真的很快就會被趕出去。

所以她抖出了一個干貨。

在知道「英靈」知識的前提下,她才會注意到這個異常。其他人能不能注意到,就不好說了。

從一下子集中到自己身上的注意力看來,她可能真的發現了華點。連小和尚衍喜都是一臉懵逼啊……

就是宣和都有些吃驚。

他說要見「林冬連」,只是因為「林冬連」的「外景」非常奇特。本質上應該不是靈茶樹。沒想到她居然會關注到這一點,連梵國國內,都沒有多少普通信徒發現的問題。

至于外人……明國華國的人雖然注意到了,但他們似乎非常理所當然的將此認作了是梵國內部的傾軋,認為是在世佛主動奪權且佔有優勢畢竟在現世嘛!

結果,是林冬連率先發現,那樣的局面,也是佛祖主動的!

「林姑娘是怎麼會對佛經感興趣的?」宣和當然知道,華國一般的書坊,那是肯定看不到的。能看到那些,那就是托人幫忙,而不是特別有興趣的話,肯定不會浪費這個人情的。

但這個問題,卻讓「林冬連」沉默了。

好半晌後才道,「我不是想和張大儒作對……說出來,能保證我不被政事堂打死麼?」

宣和的臉色微變。

這話已經等于說出原因了好吧?

「林冬連」也是一副自暴自棄的表情,「那些變異靈茶樹都是我培養的,所以當時的靈茶道境我也比較特殊……那次,因為死了人,還牽扯出很多東西……我不是對那些死亡不感興趣,但宣和大師你知道,不管是南氏肉莊,還是那個千變,也都沒人特意告訴我們後續不是……所以我就只好去注意一些別人不怎麼注意的事情了。」

衍喜終于忍不住開口了,小和尚的眼楮里還都是一片懵圈。

「這個,這個和看佛經有什麼關系啊?」

「我想了解佛門,然而之前並不了解。市面上常見的佛經又雲山霧罩不怎麼看得懂。所以看那些淺顯一點的佛經當然是最好的選擇,那是你們佛門子弟需要對民眾宣講的東西,肯定也能看出民眾的生活狀態,不是嗎?」

頓了頓,水馨卻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當然,這也許是借口。只是那次……我在盧夫人的身上,感覺到了一種很微妙的……感覺?我很難形容當時的狀況,但那種感覺我又覺得很奇妙,所以我想要弄懂她,而在書店里的佛經太難看懂了。」

宣和沉吟了片刻,「施主能形容一下那種感覺嗎?」

雖然很難形容,但非要形容的話……

水馨沉吟片刻道,「之前還不知道怎麼說,現在的話……林水馨和林楓言的劍意共鳴時的感覺。有點類似。」

宣和頌了聲佛號。

衍喜再次扯他師傅的袖子,「師傅,什麼意思啊?」

宣和搖了搖頭,沒有回答。

而在這個空蕩蕩的房間之外,幾個匯聚在一起的大儒們都沒有想到,最重要的消息,反而是被拉過來走過場的林冬連說出來的。

幾個大儒彼此傳音交流。

「什麼意思?是那個‘佛祖’選擇了那個盧氏的意思嗎?」

「你再捋捋。」

「謝雲天你這麼些年都沒有長進的嗎?很明顯好吧佛祖想要用佛國庇護一些信徒,但老師一開始就說過佛祖是不可能進入現世的吧?只能高高在上。他的實力越強,就越是和現世割裂……」

「老師說這種話的時候我肯定不在場。」

「但他說過。總之,那小姑娘的意思是,佛祖這些年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減少信徒的數量……」

「或者還在深化剩余信徒的信仰,讓他們變得更虔誠。」

「恆之你果然對梵國有研究?」

「得了吧那是蘇師妹的成果。」

「總之就是那麼回事,這可能是在為所謂的佛國降臨做準備。畢竟他沒可能將那些信徒肉身扯上去……然後,那個盧夫人,在接下來的環節之中,有重要位置。听之前的說法,那是張盛光的夫人?」

「前夫人。這種猜測還是有理的,唉。」

「別嘆氣啊葉師弟往好處想,你們雖然反應得最晚,但在這種事上,想來政事堂還是能達成一致的吧?老師當初選你們幾個,可就是為了這個。想想你們倒霉的師兄弟。」

「所以你們也沒有‘贊同皇室’之外的方案。」

「除了‘妖魔戰爭會再開始’這一點之外,別的信息都沒有,能整什麼方案?」

「古執的方案好像和梵國有些類似,听何北瀚那幾個人的交代,至少在他們的意識里,古執是有‘海外建國’的把握。而現在看來,則是有開闢‘海外避難所’的打算。篤定不會被發現?」

「事實上,在妖魔戰爭的歷史之中,‘獸王秘境’確實沒被發現,沒被波及。」

「所以這又是蘇師妹的研究成果?」

「所以她這是確認,那些靈茶幻境是預言了嗎?」

「難道不是嗎?」

「那你說說,你們那棵靈茶樹種子現在怎麼樣了?」

「……以文力和紅塵念火為食。」

一邊,文山書院的院長陶方一臉無語的看著那三個過往的師兄弟你們還記得你們現在是兩個國家的嗎?你們知道我也能听見嗎?

就是不知道該怎麼插口……

「我覺得宣和不會再說下去了,哪怕他知道。」

「所以……」葉久這次將聲音傳進了屋子里,「宣和,那位在世佛的目的是什麼?」

宣和確實是不想就盧夫人的話題談下去。不過……

「不知道。」宣和有些無奈的道,「不過,照目前的趨勢發展下去,他會很快無法在現世逗留。」

「升上界?」謝昭疑惑出聲想逃?

「無法在‘現世’逗留。」邱醉也開口了,他嘆口氣,「你覺得他們的‘佛祖’現在在哪兒?」

「我知道。」謝昭又不是真傻,「升上界是沒有辦法帶著別人的。」

大難在即想要一個人跑?

要真是這樣,謝昭覺得,那位「在世佛」能找到的腦殘信徒也不會太多。梵國的凡人也許好蒙騙,修煉者可沒有那麼好說話。

「佛祖在形成的時候就有‘佛國’,那也算是領域?在世佛卻沒那東西,所以要自己建一個,來找我們要經驗?」葉久冷冰冰的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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