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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能猜到,唐秋月之前橫行跋扈的依仗,必然是她的某個閨蜜、同學。可按照中年劍修的說法,唐秋月在紅袖書院經歷的是被欺負、被出頭、站穩腳跟的過程。

宴門的人有沒有察覺到不對,這個不好說。

姚清源卻是一听就不對。

他自己待過兩個學院,相似的事情看得多了。一個仗著家族勢力進入學院,本身不受認可的人,如果還仗著家族勢力橫行霸道的話,頂多就能收到兩個跑腿小弟。

真心閨蜜?想太多了。

如果跑腿小弟在發達之後還繼續捧著這個家世已經不夠的原大姐,為她各種掃尾,遠超「捧殺」層數的話,那就只有兩個可能。

其一,這個「原大姐」本質上在她的掌控之中。

其二,這個「原大姐」的手上握有這個「原小妹」的天大把柄,而且後者無法輕松的除掉前者。

鑒于這其中飽含著狗血的,「姐妹反目」、「陰謀放縱」之類的意味,倘若中間不是橫亙著「紅袖書院」這四個字,姚清源真不怎麼願意管。

因為甄婉秋的緣故,姚清源在山海殿事後調查的時候額外關注了一下。

自己也整理了一些情報、資料。

有些心驚的發現,不知不覺之間,紅袖書院,至少已經在明國官員的後院里,織成了一張大網。因為大部分都是小官吏的妻子或者官員的妾室,所以平時不被重視。但是,任何一個人,只要發現了,就能知道,如果這些力量屬于一個組織,能夠調動如一,那是一個何等龐大的勢力!

姚清源隨口又安撫了中年劍修幾句,順帶不著痕跡的套了一些情報。

這中年劍修和他的師父其實也猜到了唐秋月的那幾個閨蜜都不懷好意。

只不過,唐秋月自小被嬌慣,卻不是一時半刻能矯正的。他們試著勸了幾次,反而讓唐秋月的性格越發的逆反,越發的自以為是。加上有些事情,他們不幫忙,反而是那些閨蜜幫忙,唐秋月就越發信任那些閨蜜,反而看不起宴門這個「娘家」了。

宴門門主最後的辦法,也就是讓唐秋月嫁給了自己的弟子。而且還是自己門下資質最頂尖,容貌最好的那位弟子。

在宴河府,有他們看著,唐秋月就總能被約束一些。

畢竟以唐秋月的修煉情況,就算是靈丹妙藥吃著,也就是百年光景罷了。

之前,他的丈夫責任期限將近,不得不前往海疆。唐秋月失去了一大約束,又恰好發現懷孕,就坐不住了,非要出來。

一出來,就出了事……

姚清源听出了重要的一點,唐秋月的脾氣是一點點變糟糕的。但過程算得上是順其自然。宴門門主這個劍心,也沒有在自己的女兒身上,察覺到被動手腳的跡象。

他沉吟片刻,問邊上的中雲衛,「那位蘭舟府知府糜夫人,不曾出來悼念麼?」

兩家的營帳,比宴門和雲昭那邊的營帳,距離還要近得多。

中雲衛有注意到那邊的情況,「從這位和那位谷護衛過來開始,那邊的護衛就加固了營帳的禁制,應該是阻止動靜傳入。有人來說了句,糜夫人如今身懷六甲,受不得刺激。先不告訴她。且她舟車勞頓,一路趕得頗快,也是十分勞累,不曾起身至少等她起身後再說。」

姚清源評價了句,「倒是周全。」

他倒是也沒有去催促什麼。

且這個時候,一只大狼從天邊飛來,載著一個人,在空地上落下。

一直用余光關注著水馨的雲昭連忙看去。

水馨這時候已經退回了自家的營帳前方。畢竟,唐秋月的營帳邊上,出于各種原因圍上來的人太多了。

雲昭發現,之前即使是「曾經同伴」姚清源距離極近的時候,也沒有半點異動的「林冬連」,在看到那只落地的大狼時,眼中卻分明出現了不舍、怨念之類的復雜情緒。還挺委屈的癟了癟嘴。

雲昭肯定了之前的討論結果。

「林冬連」很清楚在林氏和明國之間該選擇哪邊。

她姓林,知道了自己在為林氏辦事,自然而然就會配合。姚清源和她雖然共同經歷過山海殿,但那樣的情誼遠遠比不上姓氏的榮耀。倒是自小養在身邊的靈寵,感情深厚,容易影響她的判斷。

女人總是容易受到這方面的影響的。

如果她喜歡上了姚清源之類的人,也一樣會受到影響但還好沒有。

因為一團混亂,雲昭走回自家營地也沒有猶豫,他在水馨身邊傳聲道,「我們會找機會,把你的靈寵帶回來。」

「真的嗎?」「林冬連」的眼中爆出光彩。

雲昭肯定的點了點頭。

「其實,只要它落單了的話……」水馨有些不好意思的傳音提要求。

雲昭卻更放心了,點頭應諾。

隨即開口道,「不管這第六湖到底有什麼異常,我是不敢讓自家姐妹泡進去了。我們也收拾一下吧……你可以先和你表姐到府城去。讓陳叔護送你們。我倒是想要留下來,看看這里到底是怎麼回事。」

雲昭話雖這麼說,卻並不覺得需要太久的時間。

因為小白以蘊雪的形態帶來的人,乃是安元辰。

修士的天賦神通五花八門,但像安元辰這麼適合破案的,基本沒有。

回溯時光類的神通非他獨有,但僅有的那一些,都和他最開始的神通一樣,往往有個「僅自身可見」的限制。除非威望隆重,否則很容易被人質疑。

安元辰的天目神通卻是變異成了「外放」。

僅憑這一手,不說他在臥龍山脈立下的功勞,都足以在北方立足了。

而安元辰的這個神通,雖然並沒有在中雲道廣為流傳,雲昭身為間子,卻肯定知道,否則那就是他的失職了。

果然,姚清源對著這個外來的,以前沒怎麼打過交道的儒生拱手,「……勞煩你了。」

安元辰剛剛爬下小白的背,臉色有些蒼白的擺了擺手,自嘲道,「這天目神通,有用總比沒用好。是什麼情況?」

「一個掌握關鍵線索的人死了。我們要知道是意外死亡還是被殺。」姚清源也簡單的說。

中年劍修驚訝的看過來,連悲傷一時都忘記了。

看來,從看到尸體的第一刻起,中年劍修就覺得唐秋月是因為第六湖的湖水而死,然後就陷入了悲傷自責之中,沒想到別的。

安元辰在曲城就幫忙破過幾個小案子。

有些套路已經熟練。

「死亡時間?」

「她的獨處時間大概在三個時辰。獨處之前看不出異樣,且接受過大夫的診斷,說只是有些收到驚嚇。差不多一個時辰之前,有個敏感體質的姑娘,在第六湖邊熬夜看了一個晚上的熱鬧之後準備回營帳,在看向這邊的時候感到了心悸。推斷可能是某種術法的影響……或者,感知到的就是死亡。但是……」

「她的死亡時間應該在一個半時辰之前,晨曦初露的時候。」謝至珩插口,語氣十分自信。

明明他也沒有靠近檢查尸體。

姚清源不吭聲了。

他自知自己在這方面沒什麼研究。

「先看死亡時的情形?」安元辰問。

姚清源點頭。

謝至珩好奇的看著他,「時光回溯類神通?久聞大名,還真是第一次見。」

「他的時光回溯很特殊,能直接將過往發生的事情,直接展現在你我面前。」姚清源解釋,「之前也曾經立下大功,提供了重要線索。」

「哦?」謝至珩立刻道,「第六湖這邊滲水也就是一個月的事。能看嗎?」

「可以試一試。」姚清源嘆氣道。

他本來不想請動安元辰的,畢竟安元辰就一個,神通也有限制。形成依賴就糟糕了。

安元辰卻沒管兩人嘀咕著的第六湖的事情。

看著床榻上沒有收拾的尸體,直接發動了自己的天目神通。

很快,一個沉睡的女子,就取代了那具尸體,安詳的躺在了床榻上。生前死後,表情居然奇妙的一致。不同的地方在于,取代了焦軀的那部分身體,微微起伏著。

「這是多久之前?」謝至珩嘀咕了一聲。隨即,在姚清源的手勢下噤聲了。他很快注意到在被還原的範圍內,連呼吸的聲音都被還原了!

雖然外面也傳來陣陣驚呼低語之聲,可到底有距離。最能影響他們听覺的,只能是自己的聲音。

所以,姚清源也沒有要求所有人安靜。只能說這個時候還不知道安靜的,腦袋多半都不怎麼靈光,或者,腦袋靈光心卻不定。

因為安元辰的神通本來就有錨準,所以,沉睡圖的時間沒有維持幾分鐘就變了。唐秋月的表情雖然很安詳,但她的月復部,薄被的下方,卻突兀的被什麼東西鼓了一下。

一下,又是一下。

就好像有一個拳頭在被子下方向上頂。

但那大小,肯定不是一個尚未完全顯懷的胎兒能有的。

如果這東西是從體內頂起,也很難想象,唐秋月居然能一直保持安詳的睡姿。然而,事實就是如此。唐秋月對此仿佛毫無所覺,月復部的那個東西,活動卻是越來越劇烈。鼓起,甚至翻滾。沒兩分鐘,就和多動癥一般了。

然後,非常突兀的,一團藍綠交雜的詭異火光,在她的月復部爆開。

火焰在她的體內燃燒,讓她的身體,很快就和床上尸體的模樣融為一體。

從始至終,唐秋月沒有任何掙扎。

但和尸體不同的地方在于,在安元辰展現的畫面之中,唐秋月的身軀被燒到了和他們看到的一模一樣之後,火焰並沒有立刻湮滅。

確切的說,火焰之中的藍色消失了。綠色的那一部分,卻凝結成了一團,盤踞在那已經如同焦炭一般的月復部。

形態還緩緩的變化。

漸漸分化成了前後兩部分,前面的部分,看著甚至還有觸須向上長出。

隨著這畫面的變化,雖然幾乎是圍了里三層外三層宴門弟子也忘了趕人哀嚎、私語等等聲音,全都消失了,只留下了那「綠火」不斷變化產生的,奇怪而輕微「 啪」之類的聲響。

但綠火也沒有徹底的形成什麼動物或者蟲豸的形狀。它變化著,生長著,似乎並不能決定要長成什麼形態,當它的形狀靜止不動,安元辰展現的畫面消失了。

看起來,就像是那綠火的凝結物,一下子就沒了。

「時間到了。」安元辰也沒什麼好慚愧的。

「加起來也有一刻鐘有多了。」謝至珩驚嘆的道,隨即所有所思,「所以,很有可能,那位胡姑娘感覺到的,正是那‘綠火’離開,或者消失的那一刻。」

安元辰沒做評價,只是道,「短時間內,無法對這尸體再來一次。」頓了頓,安元辰又解釋道,「……信息被攪亂。」

「已經很了不起了。」謝至珩贊美道。

隨即環視一圈,最後落在宴門的那個中年劍修道,「我想,你們的這位唐大小姐,並非死于第六湖湖水。」

中年劍修保持著目瞪口呆的模樣。

但被謝至珩這麼一提醒,還是有些反應過來,「那綠火……」

「我懷疑,那東西早就潛伏在了你那師妹的體內。至少,藍綠兩色,總有一種,不屬于第六湖。」謝至珩說道。既然已經表明了身份,他就不再劃水藏拙了。

而這一聲提醒,也讓周圍的旁觀者們都反應過來。

除了坐下休息的安元辰,送到了安元辰就在一邊哀怨的小白……簡直是一片轟然!

有驚嘆在這種地方居然還出了一件謀殺案的。

還有驚嘆順帶揭秘的。

如果那藍綠兩色交雜的火焰,一種是長期潛伏在唐秋月體內的。那另一種呢?

是不是說明,這第六湖湖水的異常,是因為一種異火!?

異火確實不見得會有靈氣波動的呀!

好吧,還是後者討論得人多。殺人案什麼的,在「異火」的刺激下,顯得微不足道。畢竟殺人案時不時就能听說一樁。異火的話……異火確實不見得一定有靈氣反應,但在靈氣近乎斷絕的地方,異火也確實就是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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