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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士。」水馨主動招呼了一聲,「我們兄妹兩個,似乎也沒有什麼事情能做了?」

張煜頓時被提醒。

對哦,距離之前說的接送時間還很長。主要是沒想到這麼快就得到了大線索。因為天眷者上門的關系?

張煜還是很有些話要和林楓言交流的。

「林冬連」和林誠思卻被他當作是適逢其會。如今的作用也不大了,不過……

「楊氏。」張煜遠遠的喊了一聲,「你帶我們的兩位客人和你一起,他們幫了大忙,也該好好招待。」

至于林誠思是「外男」什麼的?

從儒門建立早期走來的張煜腦袋里根本就沒有類似的念頭。

想一想,楊氏想要壓住她上面兩輩的婆婆,本來也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張煜本來就做好了要隨時接手的打算的。

但如果帶了兩個外人去的話……

「兩位一位是林氏宗室,一位是林氏的後起之秀。」張煜看著林誠思道,「如今我張氏正遭逢大事,其中與林氏也有牽扯。若是我夫人與媳婦有所無理,兩位也不用忍讓。」

這話說得太微妙了。

正常來說的話,不是說「還請多多擔待」這一類的話麼?

不過,張煜願意這麼說,他一個大儒,最基本的誠信和擔待肯定會有。林誠思也就僵著臉同意了。畢竟這是為他們著想不是嗎?

何況,林誠思也確實不慫。

不過是大儒夫人而已。大儒夫人其實比文膽夫人好對付多了。因為肯定不是現在那種婚契。他的根基也在華國好吧。

楊氏也听張煜的話听得臉色一僵。

但和之前相比,更改過的命令對她友好太多了。

楊氏當然不會知道,她帶走的會是怎樣的災星。

張煜一邊讓自己信得過的幾個下屬去查,一邊自己分神關注著主宅內的各種情況。一邊卻也不可能將林楓言趕走說起來,這位雖然不是完整的天眷,但似乎,光論風姿,連聖儒也有些難及。

「……林劍首怎麼會想著,在今日到我張宅?」

「我劍意是‘一線生機’。」林楓言淡然道,「比較敏感。」

這有什麼好敏感的。

張煜懵了一下,不怎麼適應林楓言這種說話方式,但林楓言只是簡潔,情況其實說得很清楚。張煜仔細想了想,臉色頓時黑了。

這忒麼的不就是危機預警麼!

他們大儒也有這樣的預警啊!若是有人密謀要害他們,他們多多少少也會有幾分心神不寧。而這個……劍意是「一線生機」的意思是,他的預警,還會向他指出一條,有可能解決危機的路徑?

再想想,林楓言上門才多久。

不超過一刻鐘吧。

陳氏那邊就已經帶著龍息香這種明顯針對性的東西過來了。

在知道有一個天眷者在明都的情況下,果然會忍不住想要將之除掉麼?南方那邊……

張煜難得疲憊的揉了揉眉心,對自家後宅被滲透的程度,有了更糟糕的判定。

「請這邊來吧……」張煜道。

「未曾結束。」林楓言說。

張煜再次愣了下,眉頭已經擰在了一起。這是說,針對他的布置,還沒結束?問題是,他這個宅邸主人都已經在這里了。

又還有什麼人,能在這里興風作浪?

「這里?」張煜確認道。

還好,林楓言搖了搖頭,「不確定。」

張煜微微松了口氣。

林楓言卻慢慢的道,「閣下大儒,不妨想想自己說過什麼無心之言。」

張煜心中頓時報了聲粗口,是哦!作為常年關聯國運的大儒,有時候的無心之言,就是國運的指示!但因為不能修練氣運相關的秘法,這些指使,有時候能注意到,有時候不能!

而剛才……他說了些什麼來著?

另一邊,小白已經暫時進靈獸袋了,跟著楊氏去夫人正院的水馨兩人,正听著楊氏以輕松不少了的語氣,介紹著他的兩個婆婆。

放眼整個明國,即使是算上後起之秀的大儒們,還在上層社會里積極走動的大儒夫人們也沒兩個了。

會傳出「大儒們都能解開婚契」這樣的傳言來,也和這一事實有關。

畢竟,有那麼幾個後起之秀的大儒,照理來說,還是使用的更改後的婚契的。而早期成婚且正妻沒有死亡的大儒們,不少人一廂情願的相信他們也是使用的生命相連的婚契。

可是,且不說那幾位已經死掉了正妻的大儒們,就算是正妻還活著的大儒,撇開蘇傾那種奇葩,剩下的……都已經站在了整個國家最高的位置,為什麼不出門交際呢?就算是怕自己的性命拖累了大儒,在自家的主宅里,多安排幾場宴會什麼,總是應該的吧?

這樣的事情少了,當然要讓人懷疑。

張煜的正妻盧氏,雖然是大儒正妻,但看張煜對後宅的態度就知道,盧氏顯然不會有蘇傾那樣的地位。她已經至少有一百多年的時間,沒有舉辦過任何宴會,也沒有操持過家務了。

「……祖婆婆也少有秋游冬游,已經多年在宅子里不怎麼出院子了。平時也不大喜歡我們去打攪她。倒是婆婆,每年還出門幾次,卻也是靜悄悄的,不過是去賞景罷了。」

水馨嘀咕了一句,「這樣的日子,真是想想都覺得不寒而栗。」

林誠思瞅了她一眼,想想這位過日子的精彩程度,對這番話深表理解。他不理解的是,這麼風風火火的走哪哪出事,一般來說按照話本里的英雄套路難道不是會渴望平凡麼?這位怎麼樂在其中的樣子?

楊氏則當做什麼都沒有听見。

心底下,她也是贊同「林冬連」的話的。

她在對交際,對撫養喜歡的後代,對這些事還很有些興趣。而且,丈夫雖然沒有那麼驚才絕艷,也不能說一點晉升大儒的指望都沒有,她走在外面,和婆婆于氏的待遇也並不相同。

但兩三百年同樣的事情做下來,楊氏其實也已經很難再忽略心底厭煩的感覺了。

偏偏,即使只是按照文膽的壽命來算,也至少還有好幾百年的壽元。

甚至還有些隱隱的恐慌哪怕是丈夫晉升了大儒,她能做的事情又能有些什麼變化呢?

有時候她會覺得君夫人的做法就很不錯。

君夫人不用擔心自己的性命會連累到大儒,後輩也早就自立。她常年輕車簡從游歷天下,听起來倒是很不錯的樣子。

沒有葉夫人那麼累,也不像大部分文膽的妻子那麼……重復不變。

照謝氏所知,不少老牌文膽的妻子,多多少少都有些毛病。以前听說文膽的妻子有和離解開婚契的,那種基本等于放棄生命的做法,她只覺得荒謬,現在竟然也漸漸的有些理解了。

水馨沒注意到楊氏的表情,講真,她其實也真是不怎麼在乎這樣的內宅婦人的心情。對她來說,這一類的人,還不如辛苦討生活的老百姓呢。

還在對林誠思道,「族兄你說,蘇夫人多好的榜樣,怎麼就沒幾個人知道學呢?」

「有啊,江大儒。」林誠思說。

「所以說,不但有好榜樣,還有成功的例證,為什麼就沒多幾個人知道學呢?」

「……江大儒頗受非議。」

「說得好像安居後宅就不受非議了一樣,生不出有先天天目的孩子會受非議吧?孩子嫁娶出錯會受非議吧?小妾下僕私底下一點非議沒有?就算一輩子不受非議,那也就是生死浮雲。死得不小心還得被人指著棺材板罵連累家族呢。蘇夫人、江大儒那樣的,就算受些非議,照樣名刻青史。」水馨毫無忌憚的說道。

她比林誠思更不在乎張大儒的後宅。

而且怎麼說呢?這葉大儒和張大儒同為大儒,兩人的後宅差太遠了好吧?一天拜訪兩家,對比強烈。

楊氏卻真有些受不了了。

心底有些厭煩是一回事,近乎被人指著鼻子罵是另一回事。

她放下心事,對水馨道,「林姑娘這是準備學習江大儒,拜葉夫人為師了嗎?」

「我又不是天目,但有些精神很值得學習。自己做道君,肯定比嫁給道君更靠譜啊。」

楊氏無語了。

在背後拍馬屁毫無意義。所以這是認真的?

其實,誰不知道自己做大儒比嫁給大儒更好。可這條路有多少艱難險阻?男子尚且如此,女子只怕還要艱難百倍。嫁一個有文膽資質的男子,卻是一下子就能分享數百年的壽命。何苦勞心勞力?

那生命相連的誓約,都不過是錦上添花而已。

就是現在,楊氏對于嫁到張家,嫁了個文膽丈夫,也是沒任何後悔的。

「林姑娘真是年輕氣盛。」楊氏干巴巴的贊揚了一句,「我這麼些年來,也見過不少小姑娘,有這樣的心氣。」

「後來都後悔了?」水馨覺得看穿了套路。

「倒也沒有。畢竟大家都有長輩。就是有些脾氣十分倔的,倒是後悔了不少。畢竟也不是誰都有江大儒那般的天縱之姿。」

水馨捋了下,意思是大部分都無法違逆父母,還是嫁人生子了。然後看著那些保持本心卻艱難困苦的曾經同類,反而產生了慶幸的心思?

而且,覺得江雅喬能成為大儒完全是因為資質?沒有那個資質就不要亂想?

講道理,在明國這個環境,江雅喬能成大儒,現在還是在靠教化之功修煉,這明顯是心性勝過資質的類型吧?

三觀不同,交流不暢。水馨好歹注意到了主人家的不樂意,想想不能直接將人氣得翹班。

雖然不會為自己的言論道歉她覺得那至少算是諍言,實話總是難听麼但好歹也不再挑釁了。

楊氏先去請了自己的婆婆于氏,轉達了張煜的命令之後,一行人又去找了盧氏。

水馨對這兩人其實還是挺好奇的。

畢竟,這兩位才是大儒、文膽之妻的常態。拿蘇傾和她們比,其實對蘇傾和對她們都算不上公平。水馨實在是無法想象,有什麼人能安居後宅,為家宅瑣事,婚喪嫁娶之類的事情,操心個幾百年的還不厭煩。

如果厭煩了,面對著長到幾乎要看不見盡頭的壽命,宅在院子里,又到底該怎麼打發時間?

至少水馨自己,完全無法想象那樣的日子,正如她的衷心感嘆,真是想想就覺得不寒而栗。

但于氏的情況居然相當不錯。至少完全看不出依附的丈夫對她完全不上心的頹然。雖然看楊氏的表情有些陰沉,但感覺還在正常範圍之內。

至于盧氏……

盧氏可就令水馨吃驚了。

因為在盧氏的身上,水馨竟然感受到了淡淡的佛力!

修佛這種事怎麼說呢,真的是一點修仙資質都不需要的。只是對心性頗有要求。但最重要的要求在于虔誠。得通過佛經和「佛」產生共鳴。

整個佛修的體系,水馨莫名的知道流程

通過佛經傳播信仰,塑造佛的形象。

通過萬眾信仰,將佛確認為「神話系英靈」。

通過與佛溝通,得到佛反向賜予的佛力。

事實上,絕大部分的宗教信徒的能力都是這麼來的。有時候還會在塑造神靈的時候,先預設好佛的法寶啊神通啊之類的。然後讓高階的神力傳輸得到限制。

張大儒,您知道您的夫人已經成了個低階佛修了麼……

雖然這種程度的佛力,還達不到修煉的標準,連練氣一層的水平都沒有。但通道已經搭建了啊!

別問水馨是怎麼知道佛力的傳輸通道已經搭建了的。

佛也是神明的一種,一旦被冠以「全知全能」這一類的神性,就會被天道關小黑屋。神力的傳輸,在水馨這樣的天眷者感知中,是有一定違和感的。在宣和師徒等人身上,水馨就確認了這一點。

對她來說,佛修遠比其他資質的修士,更好辨認。

所以,水馨一下子就覺得局面復雜了很多。

從盧氏的態度來看,水馨覺得,她修佛,就絕對不是什麼光明正大的事。

看到楊氏之後,她還直接諷刺了,「老朽已經是槁木死灰之人,怎麼,還放不下心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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