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個沒有真正放在心上的「侍女」,得說這也未免太輕忽了。路上直接被掉包了都不知道。除了能確定一下時間,別的什麼都無法肯定。以她們的表現,甚至沒法說,花豪他們一定做得很隱蔽。
當然,楊緲的生死也沒法肯定。
雖然死人會很明顯,哪怕尸體被儲物裝備收走,原地留下的死氣和殘留的劍意是不會一下子散掉的,但要殺死那個楊緲,是不是也需要花豪全力出手呢?同樣沒法確定。
花豪發現無法隱藏之後,第一時間殺了典筱鈺,可以說就斷掉了全部線索。
理順了之後,就是對女院比較熟悉的人,都忍不住想要說一聲你們要天目何用?
不過,雖然沒了線索,有一點,韓助講是能和其他人達成共識的。
這種沒有線索的局面,寧可往壞處想,也不要心存僥幸。
只不過,水馨那個「定海珠」的猜測,倒是沒有得到認同。畢竟水馨兩人也不可能將謝蒼給供出來啊!缺了這條線索,誰會輕易將之和和文山書院發生的這件事聯系起來呢?
其實就是水馨也就是順口一猜,並不敢保證就是這樣。
而且現在,能想到的最糟糕的局面,其實和水馨的猜想殊途同歸。
在文山書院能發生的最糟糕的事情,無非就是破壞書山學海。
現在使節團的大佬們在書山,其他大部分成員在學海之畔。花豪的偽裝瞞住一群連氣息都不能輕易辨別的小姑娘,真走到文膽劍心們面前,還是要跪的。
但讓一個天目去冒充另一個天目什麼的,無疑就要容易很多。
何況現在的文山書院,算得上是人員混雜。
對水馨和林楓言來說,或者說,對水馨來說,最大問題其實是……這些家伙想要過河拆橋啊!明明是他們找到的花豪,可顯然沒有人打算,讓他們加入下面的調查。雖然也沒有直接說讓他們離開文山書院。
反而那位韓助講在知道了他們來這里的原因之後,還信誓旦旦的保證,會在這之後,為他們介紹那兩位教授。
等受傷的姑娘們迅速撤離,成了廢墟的園林也被清理。
水馨站在書山的後方,嘆了口氣,看著眼前巍峨壯闊的書山,「好像遠一點的時候,是完全看不見的?正面的時候看,則是小山包……我們繞過來的時候,看到的也是小山包吧?」
林楓言點頭。
「好像只有很狹小的一個角度,看書山看起來是巍峨山峰啊。所以這里有什麼特殊的嗎?」
「應該沒有吧?听說書山只有一個入口。能讓人在各種方向看起來不一樣,不正是書山的神奇之處嗎?」沒有離開的顏仲安說。
顯然,顏仲安對于「讀書人」還是很有幾分憧憬的。
水馨想想,就這麼暴露書山的器靈已經跑了一部分,能和她達成合作什麼的,還是不大好。就沒有再說,倒是想起另一件事來,「你不是還是引劍嗎?怎麼好像劍意外景居然有戰斗力了?」
之前顏仲安也在他們的面前戰斗過,但似乎並沒有緊迫的想要保護人的必要。所以沒有出過之前的事,也沒有讓水馨看出過不對。直到之前。
單從劍修的角度來說,顏仲安做出了一件非常驚人的事。
「這個是我之前從夢域……就是定海城那件事里帶出來的收獲。本身沒有什麼,但劍意好像多出了一些東西。」
「玄武之血麼?」水馨根據自己得到的「世界碎片」推斷。
「不知道。」
水馨正想再說,卻發現,眼前那巍峨的山峰,仿佛插破了天穹的山峰的模樣似乎恍惚了一下,「書山出問題了?」
「什麼?」顏仲安不知道怎麼轉到這里來的。
他覺得一切很正常至少看起來是這樣。
水馨垂下眼簾,明白過來,不是那山峰當真搖晃了一下,而是書山印的器靈在向她示警!只不過,就是書山印,也只是察覺到了,書山或者學海之中,進入了對它們不大好的東西。身體太大,連它自己,暫時也無法定位,無法說清那到底是什麼。
她之前沒有去和那個韓助講要求一定要幫忙就是因為這個,書山印有一部分器魂在萬年合歡花里面。而萬年合歡花的那個封印又已經解開了。書山印是可以向她傳遞一些消息的。
「……看起來,糟糕的猜測總是能成真。」水馨感慨了一聲,低頭看看放著書山印的地方,又看看林楓言,心中冒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這個想法在別的地方一定不成,但在這里,有書山印的話,或者可以。
「但現在這樣的身份,果然還是沒有辦法光明正大的參加一些事情呢。」
顏仲安嚇了一跳。
「不裝了?」林楓言反問。
「其實還是想的。」水馨覺得馬甲都有存在意義,「但我覺得沒那個時間繞彎子,也不用太擔心我們出現的話注意力轉移了再說,現在也沒人監視我們了。」
也不是說大聲說話,就一定會暴露的。
也沒人那麼閑,隨時听他們聊天。
水馨轉頭就對有些懵逼的顏仲安道,「能不能幫我們在盡可能不暴露身份的情況下盡快進入學海或者書山?」
顏仲安繼續懵逼。
書山唯一的入口被守住了。學海上更是平靜無波,一覽無余,就算是下水也很容易被發現吧?
「張公子也許有辦法?」顏仲安沒想到這兩人說不在乎馬甲就不在乎了。但他也不是書山的人啊!他的劍意是有變異,但不是朝「隱」之劍意變異的吧?
「……難不成還要硬闖?」
林楓言見水馨已經十分堅定的模樣,瞥了她一眼,「周焯雲、謝至珩、葉崇瑛在使節團中。」
「這個你也感知到啦?」
林楓言點點頭盡管那邊人太多,氣息很雜亂,但這對他來說,倒是沒有什麼困難的。
「那就麻煩你去找他們了。」水馨對顏仲安道,「你身世清白,總不會輕易被攔下來。然後,至少請他們盡快制造一些小騷亂吧。當然,如果他們已經發現書山學海出問題了,那就什麼都別做。」
要是那樣的話……
這會兒三國匯聚的情況,反而是一種困擾。
哪怕是使節團來的最強者是和明國關系最親近的邱醉,也不可能說完全听從調查。文山書院,很難站在主導的立場來控制局面。本來就容易混亂。
眼中听到水馨那毫不客氣的要求,則反而松了口氣。
對他來說,反而是之前那種情況才糟糕,總覺得心飄在天上,沒個著落。
確認具體要做什麼了,那就一切沒問題。
因為定海城的事情,加上劍意的關系,在顏仲安的眼里,林水馨要做得事情,肯定是有原因的,是對的。
因為她的腦袋比較好啊!
知道得多,知道應該怎麼選擇。
顏仲安振奮的,迅速的沖著書山學海之間的方向跑去了。完全不管自己和葉崇瑛等人並沒有什麼交情,僅僅是認識的事實。
林楓言看著他的背影,都露出了無語的表情。
「他和姚清源應該是最可信的。」水馨道,「安元辰也挺可信當初都被我的本命誓言影響了,我可沒想到,最後居然是他選擇積極靠攏。」
納蘭敬暉尚且敬而遠之。
衛良棟則估計根本就沒發現異常。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和莫蘭沒有成為天眷者是一個道理。
「其實吧……」水馨看著林楓言欲言又止,「我覺得他們都比你積極。」
雖然林楓言也有做事。比如說在明都外城刺殺那位古侍郎。但水馨覺得,那其實和寧朔、墨鴉的主動調查、主動謀劃分不開。明明林楓言的腦袋,比她要敏銳的多。但他遠比她更願意做一把純粹的劍。
雖然這似乎也沒有什麼不好……
可水馨就是覺得「你天眷多劍意合適直覺更靠譜」這一類的理由,一點都不充分。
可惜,就和之前的試探一樣,林楓言依然對此不置可否。
想想他本來要成型的劍意是「至純之劍」,水馨就又泄了氣,慢一步的跟上了顏仲安的步伐。
顏仲安的速度很快,這時候已經以「有急事、有大事」的理由和使節團外圍的人接觸上了。他指名要找周焯雲或者葉崇瑛。
周焯雲兩個是作為文山書院的優秀學生,被文山書院選中作為接待人員的。至于謝至珩,他是謝昭隨身帶來的。雖然之前有一定的默契,算是結了個短盟,這會兒因為工作內容的問題,沒湊在一起。
因為顏仲安「身份清白、來歷清楚」,使節團的人也不傻,知道之前文山書院有出岔子,現在正在暗訪什麼,就疑心和這件事有關。沒為難的去通知了正沒什麼事情的周焯雲。
周焯雲不像葉崇瑛。
不會有人因為他長得出色而覺得他「文山書院優秀學生」的名號分量不足。沒什麼人找他論道之類,更不會有人叫他去做雜活。自然就清閑了。
之前在南氏肉莊的事情上,也算得上是並肩作戰了。雖然事後沒有多少往來,周焯雲還是很知道顏仲安的立場的。
且以顏仲安的劍意……說實話這就沒法做個壞人。
「什麼事?」周焯雲見了顏仲安,就沒有避嫌的將他拉了開來,傳音問他,「听說書院里出了事。你在這里,總不會是查到了什麼和我有關的線索吧?」
顏仲安覺得時間可能不多,單刀直入,「林水馨說書山學海可能會出事。」
周焯雲被驚了下。
「林水馨,她聯系你了?」
顏仲安點頭,「我們在定海城認識的。」
「因為他們之前在書山的作為?」周焯雲沒有和「林水馨」打過交道,就有些擔心。
「不是,就是書院之前出的事,他們發現了一些線索。」
「……那找我做什麼?」周焯雲問。雖然他之前說「和我有關的線索」,但他可並不真的這麼認為。
「她說麻煩你們制造一點小混亂。」
周焯雲幾乎要失笑了,「憑什麼啊。這里幾位大儒在呢。」
顏仲安想起林水馨在他跑來的時候說的話,不由得在心底贊嘆一聲有先見之明,「不夜樓的定海珠,學海。」
周焯雲之前還和葉崇瑛他們調查「舞鳶的下落」、「刺客」這些東西呢。雖然很有些裝模作樣的意思,但整個事情不需要多說。一提就知道了。
且他還知道,謝至珩轉交的那個女子背後的勢力,在文山書院里也有滲透。
「大半是凡人」,不等于「全都是凡人」!
「山海殿是可以煉制文寶的。」顏仲安可一直都不覺得林水馨在開玩笑。
周焯雲簡直倒吸一口冷氣。
他們也考慮過定海珠的去向問題,但更偏向于「是雪鮫王珠」的擋箭牌。沒想過是不是會和學海車上關系。
「所以,要怎麼做?」這時候,一個聲音冷不丁的插進來。
是謝至珩。
他似乎就跟在周焯雲後面,早早的就在一邊旁听了。一個引劍一個正氣,資質不同還不夠熟悉。沒有辦法神識傳音。直接被謝至珩給蹭了。
「制造混亂?」顏仲安重復了一遍,「如果沒有發現書山學海要出問題的話……」
「這種時候就該賭了。」
謝至珩挑眉怎麼制造混亂?難不成還讓他們打起來?
最好的辦法本來就是……
謝至珩扭頭就找上了隨行禮部侍郎孫少和,聲音朗朗的說了出來,「……有個叫做林水馨的人,讓人傳來消息,說有人要借用山海殿,煉制一顆五階定海珠。」
禮部侍郎一臉懵逼的看著謝至珩。
倒不是說這個消息有多麼的驚世駭俗最近明都里發生的不少事情,都比這個消息驚悚。
問題在于……為什麼你要這麼大聲的說出來!?難道不是該單獨向我,或者向你家祖宗匯報嗎?就沒遇見過這麼坑的啊!
這麼一說出來……
學海邊上一片嘩然!
文山書院的人是難以置信加上義憤填膺,明國的其他人差不太多。華國梵國的人大部分都是俗家信徒卻是在難以置信之外,還多了兩份看好戲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